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說話,天色忽然全暗下來。


    隻有六道光束照射下來。


    那不是燈,而是龍的眼睛。


    竟是又來了三條。


    她的神情也凝重起來,站在洞庭君身前,仰麵望著那三條巨龍:“洞庭君快些迴應我,願還是不願?”


    洞庭君沒有迴答,隻是將她罩在水波中。


    她不解的迴頭看他。


    他伸展長臂,手中便出現一柄銀槍。


    那張普通的臉仿佛是一層暗淡的膜,褪下之後,便顯露出原本的濃麗來。


    他衝她粲然笑道:“我再如何不濟也是洞庭之主,豈能讓女君替我打頭陣,女君看好了!”


    水波被推開之時,他整個便如離弦之箭,刺破蒼穹。


    隻這一擊。


    黑暗仿佛被刺破一道裂口,光漏下來之時,便是天翻地動。


    巨龍的怒吼聲震天,可那光卻越透越多。


    直至天光大亮。


    不知被紮到哪裏,有龍發出讓人牙酸的哀鳴:“你,你騙我們!”


    她在下方看得清楚,過來的三頭巨龍,兩條已經灰溜溜地逃了,隻餘下一截尾巴。


    而砸在她手上的那條早已經無影無蹤。


    目前隻剩下一條在哀鳴質問。


    洞庭君手中抓著繩索似的東西,輕笑道:“不騙你們的話,我如何能將你們一網打盡呢!”


    他一腳將它踹出十幾丈。


    那龍又發出慘叫聲,滾落在山巒間,冒起的灰土落下時,已無蹤跡。


    洞庭君從空中徐徐飛迴她身邊,將手中東西遞給她:“這是戰利品,龍筋火燒不斷,水溶不腐,可長可短,女君用來防身最是不錯。”


    她沒有收,有些疑惑:“你不是病重嗎?”


    她想了下道:“你在騙那幾隻龍,其實你並沒有生病?”


    洞庭君沉默了下,苦笑道:“迴光返照罷了,隻是不想讓女君小看了我。”


    他的身子迅速萎靡下去,竟連手中龍筋都抓握不住。


    整個人連同龍筋一起掉落湖中。


    她忙要去接他,無奈被水泡裹身,動作不靈便,一時沒能接住他。


    隻能看著他沉入水中。


    身上的水泡也隨之解開。


    她趕緊跟下去。


    卻已不見他的蹤跡。


    已經到這個時候,她自覺與洞庭君有了幾分交情,且他已至彌留之際,她不可能就此離開,勢必要尋到他重新談談交易之事。


    隻是她在水下尋了三日。


    眼睜睜看著紅綾女與女官們合力裝飾宮殿。


    卻尋不到一絲洞庭之主的蹤跡,這些紅綾女和女官也並不告訴她洞庭君的下落。


    直到她想出湖麵瞧瞧的時候。


    那些個紅綾女與女官卻將她團團圍住。


    紅綢與紅花簌簌落下。


    有女官跪在她麵前,手捧玉蝶舉至頭頂。


    玉蝶內放著一隻銀色素鐲。


    女官用充滿喜悅的聲音道:“恭喜女君,賀喜女君,我家主人已經答應將身子送給你,隻望女君日後能多多疼惜我家主人。”


    她本以為身子拿不到了,沒想到竟然成了。


    很是有些驚喜,催道:“那你快帶我去見他。”


    女官抿嘴忍笑。


    紅綾女們卻是忍不住,笑起來。


    女官道:“女君莫急,我家主人不會跑的,您先將這素鐲戴上吧。”


    她問:“為什麽要戴這個?”


    女官道:“此乃洞庭主人的象征。”


    她點點頭,拿過鐲子戴在手腕上。


    女官和紅綾女們更加高興,紛紛朝兩邊散開。


    那關閉的殿門緩緩打開。


    浮光躍金中,有人一襲紅衣,眉目濃麗迫人,含笑朝她緩緩走來。


    她也很高興,迎上去:“洞庭君當真願意將身子給我?”


    女官和紅綾女紛紛掩唇,有人臉都紅透了,悄無聲息地從殿內退出去。


    殿門重新關上。


    洞庭君笑道:“女君如此問,在下是否可以認為女君對在下的身子很滿意呢?”


    她點點頭,很誠實地迴答他:“據我所知,你真身是銀龍,皮厚耐操,跟我如今的魂魄十分相配,沒有人比你的身子更好了。”


    …………………………………………………………


    洞庭君臉上的笑容出現一絲龜裂,他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除了這個,女君就沒有別的想法了嗎?我的相貌不美嗎?”


    她耐心地評價:“美的,是我生平僅見。”


    洞庭君臉上的龜裂這才恢複如初:“女君滿意便好,在下也十分滿意女君。”


    她很高興:“既如此,我就笑納了,洞庭君是自己走,還是需我送你一程?”


    洞庭君牽過她的手笑道:“我們一起走。”


    因為是要拿人家的身子,自然要做好臨終關懷,她展現出超絕耐心,由他牽著走到大殿深處。


    那裏懸浮著一隻巨大的貝殼,內裏點綴著明珠寶石與紅綢。


    看起來很是喜慶。


    事實上,一路過來周圍的裝飾都十分喜慶,這也是紅綾女與女官們忙碌三日的成果。


    她表示理解,這也算是喜喪,裝飾的喜慶點也屬正常。


    她以為那洞庭君要坐化在貝殼裏。


    但他把她也拉了進去。


    貝殼緩緩合上。


    明珠柔光普照。


    洞庭君緩緩褪下身上衣物。


    那身子比明珠還要亮眼。


    脖頸修長,胸膛寬闊,腰卻是細的,上麵腹肌清晰,線條優美,再往下便是堆疊的綢衣。


    她細細看著,很是滿意。


    洞庭君的耳根悄悄紅起來,他幹咳一聲:“女君知我是銀龍,恐怕不知其他,我與女君介紹一番可好?”


    他有如此誠意,她看他的目光是再也沒有的柔和:“洞庭君請講。”


    洞庭君耳朵更紅,微微側臉:“我是西海龍王的十三子,母親大人是海龍一族,我隨母姓,名為慕席玉,今年三百歲,年紀不大,至今也無有沾染女色,隻女君一人。


    至於家底,女君也看到了,這洞庭湖是我於一百二十歲時獨自打拚得來的,與西海無關。


    家世清白,絕不是草包。


    我很喜歡女君,願意將自己與洞庭湖一起送與女君。”


    這樣的剖白,她生平第一次見,也能感受到他的誠意,她有些動容:“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身子與洞庭的。”


    ………………………………………………


    洞庭君忽然笑起來。


    唇紅齒白,美不勝收。


    “女君當真不知我的心意嗎?”


    他緩緩朝她靠過來。


    見她沒有躲,他便立刻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圈住,頭輕輕垂在她肩頭,聲音也輕輕的:“我雖是西海龍王之子,但我有海龍的血脈,自然也有海龍的習性,海龍一族的雄性認定一人後便會至死不渝。


    我心悅女君,願追隨女君,隻是海龍一族雌性多薄情,還望女君莫要學那些負心薄幸之人,能疼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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