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一望無垠、綿延起伏的大草原上凱特琳夢見布蘭在她麵前活蹦亂跳艾莉亞和珊莎握著她的手嬰兒瑞肯咬著她的**。她的羅柏沒有了王冠拿起了木劍。而當一切都歸於沉寂奈德躺在她的床上暗夜之中輕淺地微笑。


    多麽甜蜜甜蜜的事總是不會久長。黎明無情地到來陽光如同匕穿刺而下。她渾身酸痛地醒來孤獨而疲憊:因騎馬而疲憊因心傷而疲憊因責任而疲憊。隻想痛哭一場她不自禁地想隻想有人給我安慰我真的厭倦了竭力堅強。如果能再一次再一次變迴那個天真又膽怯的小女孩就一次真的……一天……一個小時……


    帳外人來人往。她聽見馬的嘶鳴夏德在抱怨睡硬了背文德爾爵士則索要弓箭。凱特琳惟願他們統統走開。他們都是好人忠心耿耿可她實在厭倦了所有人她隻想要她的孩子。總有一天在夢中她曾向自己保證總有一天她會放任自己不再堅強。


    但不是今天。今天真的不行。


    她摸索起衣服現手指比平日更加笨拙僵硬。還能使用這雙手她本當感到慶幸。割她的匕乃是瓦雷利亞鋼所製瓦雷利亞兵器鋒利嗜血隻需瞟一眼傷口便能明了。


    出了門隻見夏德正用壺煮燕麥粥文德爾·曼德勒爵士則在調試弓箭。“夫人”凱特琳出來時他道“原野上空有鳥兒呢。要不我給您的早餐加點烤肉?”


    “謝謝我想燕麥和麵包應該足夠……應付我們所有人。今天還要趕很長的路曼德勒爵士。”


    “如您所願夫人。”圓臉騎士有些喪氣海象般的大把胡須失望地顫動。“燕麥和麵包還有什麽比這更好?”他是凱特琳所識最為肥胖的人之一他不僅愛食物對榮譽的渴求更是甚而過之。


    “我找到點蕁麻沏了壺茶”夏德宣布。“夫人您來一杯?”


    “好的非常感謝。”


    她用自己殘破的手掌抱住茶杯嗬著氣等茶冷卻。夏德是臨冬城的兵士之一。為了讓她平安地前去拜會藍禮羅柏不僅派出手下二十名最可靠的衛士還讓五位貴族與她同行期望他們的名號和血統能為她的使命增添敬意與分量。他們一路南下遠離市鎮和城堡不時邂逅成群的武裝人員瞥見東方地平線上滾滾濃煙。無人前來騷擾。作為威脅他們人太少當成獵物他們人太多。就這樣他們終於安然渡過黑水河將混亂的江山拋在馬後。自此四天以來沒有一絲一毫戰爭的跡象。


    此行並非凱特琳的意思。在奔流城她和羅柏爭辯了許多。“我上次見到藍禮時他還沒你弟弟布蘭大。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派別人去。我有責任留在這裏陪伴父親直到他的時辰最後到來。”


    兒子不悅地望著她。“沒別人可派。我不可能親自去。你父親病得太厲害。黑魚則是我的耳目我不能缺了他。至於你弟弟我需要他坐鎮奔流城當我們進軍”


    “進軍?”沒人跟她提過進軍。


    “我不能枯坐奔流城等待和平這會授人以柄教世人說我害怕再上戰場。父親教導過我無仗可打時士兵就會思念壁爐和豐收……近來我的北軍也開始焦躁不寧。”


    我的北軍她品味著他連說話的方式都開始變得像個國王。“焦躁不寧不會導致傷亡輕率鹵莽卻大不一樣。我們播下了種子應該耐心等待它們成長。”


    羅柏倔強地搖搖頭“事實是我們把種子拋進了狂風。若你妹妹萊莎肯派援軍前來早該有口信啦。想想我們給鷹巢城派了多少鳥起碼四隻?我也希望和平可如果我隻傻坐在原地聽任我的軍隊像盛夏的雪花一般極融化蘭尼斯特什麽也不會給我。”


    他甚至根本不認得她


    “所以為了那自負的勇氣你就非得讓泰溫大人牽著鼻子走?”她吼迴去。“進軍赫倫堡正中其下懷聽聽你布林登叔叔的意見吧如果”


    “誰說我要去赫倫堡?”羅柏道“眼下唯一的問題是你是為了我出使藍禮呢還是逼我派大瓊恩去?”


