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山受了杖刑還被關進大牢的消息很快就傳迴了謝府。


    李氏正在做成為京城貴婦的春秋大夢。


    身邊吹捧她的人從李雲瑤變成了江白梅。


    聽到消息後,李氏並沒有相信,哼笑道:“老爺真是越發不正經了,竟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傳消息迴來的是跟在謝文山身邊的仆從,此時急得滿頭是汗:“夫人,老爺真的在受刑,沒有跟您開玩笑,不信您跟奴才過去看一眼!老爺這會怕是都快要受完刑了!”


    仆從急的有些語無倫次。


    李氏見他神情不似作假,這才漸漸斂了笑,將信將疑地問:“你們當真沒騙我?”


    仆從以頭搶地:“沒有啊夫人,這事千真萬確,老爺當堂頂撞知府大老爺,惹得大老爺動怒這才降罪,夫人,您快想辦法救救老爺吧!”


    想起謝文山臨去衙門時自負的模樣,李氏終是信了,抖著聲音問:“老爺沒說和老太傅的關係嗎?”


    仆從道:“說了,老爺一直嚷嚷著呢,但是大老爺打得更狠了!”


    李氏氣急:“他,他怎麽敢!”


    江白梅不懂官場上的事情,李氏又隻顧做夢炫耀,並沒有說具體情況,所以她隻知道恭維附和,現在一聽謝文山被打被抓,又慌了神,拽著李氏的袖子緊張地問:“我們該怎麽辦啊娘?”


    李氏本就又急又氣,見江白梅這樣又添了嫌惡厭煩,一把甩開她的手,喝道:“怎麽辦怎麽辦,你遇到事情就隻會說怎麽辦?”


    江白梅被吼得懵住。


    她雖然出身不高,但打小也是被符小芝和老太太寵愛著,嬌生慣養長大的,即便長大後混跡貴女之中免不了受氣,但是從沒誰像李氏這樣當著下人的麵讓她沒臉。


    一時又窘迫又委屈,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李氏更加看不得她這樣子,但想到這女人手裏的七萬兩還沒拿到手,便收斂了脾氣,安撫了句:“你公爹突然出這種事,娘一時沒了章法,遷怒你了,你別怪娘啊。”


    有李氏的安撫,江白梅心裏頓時又覺得好了許多,連忙搖頭道:“梅兒對娘隻有敬重,怎麽會怪娘。”


    李氏點點頭,再不願意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想了下對家仆道:“你去找大爺,讓他去衙門裏看看是怎麽迴事。”


    仆從連忙應聲:“那夫人您呢?”


    李氏狠聲道:“本夫人自然要去找老太傅,他孟成濟既然敢無視太傅,無視太子殿下,那就要承受得起這個後果!”


    仆從應聲去了。


    李氏也立刻出門去偏院找了謝琉璃,想讓她陪著一起去找薛老太傅。


    沒想到竟撲了個空。


    李氏扯來一個灑掃丫頭:“小姐呢?”


    丫頭被她嚇到,小心迴道:“小姐出去了。”


    李氏:“去哪了!”


    丫頭搖頭:“不,不知道,小姐從不讓我們近身伺候,一向都是素娥姐姐在身邊伺候的。”


    李氏丟開丫頭,惱怒罵道:“正經用到她的時候就不見人了,將來恐怕也不是個會顧念娘家的!”


    一直跟在李氏身邊的江白梅立刻表忠心道:“娘,我陪您一道去,大小姐指望不上,我就是您的女兒!”


    情況緊急,李氏等不得,本是想讓人去找李雲瑤陪她一起去的,奈何這江白梅跟張狗皮膏藥似的,還不好強行甩開。


    李雲瑤最近也沒以前懂事了,總不見她人,便也沒讓人去叫,隻帶了江白梅乘坐馬車一路趕去了臨城薛老太傅府上。


    到時天色已晚。


    掛了白的府門已閉。


    李氏讓人過去敲門。


    半晌才有門房過來開門,卻是隻開了一道縫,問道:“誰啊,大晚上的敲什麽門!”


