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太子,你會懷疑嗎?”沈穆時端正了神態,嚴肅的問道。


    “會。尤其是在登上大位之後,也許………也許………”


    雙雙輕皺眉頭,說不下去了,像是在顧忌什麽,。


    最後在沈穆時鼓勵的眼光下,她輕唿了口氣,像下定決定般一字一頓的輕聲說道:


    “狡兔死,走狗烹…….”


    “你擔心狡兔死,走狗烹?”沈穆時又問,盯著雙雙的一雙眸子太過深沉,直把她看的全身發毛。


    “你會殺他們嗎?”


    雙雙心裏擔憂,直接脫口而出逼問沈穆時。


    “如果你乖乖的聽我話,也許不會。”


    其實沈穆時內心想的是,如果陸家有自知之明,守著當臣子的本分,自然不會惹禍上身。若是狼子野心膽敢不軌,他一定不會心軟,必定斬草除根。


    但現在不會動,他根基不穩,還需要陸家的扶持。


    “你答應過我的。”


    雙雙的麵上果然有了一絲焦急。


    雖然得到他的保證,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總覺得不安,她有些不放心,不得不問清楚。


    “那你能保證你們陸家永遠效忠帝王、永遠不會有二心嗎?”


    沈穆時笑著反問,但這笑裏麵帶著嘲弄和懷疑。


    “我可以!至少我可以保證我還活著的時候,陸家永遠會效忠你。”


    雙雙急急的說道,臉上有著與她年紀不符的莊重。


    這是沈穆時第二次看到她鄭重其事的樣子,第一次,是在洞房的時候她說她不是細作,她亦是如此的認真。


    “那可不夠。”


    沈穆時眼神淡了些。


    陸雙雙還是太天真些,誓言豈能當真?效忠一事本就是嘴皮上下一磕的一句話,這世間人心殊異,難防有心人。


    “如果你不信,那至少我能保證我的孩兒們永遠效忠楚魏的天子!”


    雙雙見沈穆時眼神轉變,早已沒了之前的笑意,內心忐忑說起話來有些抖。


    “怎麽?愛妃這是想跟我生孩子?”沈穆時挑了眉,抓住她的話開始調戲她。


    他不怕陸家作亂。


    隻是雙雙焦急的模樣很可愛,心裏就走了神,尤其是她說到以後的孩子,想著想著就心猿意馬起來。


    “我沒有說要跟你………”


    雙雙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失言,雙頰立刻竄出紅霞。


    “可是,我明明聽到了啊!”


    沈穆時一把扯開雙雙的腰帶,將她摟在懷裏。


    “你起開…….別亂來……別……”雙雙一隻手按住他作怪的手,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拽著領口不放。


    沈穆時低頭看著眼前這張嬌媚的小臉,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她在小亭裏私會男人的一幕,當時,她的臉上也是這個嬌羞的表情,心裏忽而煩躁起來。


    “你以前,有沒有讓其他人碰過你?包括你的哥哥們。”沈穆時沉聲問道,手上一個用力,抬起雙雙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啊!疼!沒…….沒有……..”


    下巴突然被大力捏住,雙雙吃痛,連忙向他求饒。


    沈穆時抓住雙雙的手放在胸口,朝她霸道的說道:“你要記得,你是我的太子妃,這輩子隻有我能碰你,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雙雙聽話的點了點頭,一雙大眼清澈無辜,她不知道為何他要說這樣的話,但他突然變的好可怕,無論如何先服個軟,千萬不要和他對著幹,否則,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沈穆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想和她膩在一起哪裏也不去。


    可是時辰確實晚了,他們兩若是遲到,恐怕皇後又要借題發揮說他這個太子如何如何了,一想到皇後一魂不散的樣子,沈穆時便惡心難忍。


    “不逗你了,起來吧。”