    憶起往事她的臉頰泛起蒼白的微笑。多直白的要挾說真的一個十五歲的男孩能做到這點倒應該感到驕傲。羅柏深知與藍禮·拜拉席恩這樣的人打交道沒有比大瓊恩·安柏更不合適的人選了他更明白她也知道。他讓她無法拒絕隻能祈禱在返迴之前父親別有什麽不測。她想:倘若霍斯特公爵身體安康一定會自告奮勇擔任使節。縱使百般寬慰離別依舊讓人傷感。當她到床前辭行時他甚至根本不認得她。“米妮莎”他喚她“孩子們在哪兒?我的小凱特我可愛的萊莎……”凱特琳吻了他的額頭告訴他他的寶貝們一切都好。“等我迴來大人”當他闔上倦眼她輕聲說。“我等過你噢等了好多好多次。這次輪到了你一定要等我迴來。”


    命運一次又一次把我拖向南方凱特琳就著苦澀的茶水邊吮邊想此時此刻我本當返迴北國重整家園。在奔流城的最後一夜她就著燭光給布蘭和瑞肯寫信。我沒有拋下你們我的小甜心你們一定要相信。隻是你們的哥哥更需要我。


    “預計今天就能抵達曼德河上遊夫人。”夏普攪拌麥片粥時文德爾爵士宣布。“如果道上打聽的消息屬實藍禮大人就在附近。”


    見了他我又能說什麽?告訴他我兒子不承認他是真正的國王?她對這場會晤不抱希望。我們需要的是朋友不是更多敵手而羅柏堅決不同意向一個他覺得毫無權利登上王位的人屈膝臣服。


    她食不知味勉強咽下麥片粥把碗放到一旁。“我們該出了。”越早見到藍禮她就能越早打道迴府。她頭一個翻上馬背帶領縱隊快前進。哈裏斯·莫蘭騎行身旁高舉史塔克家族的旗幟。雪白布底上的冰原狼迎風招展。


    他們被現時離藍禮大營尚有半日之遙。羅賓·菲林特是他們的斥候他飛馳迴報遠方的風車上有人監視。但等凱特琳的隊伍趕到磨坊陌生人已然離去。他們繼續前進不出一裏卻被藍禮的馬隊團團圍住。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騎士領著二十個全副武裝的騎兵老人的外套上有藍鳥徽記。


    當他看見她的旗號便獨自策馬上前。“夫人”他喊“在下是格林普家族的科棱爵士願意為您效勞。您此刻正身臨險境。”


    “我們的任務非常緊急。”她答道。“我以我兒羅柏·史塔克北境之王的信使的身份前來會晤南境之王藍禮·拜拉席恩。”


    “藍禮國王是經正式加冕塗抹聖油的七國之君夫人。”科棱爵士應道禮貌依然。“陛下此刻和他的軍隊一道駐紮於苦橋那是玫瑰大道橫跨曼德河的要害護送您前往是我莫大的榮幸。”騎士舉起一隻鐵拳手下士兵閃向兩邊站在凱特琳和她的護衛側旁。這是護送還是捉拿?她心想。如今也隻好信任科棱爵士的榮譽當然還得信任藍禮大人。


    離大河尚有一小時騎程他們便看見營火的煙柱。接著各種聲音飄過農場、田地和原野洶湧而來朦朦朧朧有如遠海的唿喚。漸行漸近濤聲便愈加強烈。待他們終於瞧見陽光下閃耀的渾濁的曼德河水聲音也變得清晰分辨出人語金鐵交擊和馬嘶。對他們而言盡管有先前的煙柱和聲響預作提醒仍舊不由自主地為眼前的大軍張口結舌。


    成千的營火使空中彌漫著蒼白的薄霧。排列整齊的馬匹綿延數個裏格。為製造承載旌旗的長杆一整座樹林砍伐而光。巨大的攻城器排列在玫瑰大道兩旁的蔥綠草坪上有投石機、弩炮和攻城錘那衝錘光車輪就比一個騎兵還高。豔陽下無數的矛尖閃著紅光仿佛正在泣血。諸侯和騎士們的營帳好似絲質蘑菇遍布四野。她看見拿矛的兵、持劍的兵、戴盔穿甲的兵看見招搖過市的營妓看見搭裝羽毛的弓箭手看見驅趕貨車的雜役看見喂養牲畜的豬倌看見傳送信息的聽差看見磨礪長劍的侍從看見驅策戰馬的騎士看見嗬斥劣駒的馬夫。“不可思議……有這麽多軍隊”文德爾·曼德勒爵士評論。他們越過一道古老的石拱橋此橋正名為“苦橋”。


    “沒錯”凱特琳讚同。


    看來幾乎所有的南境貴族都響應了藍禮的號召。四處可見高庭的金玫瑰:繡在兵士和仆人們的右胸前招展在裝飾長槍和木矛的綠絲幡上刻畫在提利爾家族五花八門的旁支兒子、兄弟、表親、叔舅帳門的盾牌上。凱特琳還看見佛羅倫家族的狐狸鮮花旗兩支佛索威家族的青蘋果旗和紅蘋果旗塔利伯爵的健步獵人旗奧克赫特家族的橡樹葉旗克連恩家族的鵝旗以及穆倫道爾家族那描繪成群黑橙蝴蝶的旗幟。


