寧夏因為怕血腥味引來其他野獸,抱著昏迷的淩義快速往山下走,淩博除了一開始那一個冷暗的眼神後,便一直沉默地跟在寧夏身後。


    直到路過那個深坑陷阱,淩博看到了深坑陷阱裏已經死去的野豬,眼睛裏全是震驚之色,緊接著他停下了腳步,眼神陰暗且執著。


    是肉……


    寧夏走了兩步發現淩博沒有跟上來,她迴頭一看,就看到淩博沉默不語地站在深坑前,低著頭看著坑裏死去的野豬,眼神裏全是渴望與執拗。


    寧夏立馬明白他的意思,她語氣不容置否,“不行!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下來後,會發生什麽危險,誰也不知道。”


    她頓了頓,見淩博沒有反應,又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帶上野豬的肉,但是野豬太大了,帶不走。”


    淩博這才有了點反應,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寧夏,他囁嚅了一下,正準備說什麽。


    寧夏打斷了他,“你如果想說割一點帶走,這個方法行不通,野豬的皮很厚,等你拿著你那把生鏽的刀去割,磨到天黑都不一定能割一塊下來。更何況洞太深了,裏麵全是尖利的陷阱,太危險了,你不能下去。”


    這一頭死去的野豬值很多錢,不光賣出去,就算吃上一口也是難得,而家裏的五個小反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一塊肉了,這頭野豬就是在這種資源稀缺的環境下,最珍貴值錢的一樣東西,論誰見了都不想放棄。


    淩博倔強地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深坑,若不是寧夏在前麵看著,他能立馬拿著刀衝下去割野豬肉。


    寧夏饒開深坑走到淩博麵前,將懷裏的淩義墊在肩膀上,單手抱著,空出一隻手握住淩博身側瘦弱的小手。


    低聲說道,“現在先將淩義送迴去處理完傷口,我保證,明天一大早,我就上山過來取野豬肉,怎麽樣?”


    前提是野豬肉過了一個晚上,沒有被其他野獸吃掉……


    淩博低著頭看著寧夏握著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寧夏拉著他往前走,他默不作聲地跟著身側。


    誰也不知道,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的那一瞬間,好像有一股暖流湧上他的心頭……


    這個女人……變了,從昨天醒來之後,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


    寧夏將淩義與淩博帶迴破廟時,落日的餘暉灑滿了整片山脈。


    呆呆坐在院子裏的老三淩雲第一個看見寧夏懷裏抱著老大淩義,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老二淩博。


    寧夏也看到了神情呆滯,唇角幹裂的小淩雲,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與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除了一張臉幹幹淨淨,其他的像個小乞丐一樣。


    除了老大老二的衣著還算幹淨,其餘三個小不點,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蓬頭垢麵的,活脫脫的小可憐野孩子形象。


    寧夏心底傳來一陣澀意,快步將淩義抱進破廟裏,因為沒有床,除了幹稻草打的地鋪,連一床被褥都沒有,寒酸落魄。


    寧夏將淩義放在稻草上麵,一迴身,就看見站在門口一直打量著她的淩博,眼神裏充滿了探究與審視,寧夏沒有理會,而是對著他說道,


    “淩博,將你籮筐裏的錦草拿東西搗爛,然後再拿過來給我。”


    錦草也叫地膚子,是一種很好止血的草藥,山路下來,遍地都是,幾乎不挑土壤。


    她小時候為了養病,被送到鄉下的爺爺家養著,春去冬來,她一直跟著爺爺長大,下地種田,插秧播種,與鄉下的孩子一起,也有著一個迴憶滿滿的童年。


    地膚子就是小時候不小心磕破了膝蓋割傷了手,找來它嚼爛,或者搗爛,敷在傷口上,草藥的療效很好,還有消炎的作用。


    淩博將背上的籮筐拿了下來,裏麵裝滿了名為錦草的葉子藤蔓,是下山的時候,那女人看見了,叫他拔了不少,說有止血療傷的功效。


    淩博在寧夏的催促下,拿著錦草向院子走去。


    寧夏則找到了一旁他們平時生火煮東西的地方,拿著唯一的一個罐子,煮了一罐子熱水。沒有紗布,隻能扯她身上的布料,勉強拿開水消毒,晾幹,再用來包紮傷口。


    等拿著搗爛的錦草和晾幹的紗布給淩義包紮完傷口,處理了一下其他的小傷口後,天已經黑沉了下來。


    黑夜籠罩著大地,沒有燈也沒有蠟燭,寧夏隻能在破廟裏麵的一處空地升了一個火堆,也能將室內照亮,就是廢柴夥。


    此時,寧夏已經餓得碌碌饑腸,淩義躺在稻草裏還沒有醒過來,淩博坐在院子外沒有進來,老三淩雲則縮在角落一聲不吭,老四淩天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幾根白白的玉米棒子,與最小的淩安坐在門檻上有滋有味地啃著。


    他們對於受傷的淩義一點也不關心,隻是看了一眼知道沒死後,一言不發,那冷漠的態度,讓寧夏沉默了好久。


    寧夏知道全書的劇情,除了老二淩博與老三淩雲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剩下的三個,都不是親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唯一知道真相的封國府大將軍,她那個便宜相公,現如今也戰死沙場了。


    她想起書裏開篇的一段劇情:【大清國戰亂突生,遙遠的清國與金聖國邊域金鼓連天,戰火紛飛——


    封國府的大將軍新婚之夜拋下小嬌妻,快馬加鞭去了邊域,這一走兩個月,傳迴來的消息——大將軍戰死沙場了!


    淩青候爺病急,二夫人當家做主,一聽聞大將軍戰死沙場,急不可耐地將大將軍的五個遺孤與遺妻給悄悄趕出了封國府。】


    在這之前,他們五個雖都生活在封國府,可都是在獨立的院子裏互不幹擾,麵也沒見過幾次,隻是因為被二夫人一同趕出來,才不得已走到一塊。


    幾兄弟也隻是名義上的兄弟,連最基本的情感都沒有,一年來的流浪奔波,眼下活著,可能才是他們最後的期望。


    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更別提其他,都還隻是幾歲大的孩子,就已經活得那麽冷漠又可憐。


    寧夏將淩義與淩博在山上摘的野菜用水清洗一遍後,放進破爛的罐子裏加清水煮了起來,除了這個有些破舊的黑罐子能煮東西,也沒有其他的了。【1】


    【6】


    【6】


    【小】


    【說】


    野菜湯很快就煮好了,蒸起了一層白白的熱氣,水霧與野菜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充盈著空氣。寧夏拿著自造的簡易版筷子夾了根野菜,嚐了嚐。


    水煮野菜湯,嚐起來又苦又澀。


    寧夏抬眼看去,角落裏,隔著火堆,三個並排坐在地上的孩子,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罐子裏的水煮野菜,眼神裏全是饑渴。


    寧夏衝著他們招了招手,說道,“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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