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品言轉頭向安國公求救:“兄長可去求過皇後娘娘了?好歹我是她的堂叔,無論如何也要為我向皇上求情啊!”


    “尚儀局都出麵了,你認為這是皇後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安國公淡淡地看著蕭品言。


    他當然找過皇後了。


    隻是妹妹蕭琳笑的冷漠,根本不想施以援手:“沒想到蕭芸家也會有這麽一天……”


    “好歹也是蕭家的長輩,妹妹可不能袖手旁觀啊,能拉一把是一把。若是依照太子的意思,蕭氏一族很快就會被鏟除,屆時一個不剩,對妹妹你這個皇後也不利啊!”安國公有些為難地勸道。


    “哥哥可知,為何妹妹自生育雲秀之後膝下便再無所出?”


    蕭琳陰森森的地看著安國公,眼神像淬了毒般冷冽。


    “莫非有其他隱情?”


    安國公一頭霧水的看著蕭琳殺人般的眼神,隻覺不寒而栗。


    “當年,我和蕭芸一起被送進宮,目的就是暗地裏拉攏皇長子與我們蕭家共謀千秋大業,想必此事蕭家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入宮以後一切都很順利,我們姐妹二人暗中商量好的第一件事便是約法三章:永遠不準算計對方,任何境地都不能拋棄另外一個,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相互信任,絕不背叛。


    既然都是蕭家的嫡女,身世、相貌、品性自是不相上下,無論哪一個先得了皇長子的歡心,一定不要忘記扶持另一個,應該齊心協力共同促成蕭家大業。


    當年,我們是真的一腔真心付與對方,不管做什麽都會先找對方商量,有什麽好吃的好穿的都要分對方一份,說一句姐妹情深也不算冤枉。


    隻可惜,再惡毒的誓言也管不了人心易變。


    當時宮裏的美人多不勝數,卻沒人比得上我們蕭家的女兒。按理說,蕭芸的相貌與才華略比我出眾些,理應先獲得皇長子的歡心。


    沒想到,皇長子也就是當今聖上,陰差陽錯竟然專寵我一人,我擔心蕭芸吃心,總是想著法子去提攜她。可笑我當年年幼無知竟錯信賤人,蕭芸怨恨我先得了聖上的寵愛,背地裏竟買通我的貼身侍女對我下了絕子藥!以至於我多年以來除了生育了雲秀再不能有子嗣!你說!我為何還要幫蕭品言!為何要幫蕭芸家!”


    蕭琳勾起詭異的笑,臉上恐怖陰森像個女鬼一般。


    “那妹妹為何還要幫蕭飛達送女兒入宮?又為何幫蕭品言調教孫女蕭諾雪?”


    安國公從來不知蕭琳和蕭芸還有這樣一層恩怨,不禁大驚失色,心裏也暗暗為妹妹打抱不平。


    蕭芸人看起來溫柔可人,誰知背地裏竟然如此狠毒!


    絕子藥,絕子絕子,顧名思義就是喝了此藥一輩子也不能再生育。


    對於宮裏的女人來說,不能生孩子等於一輩子都沒有盼頭,對蕭家來說蕭琳也就成了一顆棄子,蕭芸何其惡毒竟然要置妹妹於死地。


    如果不是妹妹福氣好先生了雲秀公主,之後又順利的登上皇後的寶座根基穩固,還不知會落入何種田地。


    真是最毒婦人心,死得早也是老天爺開眼把她收了去!否則留下來也是個禍害!


    “哼,幫他?你可知太子怎麽打發我送過去的美人嗎?不是被貶入賤籍就是攆出宮,最後全部被賣到勾欄妓院裏去。”


    蕭皇後冷笑數聲,聲音陰測測的像夜裏貓頭鷹的叫聲:“我要蕭芸他們家的每個女人都淪為娼妓,千人枕萬人騎,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如此一來,恐怕會傷及咱們蕭家。”安國公依舊有些擔心。


    “你以為我這麽傻?聖上這些年對我的防備之心越來越重,蕭家得盡快另謀生路。”蕭皇後收起笑,一臉嚴肅的看著安國公,似乎話裏有話。


    “妹妹的意思是…….”


    安國公疑惑的看著蕭皇後,一臉的不解。


    “哥哥,你覺得眾皇子裏麵,誰才是新帝的最佳人選?”


    蕭皇後按下眼中殺意,不經意的說朝安國公發問。


    “這………姐姐收養了三皇子……那……”安國公沉吟著,心裏卻是心驚膽跳。


    他這個妹妹心裏到底再想些什麽?難不成想要謀權篡位?


    “十九皇子沈溫承,今年不過三歲,可愛得緊………”蕭皇後自言自語道。


    “妹妹這麽說,難道……”


    安國公身子開始抖了起來,卻不知是因為恐懼怕的發抖,還是因為太過興奮的才會渾身顫栗。


    蕭琳沒有答話,突然桀桀笑了起來,眼神的狂熱全是安國公從未見過的瘋魔,他的額頭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連去端茶的力氣都沒有。


    如今,他端坐在罪魁禍首蕭芸的家宅,一想到妹妹的眼神他便覺得毛骨悚然,神色一下子就變了,及其不自然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走神。


    “難道連皇後娘娘都束手無策?還是根本就不願出手搭救?”