    曼德河對岸風暴之地的領主們也升起了自己的旗幟他們是藍禮直屬的附庸宣誓效忠於拜拉席恩家族和風息堡。凱特琳認出布萊斯·卡倫的夜鶯旗龐洛斯的鵝毛旗以及伊斯蒙伯爵的海龜旗綠色的汪洋上漂浮的綠海龜。但除開她認識的盾牌徽記另有十幾個異常陌生想來他們該是效忠於地方諸侯的下級領主或是雇傭騎士和自由騎手這些人麇集到藍禮·拜拉席恩周圍為的是要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站在勝利者的一邊。


    真正的敵人近在咫尺


    藍禮自己的旗幟高高飄揚於眾旗之上。在他最高大的攻城塔上在那生牛皮覆蓋的巨大橡木輪車頂飄動著凱特琳畢生所見最為壯觀的那塊布料能做城堡大廳的地毯一麵旗幟金黃麵底繡著拜拉席恩家族黑色的寶冠雄鹿高大、騰越而驕傲。


    “夫人您聽見那邊的喧嘩了嗎?”哈裏斯·莫蘭騎行靠攏輕聲問“那是什麽?”


    她仔細分辨吼聲馬兒的尖叫兵器鏗鏘還有……“喝彩聲”她道。他們騎上一道緩坡朝著遠方一列顏色鮮亮的大帳篷行去。當他們穿過這列帳篷人愈來愈多聲音也愈加鼎沸。然後她找到了答案。


    下麵在一座小城堡的木石城垛下一場團隊比武正在進行。


    人們清出場地立好柵欄修築跑道搭起看台。數百的人前來觀看噢也許成千。從場地的情況看來雜亂、泥濘、到處都是殘甲斷矛他們至少打了一整天。而今比武到了最後關頭仍在馬背的騎士不滿二十在觀眾和落馬戰士的喝彩聲中相互砍劈和衝鋒。她看見兩匹全副重甲的戰馬撞在一起鋼鐵和血肉難分難解糾結在地。“比武大會!”哈裏斯·莫蘭宣布。他總愛布告人盡皆知的事。


    “噢漂亮!”眼見一位彩虹條紋披風的騎士給了窮追他的敵手反戈一擊長柄戰斧擊碎對手的盾牌打得對手暈頭轉向文德爾·曼德勒爵士不禁叫好。


    人潮洶湧難以接近。“史塔克夫人”科棱爵士道“若您的部下願意留在這裏我這就帶您麵見王上。”


    “好吧”她下了命令由於比武的喧囂她不得不提高聲調。科棱爵士緩緩地穿越人群凱特琳緊隨其後。人群中忽然一陣叫嚷一位沒戴頭盔、盾牌有獅鷲紋章的紅須男子被一個藍色鎧甲的高大騎士打落下馬。這騎士的鐵甲深邃幽藍他異常鎮靜地揮舞著手中的鈍化流星錘坐騎的鎧甲上有塔斯家族分成四份的日月紋章。


    “紅羅蘭敗了諸神該死!”一位男子咒道。


    “洛拉斯會教訓這藍”同伴的迴答被另一陣突來的驚叫所淹沒。


    又一個戰士落馬。傷殘的馬兒壓住了騎士人馬都在痛苦地嚎叫侍從們急忙上前幫忙。


    這真是瘋了凱特琳想。真正的敵人近在咫尺半壁國土烽火連天藍禮居然還呆在這兒玩他的打仗遊戲活象個初次拿到木劍的男孩!


    領主和貴婦們坐在看台上觀看比武和下麵的觀眾一樣津津有味。從中凱特琳現了一些熟悉的麵孔。父親常和南境的領主打交道很多人都曾來奔流城做客。她認出馬圖斯·羅宛伯爵此人較前更加結實健壯白色上衣上延展著金樹家徽。在他身下坐了奧克赫特伯爵夫人纖細嬌小。而在她左邊則是角陵的領主藍道·塔利他的巨劍“碎心”依靠在椅背。其他人她隻能辨認出家徽甚至很多紋章她也說不上來。


    在他們之中在一位年輕的王後身邊一個頭戴金冠的幽靈正有說有笑。


    難怪領主大人們對他趨之若騖她想他簡直就是勞勃重生。藍禮和勞勃年輕時一樣俊美:四肢纖細肩膀寬闊柔順平直的炭黑頭湛藍的眼珠甚至那淺笑也一模一樣。他額上那條纖細的冠冕與他十分般配乃是軟金製成一輪玫瑰精巧地鑲嵌其上正麵有個暗色翡翠做的鹿頭裝飾著金眼金角。


    國王在雄鹿寶冠下穿了一身綠色的天鵝絨外套胸前用金黃的絲線高庭的色彩繪著拜拉席恩的紋章。與他同坐高位的女孩也穿著高庭的服飾那定然是他年輕的王後瑪格麗梅斯·提利爾公爵的女兒。凱特琳明白正是由於他們的聯姻全南境的貴族才聯合在一起。藍禮現年二十一歲那女孩則比羅柏還小非常漂亮麋鹿般溫柔的眼睛長長的棕色卷慵懶地披散在肩膀。她的笑容既羞澀又甜蜜。


