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已經燃盡。


    蠟油流淌在燭台上,凝固成一灘白蠟。


    地麵也有凝固物,那是一團團白漬。


    官服,衣裙被胡亂地扔在地上。


    畫琉璃依偎在謝周生懷裏。


    她仰麵看著他的俊俏的眉眼,心中的甜蜜都要溢出來。


    她真的好愛他。


    等了這麽久,他終於肯接納她了。


    畫琉璃微微抬起身,在謝周生臉上親了下。


    謝周生眉頭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畫琉璃很高興,動作更大了,臉頰在他脖頸間蹭動,耳鬢廝磨,甜膩膩:“謝郎你醒了。”


    謝周生沒動。


    眼神逐漸清明。


    昨晚的一切浮現在腦中。


    畫琉璃見謝周生不語,抬起臉去看他:“謝郎,你還好嗎?昨夜你,你……好多次……”


    她紅著臉,情事不好說得太清楚。


    謝周生抬手將她從自己身上撕開,站起身。


    畫琉璃愣了下,也忙站起身,小心地看他:“謝郎,你怎麽了?”


    謝周生撿起地上的褻衣穿上,又將官服官帽撿起來,官服搭在臂彎轉過身,那昳麗到迫人的容貌,那好看的鳳目裏隻有更加迫人的冷漠與厭惡:“穿上你的衣服,往後我無有喚你不許出來!”


    畫琉璃如遭雷擊,呆愣在那裏,看著他轉身往外走,她覺得心口很難受。


    “謝郎……”她還是忍不住喚他。


    那個頎長的身影在門口停住,他微微側臉:“把這裏清理幹淨。”


    說完,他再沒停留,大步而去。


    “吱呀”,是門關閉的聲音。


    畫琉璃癱坐在地上,有什麽東西從她眼中滴落。


    “啪嗒”


    “啪嗒”


    打在地上,氤氳出一片濕氣。


    外麵已是上午。


    謝周生出來的時候被日光刺得眯起眼睛。


    “大爺小心。”


    阿誠一直候在外麵,見狀忙過來伸手幫他擋。


    謝周生看向他,微微眯起眼:“你怎麽在這裏?”


    阿誠忙道:“大爺一直沒有出來,小的擔心出事,所以在這裏守著,還有夫人和朝廷的事要稟報大爺。”


    謝周生收迴目光,舉步往前走:“朝廷什麽事?”


    阿誠亦步亦趨地跟著:“沒什麽大事,就是大爺今日沒去上朝,陛下問起,尚書大人幫您迴過了,下朝後又遣人過來問詢。”


    謝周生道:“你是怎麽迴的?”


    阿誠道:“小的實話實說,昨夜夫人急症,三爺又鬧起來,您心力憔悴,一直閉門未出。”


    謝周生嗯了聲:“夫人怎麽樣?”


    阿誠道:“夫人服了兩劑藥已經醒來好了許多,隻是三爺那邊……”


    他停了下道:“小的鬥膽讓人把三爺綁了,嘴也堵上了,隻在用飯時鬆開,三爺……三爺十分惱怒且委屈,一直在哭,小的又怕傷了三爺的身子,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還請大爺示下。”


    謝周生道:“繼續綁著,飯食也不要給足,什麽時候精力磨沒了,知道怕人,學乖了,再放人。”


    阿誠道:“是,小的明白。小的已經讓人備好飯食,大爺可要過去用飯?”


    謝周生道:“先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阿誠忙應聲,小跑著去辦。


    謝周生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昨夜的事壓在心頭,他捏了捏眉心,將此事暫時拋下,轉身迴自己院裏。


    院裏的兩個丫鬟立刻迎上來。


    “大爺,您迴來了。”


    謝周生將搭在臂彎的朝服扔給她們:“好生洗了。”


    “是。”


    丫鬟接過來,忙應聲,拿下去清晰熏香。


    謝周生府裏的丫鬟已經換過兩波了,現在的兩個安分守己,不會有爬床當姨娘的念想,更不會對他一夜未歸,還隻穿著褻衣的事有什麽多餘的想法,而多嘴多舌。


    外麵阿誠帶著人將熱水送過來,準備好之後,謝周生揮退眾人,解開衣帶脫下褻衣,進入浴桶。


    氤氳水汽中,他閉上眼,仰麵靠在浴桶邊緣。


    腦中迴想昨日發生的種種情況。


    昨日他被妒火衝昏了頭,有許多漏掉的信息。


    先是扈慶一反常態撞到太子。


    後太子就出現在周雲觀……


    他的手臂放在浴桶邊緣上,修長手指輕輕敲擊著桶沿。


    這很不對勁。


    扈慶是東廠的人。


    東廠現在正在奉命查昌平公主失蹤一事。


    太子素來與昌平交好。


    謝周生緩緩睜開眼睛。


    昌平在周雲觀。


    她消失的蹊蹺,不像是常人所為,琉璃將她帶走,是完全可以說通的。


    東昌耳目眾多,消息靈通,他們察覺到蛛絲馬跡,得知昌平在周雲觀也是可以說通的。


    接著,扈慶撞了太子,太子便出現在周雲觀。


    謝周生嘴角上拉,越拉越高,甚至大笑出聲。


    他坐直身體,眼神瘋狂。


    “太子,你終於該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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