    蕭品言眼見安國公眼神飄向遠處,知道此局若再無人相幫必是死路一條,心裏不由的發慌。


    他命人暗中聯絡安插在契王府的細作,誰知人沒找到,還被沈元安當場逮住派過去的家仆,打了個半死不說還帶迴沈元安的親筆書信,一張偌大的雪白宣紙隻有一個字,是用朱砂寫的“死”字,朱砂顏色豔如鮮血,像極了用人血寫出來的書信,蕭品言當場就被嚇暈過去差點撒手歸西,府中的大夫用了百年老參才把他那口氣給搶迴來。


    救迴來的蕭品言一臉的死氣,心知王府的細作被滅了口,人證也就沒有了,再無往日的半分鬥誌蔫蔫的像條死狗。


    他隻是想幫蕭家一把,幫自己的親孫女一把,何以蕭家人自私至此,連自己的兒子都親自逼他自裁?


    “怎會不願出手搭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太子要你死,誰也攔不住。誰也不能怪,隻能怪你自個兒不長眼,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嫌命長王刀口上撞,如今好了,惹出這般禍事誰還能救的你……”


    安國公故作痛心疾首狀,連連搖頭歎息。


    心裏卻隻是冷笑:若非蕭芸鼠目寸光謀害蕭琳以至於皇後膝下無子,蕭家失了可以扶持的皇子才會日夜擔心新帝的人選。


    如今皇後已經選了十九皇子,蕭家為了保持滿門的榮耀必定會破釜沉舟、奮力一搏。


    不管蕭家以後的路怎麽走,蕭品言必須為自己闖下的大禍付出代價,更要為蕭家為他女兒蕭芸去死。


    “說到底,你們還是畏懼太子的權勢,不是嗎?”


    蕭品言冷笑連連,斜眼看著安國公,語氣裏滿是不屑。


    “蕭尚書!這禍事你闖,蠢話你說,現在倒要我們蕭氏一族和你共進退?太子要的是你的項上人頭,還要除你二房三族內所有親眷的官籍,我安國公為了保你得罪太子已經惹怒了其他宗親,你竟然不知好歹出言不遜!好,既然你的能耐比我大,那我走便是,讓你那三族跟著你受罪去吧!我不管了!”


    安國公被蕭品言說中心事惱羞成怒,大發雷霆之後就要撫袖而去。


    “爹!爹!您自詡處處為我們蕭家考慮,如今出了事便不肯犧牲自己保全家平安,兒子求求您了,為了我,為了您孫子仲和,您就發發慈悲將此事了了吧!”


    蕭飛達眼見安國公要走,心叫不好,沒有宗親的庇護,他這支旁係下場堪慮。一時激動便將猶豫了一晚上話脫口喊了出來,算是徹底撕破臉皮再顧不得什麽父子情分了。


    “好好好!好你個孽障!不枉我取名叫你飛達!飛黃騰達為了權勢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要!也不看你爹是為了誰才落得如此下場!”


    蕭品言氣的拍桌而起,不顧形象的大聲咆嘯,直把地上一直跪著不敢說話的蕭諾雪嚇的打冷戰,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祖……祖父消消氣……一切都是孫女的錯………是諾雪沒本事,才………才讓你您替諾雪出頭………嗚嗚………諾雪無以為報啊!不如替祖父以死謝罪!”


    蕭諾雪突然爆出啼哭,猛的撲過去緊緊抱住蕭品言的腿開始流淚。


    蕭諾雪從小深得蕭品言的寵愛,打小便承歡膝下深得蕭品言的歡心,她這幾句話實打實的肺腑之言,人家都說女娃子比男娃子有孝心,這句話當真一點錯都沒有。


    蕭諾雪是真的萌了死誌想代替蕭品言去死,反正殿下已經厭棄她恨不得她永遠消失不要出現在他麵前出現。


    此生是逃不開一個死字了,與其待在東宮那個囚籠裏孤獨終老,不如現在就去死,一了百了還能換迴祖父的一條命,也不枉她搭上這條命救了全家上下。


    “爹!爹!對不住啊,兒子也不想逼您啊!實在是,實在是沒辦法啊!您想想母親,再想想您的孫子仲和,母親一輩子為你生兒育女操勞了一輩子,還沒有享幾年福怎能淪為庶人去吃苦啊!還有仲和!對!您想想仲和!他才兩歲,那麽可愛那麽伶俐!您當真舍得他淪為賤民任人欺負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爹爹!兒子求您了!”


    蕭飛達這次是真的傷心了,一想到兒子仲和還那麽小就要跟著他們吃苦,隻覺得往後的日子再沒有盼頭,悲從心來不由也跟著放聲大哭,臉上的鼻涕眼淚一包接一包往下掉,哭到傷心處也顧不上擦,呲溜一聲吸進鼻子裏接著哭個沒完沒了,直把邊上的安國公攪的心煩意亂,臉上也越來越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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