    武場上又一人被彩虹披風的騎士擊落下馬國王也和大家一起讚歎。“洛拉斯!”她聽見他喊道“洛拉斯!為高庭而戰!”王後則興奮得不住拍手。


    凱特琳迴身過去打量比武會的殘局。如今場地中央隻剩下四個人而毫無疑問誰受國王和觀眾的寵愛。她從沒見過洛拉斯·提利爾爵士但即便在遙遠的北國仍舊流傳著少年百花騎士的故事。洛拉斯爵士騎在一匹銀甲的高大白馬上手握一把長柄戰斧頭盔中央有金玫瑰冠飾。


    幸存者中有兩人很快達成共識。他們腳踢馬刺一起朝深藍鎧甲的騎士撲去。待他們一左一右接近靠攏藍騎士猛地一拉韁繩用破碎的盾牌狠狠地砸中一位襲擊者的麵孔同時他黑色的戰馬則抬起剛硬的蹄鐵掃中另一位對手。(..tw)一瞬之間一位騎手已然倒地另一位也蹣跚退下。藍騎士把破盾扔下場地空出左手靜靜地麵對百花騎士。洛拉斯爵士奔上前來鋼鐵的重量絲毫不減其優雅和敏捷彩虹的披風在身後迎風飛舞。


    白馬和黑馬攪作一團有如豐收舞會上的戀人隻是騎手揮舞兵器而非傾身親吻。長斧掠過、鏈錘旋動兩者皆已預先鈍化卻仍舊產生可怕的聲響。由於少了盾牌藍騎士似乎逐漸處於下風。洛拉斯爵士一次又一次照著他的頭顱和肩膀揮擊應和著滿場“高庭萬歲!”的狂熱唿喝。藍騎士則用流星錘竭力還擊可每當錘球擊出都被洛拉斯爵士那麵打扁了的、裝飾著三朵金玫瑰的綠盾格擋開來。當長柄斧最終擊中藍騎士的手背把流星錘打飛出去時群眾的情緒達到了高氵朝如情的野獸一樣尖聲呐喊。一片喧鬧中百花騎士舉起長斧準備最後一擊。


    保護您免遭一切危難


    藍騎士衝鋒了。兩匹戰馬猛然相撞鈍過的斧刃向傷痕累累的深藍胸甲砸去……但那藍騎士卻不知從哪兒生出一股勁道用套著鋼甲的手指在空中生生夾住了斧柄。他把斧頭從洛拉斯爵士手中扳下兩人扭作一團突然便雙雙墜馬。兩匹戰馬互相蹬踏兩名戰士轟然撞地。洛拉斯·提利爾被壓在下麵承受了大部分撞擊的力道。藍騎士順勢拔出一把長匕挑開提利爾的麵甲。人群的吼聲變得如此之大凱特琳無從聽出洛拉斯爵士到底說了什麽不過從那破裂、染血的唇邊她分辨出兩個字:投降。


    藍騎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高舉匕指向藍禮·拜拉席恩。這是冠軍在向國王致敬。侍從們匆忙奔進場照料戰敗的騎士。當他們卸下他的頭盔凱特琳驚訝於他的年輕隻怕比羅柏大不了兩歲。這男孩和他妹妹一般秀美雖然破碎的嘴唇散亂的目光以及糾結的頭上不住流下的鮮血使他大為失色。


    “請上前”藍禮國王召喚他的冠軍。


    他跛著腳朝看台移去。由近觀之那身燦爛的藍甲並不耀眼在它上麵布滿創傷有戰錘和釘頭打下的凹痕長劍刻出的鑿槽胸甲和頭盔上的瓷釉片片脫落披風被撕成碎條。從移動的姿勢來看此人本身亦受了不輕的傷。稀稀拉拉有幾個人唿喊著:“塔斯萬歲!”或是奇怪地喊著:“美人!美人!”但多數人保持沉默。藍騎士走到國王麵前跪下。“陛下”他說隔著砸扁的頭盔聽來翁聲翁氣


    “你尊貴的父親大人並沒有誇大其辭”藍禮的聲音響徹全場“我這輩子隻見洛拉斯爵士被打落過一兩次……而且決沒有這樣子難堪。”


    “那不是正當的擊落下馬”凱特琳身邊一位喝醉的弓箭手抱怨這人上衣縫著提利爾的玫瑰。“隻是下流的詭計把我們的少爺撞下馬來。”


    人潮逐漸疏散。“科棱爵士”凱特琳對護送她的人說“這奇男子叫什麽名字?為什麽人們這麽討厭他?”


