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覺得自己仿佛得了病症。


    心髒停了幾瞬,而後又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唿吸急促起來,原本慘白的臉色竟透出紅。


    緩緩抬起臉。


    在看到那張沒什麽表情,但嬌花吐蕊似的臉後。


    太子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終於!


    他終於見到她了!


    小紙人從謝琉璃的寬袖中探出腦袋,見太子這樣,忍不住道:“小姐,他好像很疼的樣子,你看,他都疼哭了。”


    謝琉璃瞥它一眼:“你害怕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出來吧。”


    小紙人忙應一聲,從謝琉璃寬袖中跳出來。


    身形迎風立長,轉瞬間就已變成了素娥的模樣。


    謝琉璃看向太子:“還能起身嗎?”


    太子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連素娥那樣能令人心驚肉跳的變化都沒注意。


    此時見她看著自己,還跟自己說話,這才如夢初醒:“能,能起身!”


    他忙撐著地從地上站起來。


    此時此刻,竟然不覺得腿疼了,隻是腦中熱烘烘,好在還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往她身邊看看:“仙子,護國寺的高僧有沒有為難你?”


    “什麽高僧?貪戀權勢,心中還存偏見,這樣的人才不配叫高僧呢。”


    能壓製自己的和尚一走,素娥就又恢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學著自家小姐對和尚的評價,叉腰道,“好在他還知道點臉麵,自己灰溜溜走了。”


    太子聞言鬆了口氣,臉上帶著笑容:“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謝琉璃看了眼他的腿,緩步往前走去。


    太子趕忙跟上,有些磕巴的說:“仙子,我,我找了你許久,一直想見你……”


    剛說一半,又怕對方誤會,忙又解釋:“仙子莫要誤會,我,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隻是想感謝你,你當初救了我,我一直沒能當麵感謝,因此,因此……”


    他越解釋越磕巴,臉也漲的越紅。


    素娥在旁看的奇怪:“你這個人好奇怪呀,想見我家小姐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麽好誤會的,你感激我家小姐就感激,臉幹嘛紅成這樣?”


    她說著忽然想起對方是人,又道:“你是不是腿很疼,才把臉憋紅了啊?”


    她說的自白,太子的臉更紅了,耳朵甚至都要滴血。


    把素娥唬了一跳。


    謝琉璃並沒看太子,隻緩步走著,神情和聲音都沒什麽情緒:“當時我要救的是素娥,你不必記懷。”


    剛才那令人窘迫的話題終於過去,太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難言的失落。


    他沒有表現出來:“無論仙子要救的是誰,總歸我現在還能活著,是因為仙子,仙子的大恩,君卿塵會一直記得。”


    謝琉璃看他一眼,似乎歎了口氣:“去看看你姐姐吧。”


    太子怔了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前麵。


    前麵是一間廂房,房門緊閉。


    素娥已經跑去開門了。


    “昌平,昌平,你弟弟來看你啦!”


    裏麵昌平正坐在床上在看書。


    她吃了飯,又吃了藥,雖隻是過去一夜,就已經好了很多,又因為知道君蘭還活著,因此精神氣也不錯。


    聽見素娥的聲音,她立刻放下書去看。


    隻見太子站在觀主身邊。


    身上隻穿著素衫,上麵不僅蹭了許多灰土,還被擦破了一片。


    那清俊儒雅的臉上也髒兮兮的。


    堂堂太子竟變成這幅模樣。


    “太子!”


    昌平吃了一驚,趕忙掀開被子下床。


    “皇姐!”見到昌平,太子也很高興,喚了一聲,一瘸一拐過去。


    昌平扶著他到房間坐下,關切的問道:“殿下的腿怎麽了,你身邊的人呢?”


    太子看了眼謝琉璃,也沒隱瞞:“李修讓人傳話給我,說皇姐應該在周雲觀,又說護國寺的高僧也來了,我一怕皇姐行蹤泄露,而怕觀主被高僧刁難,隻能支開身邊的人過來,想著高僧會顧忌我的身份不要為難你們。


    好在是我多想了,觀主已經處理妥當。”


    他看向昌平,眼睛閃亮:“皇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昌平看著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心中暖融融的:“這都要仰仗觀主,我才能活著。”


    不僅身體活著,她的心也還能活著。


    素娥已經拿了藥過來:“還好給昌平的藥還有多餘的,正好能給你用。”


    她把旁邊的圓凳挪過來,對太子道:“把你的傷腿放到上麵,我瞧瞧你的腿,你別擔心,我雖然不懂醫術,但接個骨頭還是會的,不會把你弄壞的,就算弄壞了,我家小姐也能把你弄好的。”


    ……


    雖然隻是過去了一夜,昌平就已經習慣了素娥的說話方式了。


    太子並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有謝琉璃。


    她不見了。


    “仙,仙子呢!”


    素娥看他一眼:“走了呀,怎麽,你還想讓我家小姐給你接骨上藥啊!”


    太子搖搖頭,有些失落。


    他好不容易見到她,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幾句話,她就又離開了。


    昌平有君蘭,到底比素娥細膩一些,倒是看出了太子的幾分心思。


    她蹲下身,幫著素娥將太子摔傷的腿放到圓凳上:“觀主不是凡人。”


    她隻說了這麽一句。


    其中之意,除了素娥誰都懂得。


    她不是凡人。


    他哪怕是拋下江山,也未必能觸碰到她的衣角。


    太子自然知道。


    可他隻想能時時見到她。


    隻要能見到她,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太子的目光放到了素娥身上。


    心中竟然生出了難言的嫉妒。


    他嫉妒她能時時刻刻在仙子身邊。


    素娥對此一無所覺,她已經脫下太子的靴子,摸了下他的腿骨,兩隻手握住輕輕一扭。


    “啊——”


    太子慘叫。


    疼痛打敗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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