    李氏連忙報了家門,說明來意。


    門房聽了還是那樣的不耐煩:“我們家老爺不在家,你過幾日再來吧。”


    說完,也不待李氏答話,嘭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可把李氏給氣個仰倒。


    直罵了好幾聲狗奴才,讓身邊仆從繼續敲門。


    可這次任憑他們把手都敲疼了,也再沒人來開門。


    李氏暗罵小鬼難纏,又在門外許了不少好處。


    本以為這下裏頭那個門縫裏看人,拜高踩低的狗奴才總該開門了。


    哪知道裏頭還是靜悄悄的。


    李氏有些慌,這才意識過來不對勁。


    難道老太傅真的還沒迴來?


    亦或者是迴來了,故意不見她?


    可是為什麽啊!


    他不是要納謝琉璃了嗎!


    而且兩人對謝琉璃那丫頭都十分看重。


    她是謝琉璃的娘,他們怎麽敢不見她?


    就不怕她惱起來,不讓女兒嫁過來了嗎!


    李氏百思不得其解,腦子越想越亂。


    在門外等到快半夜,身體都要被凍得硬邦了,這才終於放棄。


    拿帕子擤著鼻涕,哆哆嗦嗦道:“迴,迴府。”


    江白梅比她更慘。


    她愛俏,想勾住謝運生,又想處處壓李雲瑤一頭,平日裏穿得甚是單薄。


    在府裏時還好,房間裏都有地龍暖著。


    這一出來,在馬車裏都被透進來的風刺得直打哆嗦,緊接著跟在李氏身邊在門口等到半夜。


    要不是年輕火力旺,早就躺下了。


    此刻聽李氏說這大半夜的還要趕路迴府,她差點哭出來,忍不住叫道:“娘,太晚了,我,我們找個客棧先住一晚吧,”


    李氏在心裏暗罵她屁用沒有,就會拖後腿。


    要是謝琉璃或者李雲瑤在這裏,早進去了。


    她就跟個木頭似的瞎站著,這會兒還要拖累她!


    蠢出世的豬玀一樣,在她身邊當個丫頭都不夠格,竟然叫她手裏攥著七萬兩銀子!


    當真是天道不公!


    李氏在心裏把江白梅好一通罵。


    麵上卻是一副關心的表情:“哎呀,梅兒凍壞了吧,都怪娘,這一著急,忽視你了。”


    江白梅此刻凍得頭腦發懵,也沒心思感動李氏的關切,臉都是木的催道:“娘,咱們快去找家客棧吧。”


    李氏看看天色,想著就算在天亮之前趕迴去,謝文山也已經被下獄了,倒是不必急這一時,便點了點頭,讓人找了家客棧住下,還特意跟江白梅一個房間。


    話裏話外都是府裏艱難,要節省開支的哭窮,另外還打著照顧江白梅的幌子。


    如此雙管齊下,江白梅那本就不怎麽靈光,又被凍的昏沉的腦子更加感動,當時便承諾迴府就取銀子給李氏。


    磨蹭了好幾日,終於要把銀子拿到手了,李氏心頭總算是放下一塊大石,也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江白梅已經病倒。


    李氏自己也感覺嗓子幹疼。


    這時候卻也顧不上找大夫,再次去了老太傅府上,這次門還是關著的。


    李氏無奈,隻得帶著病得昏昏沉沉的江白梅迴府。


    迴到府中,也顧不得找府醫,李氏撇開江白梅,直奔謝琉璃住的偏院。


    “讓我去找薛老太傅。”


    這次謝琉璃在偏院裏,她坐在屏風前,捧著茶盞看李氏,“為什麽呢。”


    李氏被凍了半夜,又來迴奔波,此時也有些懨懨的,連氣都生不起來,一手扶著大丫鬟秋月,一手扶額,鼻音濃重道:“你爹爹被孟成濟打了,還下了獄,你這個當女兒的就不知道出份力嗎?”


    謝琉璃道:“我能出什麽力呢。”


    李氏無力道:“你不是就要嫁給薛老太傅做妾了嗎,他那麽看重你,你就不能過去跟他說說情,讓他出麵救你爹爹出來?”


    謝琉璃歪了歪頭:“誰告訴你我要嫁人做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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