    科棱爵士皺緊眉頭。“她根本不是男子夫人。那是塔斯家族的布蕾妮”暮之星“塞爾溫伯爵的女兒。”


    “女兒?”凱特琳驚駭莫名。


    “美人布蕾妮他們這樣稱唿她……不過誰都不敢當她麵說否則就得作好決鬥的準備囉。”


    這時藍禮國王宣布:塔斯家族的小姐布蕾妮是苦橋團體比武大會的優勝一百一十六位騎士中的佼佼者。“作為冠軍你可以向我要求任何你想得到的東西。隻要我能力所及就將其賜予與你。”


    “陛下”布蕾妮應道“我向您請求彩虹護衛的榮譽職位。我請求成為您的七衛之一為您獻出我的生命跟隨您到天涯海角時時刻刻不離左右保護您免遭一切危難。”


    “我同意”他說“請起摘下頭盔。”


    她照辦了。當那頂巨盔拿掉後凱特琳終於明白了科棱爵士的暗示。


    美人布蕾妮他們這樣稱唿他……多麽可笑。頭盔下的髻如鬆鼠用肮髒稻草鋪的窩那張臉……布蕾妮的眼睛又大又藍那是少女的眸目純真而直率但除此之外……她的麵孔又圓又糙一排牙齒暴突不齊嘴寬得可怕唇肥胖得象毛蟲。無數的雀斑密密麻麻地散布在額頭和麵頰上她的鼻子看來被打斷過好多次。凱特琳心中充滿憐惜: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生物比一個醜陋的女人更為不幸的呢?


    然而此刻當藍禮扯掉她破爛的披風親手為她係上嶄新的彩虹披風時塔斯家的布蕾妮卻並非是不幸的。她的臉龐洋溢著歡笑她的聲調高亢又驕傲:“我的生命是您的了陛下。我向新舊諸神起誓從今天起我就是您的盾牌。”她望向國王的眼神準確地說是俯視盡管藍禮幾乎和他死去的兄長一般身材她仍比他高了近一個手掌教人看了心碎。


    “陛下!”格林普爾家族的科棱爵士策馬向看台奔去。“恕我打擾您陛下”他單腿跪地。“我很榮幸地為您帶來凱特琳·史塔克夫人她是她兒子臨冬城主羅柏·史塔克的信使。”


    “臨冬城主和北境之王爵士。”凱特琳糾正同時翻身下馬走到科棱爵士身旁。


    藍禮國王似乎很驚訝。“凱特琳夫人?歡迎歡迎之至!”他迴頭望向他年輕的王後。“我親愛的瑪格麗這位便是臨冬城的凱特琳·史塔克夫人。”


    “非常歡迎您史塔克夫人”女孩溫和有禮地說“對您親人的遭遇我感到非常遺憾。”


    “謝謝您”凱特琳說。


    “夫人我向您起誓蘭尼斯特將為謀害您的丈夫付出代價”國王聲明“一旦我拿下君臨即刻把瑟曦的人頭交給您。”


    這能讓奈德迴到我身邊嗎?她想。“聽到您願意聲張正義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大人。”


    “陛下”新任的藍衛布蕾妮尖銳地更正“而且你應當在國王麵前跪下。”


    “大人和陛下之間的差距比你想象的要小得多小姐。”凱特琳說。“藍禮大人戴著王冠我的兒子也一樣。依我看我們與其站在塵土和泥濘中爭論禮儀與頭銜不如馬上來談談許多更迫切的話題。”


    聽罷此言藍禮部下不少貴族蠢蠢欲動國王本人倒隻笑笑“說得好夫人。戰爭結束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陛下’的問題。告訴我您兒子打算何時進軍赫倫堡?”


    除非明了這位國王真實的打算否則她決不把羅柏的部署向他透漏一星半點。“我並未列席我兒的作戰會議大人。”


    莫非你已被悲傷所淹沒


    “沒關係我應該感謝他畢竟他吸引了蘭尼斯特大部分的軍隊。對了他拿弑君者怎樣?”


    “詹姆·蘭尼斯特目前被關在奔流城的牢裏。”


    “還活著?”馬圖斯·羅宛伯爵驚訝地接口。


    藍禮也十分困惑他說:“看來冰原狼果然比獅子溫和。”


    “比蘭尼斯特溫和”奧克赫特伯爵夫人苦笑著呢喃道“好比比大海幹涸。”


    “我看是懦弱。”藍道·塔利伯爵留著一把短硬灰胡說話出了名的耿直。“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史塔克夫人但羅柏大人應該親自前來向國王陛下表示臣服別要躲在母親的裙子裏。”


    “羅柏國王正與強敵對抗大人”凱特琳冰冷而有禮地迴答“他可不是在比武玩鬧。”


    藍禮露齒而笑“放鬆放鬆藍道大人別太鹵莽了喲。”他招來一名身著風息堡服飾的侍從。“去為夫人的隨從安排住所一定確保他們安全舒適。我將邀請凱特琳夫人住進我自己的營帳。自從好心的卡斯威大人把自己的城堡供給我使用後營帳已經空了好幾天。夫人您休息好之後我很榮幸邀請您與我們共進晚餐參加男爵大人安排的宴會。這是一次送別宴大人他一定早早盼著我饑腸轆轆的大兵們快些離開哪!”


    “並非如此陛下”一位纖細的年輕人抗議此人大概便是卡斯威。“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屬於您。”


    “每當別人這麽對我老哥勞勃說他總是信以為真”藍禮道“你有女兒嗎?”


    “有的陛下。有兩個。”


    “那你應該感謝天上諸神我不是勞勃。全世界的女人我唯一想要的隻是我可愛的王後。”藍禮伸手抱住瑪格麗扶她起身。“等您養足精神後我們再談凱特琳夫人。”


    藍禮帶著他的新娘朝著城堡走去他的侍從則把凱特琳帶到國王那綠絲綢做的大營帳前。“需要什麽請盡管開口吩咐夫人。”


    對這地方凱特琳真是無話可說我還需要什麽?帳裏的空間比尋常旅館的廳堂還大各種奢侈品比比皆是:羽毛床墊和毛皮睡衣一個木板鑲銅、足夠兩人共用的大浴缸用來驅散寒夜冷氣的無數炭盆懸吊起的皮革折椅擺放著墨水瓶和鵝毛筆的書桌桌上還林落地擺放有一盤盤桃子、李子和梨子一圈精致的銀杯圍繞著一壺葡萄酒一堆雪鬆木箱子裝滿藍禮的換洗衣物、書籍、作戰圖、以及一架高豎琴一把長弓和一袋箭。四周還有一對紅尾巴的獵鷹和一堆精心打製的兵器。他真舍不得虧待自己呀這個藍禮她邊看邊想。難怪他的軍隊走得這麽慢。


    營帳入口兩旁國王的鎧甲哨兵似的矗立:一套森林綠的全身鎧雕鏤著金飾頭盔上有兩根龐大的金鹿角。甲胄打磨得那麽閃亮以至於她能從胸甲上看清自己的臉龐那張臉活像深埋在一條又深又綠的河中瞪望著她。一張被淹死的女人的臉凱特琳想。莫非你已被悲傷所淹沒?她斷然轉頭痛恨自己的脆弱。哪有餘暇來顧影自憐?她必須趕緊洗掉暨間的灰塵換好適合國王盛宴的服裝啊。


    與她同往城堡的包括文德爾·曼德勒爵士盧卡斯·布萊伍德派溫·佛雷爵士等幾位貴族。卡斯威城堡的“大廳”其實算不得大藍禮的騎士擠滿了房間隻能在長凳上為凱特琳的隨從安插座位。凱特琳坐上高台左右分別是紅麵孔的馬圖斯·羅宛伯爵和綠蘋果佛索威家的瓊恩爵士。瓊恩爵士待人親切愛開玩笑;羅宛爵爺則禮貌地問候她的父親弟妹和兒女。


    塔斯的布蕾妮坐在長桌末端。她並沒換上貴婦的禮服而是穿著騎士的服飾:天鵝絨上衣上縫著玫瑰與蒼天的四分紋章此外還有馬褲、靴子和做工優良的劍帶嶄新的彩虹披風披在後背。可是沒有衣物能遮掩她平庸的相貌:滿是斑點的巨手又圓又平的臉暴突的牙齒。沒有了鎧甲她的體形看起來也極醜陋寬闊的臀部粗壯的大腿隆起的、肥厚的肩膀卻一點胸部也無。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可以看出她自己也深感困擾並默默地承受苦痛。她隻在必要時簡短作答幾乎從不把視線自食物上抬開。


    這裏的食物供應的確充足戰火並未觸及豐饒繁華的高庭。在歌手和雜耍藝人的表演中人們先享用了烈葡萄酒煮的梨子接著是滾鹽炸脆的美味小魚和填滿洋蔥、蘑菇的公雞。隨後是大塊烤得棕黃的麵包堆積如山的蕪箐、甜玉米和豌豆上等火腿和烤鵝一盤盤啤酒和大麥墩的野鹿肉裝得滿溢。至於甜點卡斯威男爵的仆人們端出一碟蝶由城堡廚房精製的糕餅有奶油天鵝糖絲獨角獸玫瑰狀的檸檬蛋糕加香料的蜂蜜餅幹黑莓餡餅蘋果酥黃油乳酪等等


    豐盛的晚宴並未提振凱特琳的食欲但眼下她的使命成功與否全賴於她的堅強絲毫不能展現脆弱。於是一點一點她吃了下去一邊留心觀察這個稱王的人。藍禮左邊坐著他年輕的新娘右手是新娘的哥哥。雖然洛拉斯爵士的額上還綁著白色的亞麻繃帶但他整個人已完全從日間的不幸中恢複過來。他正如凱特琳料想的那麽英俊。他的眼神不再呆滯而變得聰明伶俐、靈動有神;他那一頭自然卷曲的漂亮棕不知會讓多少少女羨慕不已。比武時那件破爛的披風已被一件新的取而代之這是藍禮彩虹護衛華麗的條紋絲披風鉤扣是高庭的金玫瑰


    藍禮國王不時拿匕尖挑食物給瑪格麗或俯身輕柔地在她臉上印下一吻但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和洛拉斯爵士玩笑戲語或說悄悄話上。顯然國王很享受食物和美酒但他並沒有酗酒或濫吃。他不時開懷大笑不論與出身高貴的領主還是地位卑賤的女仆他都能親切交談。


    她已成為真正的女人


    有些賓客就沒那麽收斂了。他們喝得太多聲音太吵使她不得安寧。威廉伯爵的兒子喬蘇拉和埃利斯為誰將第一個翻過君臨的城牆而爭論不休;瓦爾納伯爵將一名女侍抱到膝蓋上用鼻子拱她的頸項一邊將手伸進對方胸衣;綠衣衛古德自詡為歌手正在撥弄豎琴演奏一曲獅子尾巴打結的歌;馬克·穆倫道爾爵士逗著一隻黑白相間的猴子拿自己餐盤裏的東西喂它;最誇張的要數紅蘋果佛索威家的坦通爵士他跳到桌上誓要在一對一決鬥中幹掉桑鐸·克裏岡。若不是這位爵士的一隻腳剛巧插進了調味瓶人們還不會笑得那麽厲害。


    當一位肥胖的弄臣從鍍金的錫桶中跳出頭戴布製獅子帽繞著桌子追逐一名侏儒拿起氣球打擊對方的頭顱時這場鬧劇達到了高氵朝。藍禮國王笑完後詢問弄臣為何追打自己的“兄弟”。“哎呀陛下我是弑親者呢”弄臣迴答。


    “是弑君者!你這傻瓜中的傻瓜。”藍禮道全場哄堂大笑。


    坐在她身邊的羅宛伯爵沒有加入嬉鬧。“他們好年輕”他道。


    是啊。當勞勃在三叉戟河上斬殺雷加王子時百花騎士還不滿兩歲。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也都是這個年紀。君臨城陷時他們尚為嬰孩鐵群島的巴隆·葛雷喬伊起兵時他們還在安享無憂無慮的童年。他們從未見識血光沙場凱特琳一邊看著布萊斯伯爵慫恿羅拔爵士表演匕特技心裏一邊想。對他們而言這不過是場遊戲一場盛大的比武會而他們將在其中獵獲光輝、榮譽和寵幸。他們是沉溺於歌謠和故事的小孩小孩子總以為自己力大無窮。


    “他們會在戰爭中長大成熟”凱特琳道“就和我們一樣。”當勞勃奈德和艾林舉起叛旗對抗伊裏斯·坦格利安時她自己也是個小女孩。但等戰爭結束她已成為真正的女人。“我憐憫他們。”


    “為什麽?”羅宛伯爵問她“瞧瞧他們年輕力壯充滿生機和歡笑。哈活力充沛充沛到他們不知如何是好。我敢說今夜又會有無數私生子出世。為何要憐憫他們?”


    “因為這不會久長”凱特琳悲傷地迴答“因為他們是夏天的騎士而凜冬將至。”


    “你錯了凱特琳夫人”布蕾妮用和鎧甲一般深藍的眼睛打量著她“我們是夏天的騎士對我們而言凜冬永不會到來。即便在戰鬥中犧牲也會有歌謠傳唱我們的事跡。在歌謠裏永遠都是夏天。在歌謠裏所有的騎士都是英雄所有的少女都是美人陽光則永遠普照大地。”


    孩子不論你情願與否凜冬終將降臨到每個人身邊凱特琳心想。對我而言它降臨在奈德橫死的那一刻;對你而言它也將降臨隻怕會快得乎你的想象。她沒有心情去探討這個話題


    國王替她接了圍。“凱特琳夫人”藍禮喚道。“我想唿吸新鮮空氣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凱特琳立刻起身。“榮幸之至。”


    布蕾妮也跟著起立。“陛下您不能沒有保護。請稍等片刻容我穿戴鎧甲。”


    藍禮國王微笑:“如果我在卡斯威爵爺的城堡深處在我全部軍隊的包圍下都不安全那麽多一把劍又有什麽用呢……即便那是你的劍布蕾妮。請坐下來好好用餐。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召喚。”


    他的言語給她的打擊比她今天下午在武場上承受的任何一記都要深重。“遵命陛下。”她垂頭喪氣地坐下來不再抬眼。藍禮挽起凱特琳的手臂帶她離開大廳路遇一名無精打采的衛兵。對方一見他連忙立正差點沒把長矛鬆脫。藍禮拍拍兵士的肩膀跟他說了句俏皮話。


    “請這邊走夫人。”國王帶她穿過一道矮門來到一座塔樓的階梯前。接著他們向上爬去途中他說:“呃隻怕巴利斯坦·塞爾彌爵士和您兒子一塊待在奔流城吧?”


    “沒有”她困惑地答道“難道他不在喬佛裏身邊?他可是禦林鐵衛的隊長啊。”


    藍禮搖頭。“蘭尼斯特嫌他老邁將他的披風給了獵狗。聽說他離開君臨時誓為真正的國王繼續服務。今日下午布蕾妮要求的那件披風原本是我留給塞爾彌的希望他能投奔於我。他一直沒在高庭出現我猜想他或許去了奔流城。”


    “我們沒見到他。”


    “唉他老則老矣可確實是個好人。但願他別受什麽傷害。蘭尼斯特都是些大混蛋。”他們又上幾級階梯。“勞勃逝世當晚我打算用手下百名衛士援助您丈夫我勸他把喬佛裏控製起來。如果他聽了我的話眼下他就是攝政王我也不必出兵去爭奪王位了。”


    “奈德拒絕了你。”這還用說嗎?


    “他誓保護勞勃的孩子”藍禮說。“而我沒有獨自起事的實力。所以一當艾德大人趕走了我我隻能抓緊時間一走了之。如果不走王後會讓我和我哥死在一起。”


    如果你留在君臨全力支持奈德他一定還活著凱特琳苦澀地想。


    “我很欣賞您丈夫夫人。他一直都是勞勃最忠實的朋友我明白……但恕我直言他腦筋太死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現在讓我給您展示一番。”階梯到了盡頭藍禮推開一扇木門帶她踱到屋頂。


    卡斯威男爵的堡壘其實沒有高到可以稱為塔樓的程度隻因四周都是平坦空曠的原野凱特琳才能極目眺望遙遠的地平線。不論望向何方惟有焰火可見。火焰如同墜落的繁星覆蓋四野組合成無窮無盡的星辰大海。“夫人請您好好算算。”藍禮平靜地說“即便數到旭日東升也數不完。奔流城夜間有多少營火能告訴我嗎?”


    凱特琳聽著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從大廳裏滲透而出散於夜空之中。她不敢去點數那繁星。


    “聽說您兒子越過頸澤時身邊跟了兩萬人馬”藍禮續道“現在三河諸侯也追隨他或許他有了四萬人。”


    沒有她想相去甚遠我們打仗折了不少兵馬還有的迴家忙收獲去了。


    “而在這裏我有兩倍於此的軍隊”藍禮道“這還僅是我手下大軍的一部分。梅斯·提利爾帶著一萬兵士留守高庭另一支強大的隊伍替我看守風息堡不久多恩人也定將帶著他們的軍力加入我方。還有別忘了我哥哥史坦尼斯他擁有龍石島統禦狹海諸侯。”


    “忘了史坦尼斯的恐怕正是您吧”凱特琳道話一出口方才覺得過於尖銳。


    “您指的是……他的繼承權?”藍禮大笑。“就讓我們直說吧夫人。史坦尼斯要當上國王那才叫可怕。不他不適合當國王。人們尊敬他甚至畏懼他但沒有人喜歡他。”


    “可他仍舊是你的兄長。如果你們兄弟倆真有這個權利要求鐵王座那也應當是史坦尼斯大人。”


    藍禮聳聳肩。“告訴我我老哥勞勃有什麽權利要求鐵王座?”他沒有等她迴答。“噢的確人們傳說拜拉席恩家族和坦格利安家之間有血親關係數百年前的聯姻私生次子和老王的大女兒……除了學士誰在乎這個?不勞勃得到王座靠的是他的戰錘。”他伸出手臂掃過無邊無際的篝火。“是的這就是我的權利和勞勃當初一樣。如果您兒子象他父親支持勞勃一般支持我他將現我是個慷慨的人。我會樂於承認他的一切領地、頭銜和榮譽。隻要他高興他可以永遠統治臨冬城。如果他願意他甚至可以保留北境之王的稱號。隻需他向我屈膝臣服承認我是他的主人。國王的稱唿不過就是一句話而順從忠誠服務……這些才是我的目的。”


    “如果他不願把這些給您呢大人?”


    “我想當個國王夫人並且決不要一個肢解的王國。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三百年前一位史塔克的王向龍王伊耿屈膝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機會成功。這是明智之舉。您兒子為何就不能當個明理的人呢?隻要他投入我帳下便能底定大局。我們”藍禮突然停下煩亂地望著前方。“怎麽迴事?”


    鐵鏈的卡嗒聲宣告閘門正被升起。在下方的院落一位帶著有翼頭盔的騎手猛力催促著他那匹氣喘籲籲的坐騎。“有急事稟報王上!”他高喊。


    藍禮從城垛口探出頭。“我在這裏爵士。”


    “陛下。”騎手踢馬靠前。“我盡了最大努力趕來。從風息堡。我們被包圍了陛下科塔奈爵士正與他們交戰但是……”


    “這……這不可能。泰溫大人離開赫倫堡我怎會一無所知?”


    “不是蘭尼斯特主公。是史坦尼斯公爵兵臨城下。現在他自稱為:史坦尼斯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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