    沈穆時終於放開了她,坐起身來,微微地喘著氣。


    唿唿乎,雙雙大口喘氣,紅著臉,撐起身子斜坐起來。


    沈穆時側頭瞧見雙雙紅豔豔的雙唇,眼角帶了淚,整個人斜斜的靠在榻上,像千年的狐狸精一樣妖嬈嬌媚,眼神又是一暗,傾身壓住了雙雙,深深地吻住。


    兩人又折騰一陣子,此時,門外傳來寧儀的聲音。


    “殿下、娘娘,已屆酉時,該出發了,今兒個,可晚不得啊……”


    寧儀和寧離一直聽著殿內的動靜,二人雙頰微微泛紅,守著殿門口一動不動。


    宮裏都盛傳太子專寵霜侍姬,將太子妃打入了冷宮。


    可今日親眼所見,太子殿下明明對太子妃嗬護有加,關懷備至,完全跟傳言中的樣子相反。


    太子不僅疼愛娘娘,兩人更是如膝似膠一刻都不舍得分開,哪裏有半分不睦的影子?


    雖然流雲殿的奴才就她們幾個,但兩人的動靜實在不小啊,要假裝耳聾都不行。


    兩位主子正你儂我儂,濃情蜜意,她實在不想當那個不識趣的人,但壽宴開席在即,沒辦法,寧儀隻得硬著頭皮在門外輕聲提醒。


    沈穆時停了手,皺了皺眉,低笑對雙雙說道:“算你運氣好,先放過你。”


    雙雙衣衫不整、眼神迷離,又是一陣羞,臉龐像豔若盛綻的木棉,連胭脂都不需要點了。


    沈穆時將雙雙抱到妝台上替她整理衣裳,又將她的頭發稍稍梳理整齊,這才開了門讓寧儀、寧離進來。


    “殿下請到偏殿稍等片刻,奴婢們這就為娘娘換裝。”


    寧儀恭謹地福了福身子,命寧離去櫃子裏取衣裳出來。


    “不必挪了,就在這裏換裝吧。”


    沈穆時說完果然不移步,就這樣坐在軟榻上,看著她們幾個。


    寧儀、寧離心領神會,伸手便要替雙雙脫衣服。


    流雲殿有專門為太子妃設的梳妝間,就是為了方便給娘娘換裝和打扮的。太子不讓她們過去,雖然這不合規矩,但整個東宮都是太子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難道她們有那個狗膽去趕他走嗎?


    “殿下,你要坐在這裏嗎?”雙雙見他像個無賴一樣大咧咧的坐在那裏不動,紅了臉,忍不住羞澀地問道。


    “嗯。”


    沈穆時的聲音絲竹管弦之鍾,沉靜,但尾音拖得老長。


    “我就坐在這裏。”他挑起了眼眸,那記眼神居然飄出了妖媚與曖昧。


    這人怎麽這樣!


    雙雙瞪大眼,發了脾氣:“你轉過頭去啦。”


    “不要。”沈穆時耍賴耍上癮了,一隻手撐著軟榻的把手上,支著下巴等著看她換衣。。


    真是不害臊。


    雙雙見趕不走他,扭頭唾了一句,僵硬的轉過身,背著沈穆時開始換衣服。


    寧儀和寧離伺候雙雙換上宮裝之後,開始給她補妝。


    殿外的李春堂揮了揮手,讓寧齊進來伺候太子換裝。


    不一會,兩人都穿好了太子和太子妃禦用的服飾,紫紅色的服袍係著紫金色腰帶,宮裏除了皇帝,無人敢用金色的腰帶,這象征著天家尊貴的身份,也象征著太子崇高的地位。


    寧儀端著金冠,正要往雙雙的頭上戴,沈穆時輕咳一聲道:


    “你的賀禮帶來了嗎?”


    對於她的賀禮,沈穆時時時刻刻惦記著。


    “咦?不是壽宴之後嗎?”


    雙雙由銅鏡看向沈穆時,待金冠戴妥後轉過身迴道。


    “午宴已過。且,我怕今晚沒空看你的賀禮。”


    沈穆時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


    “為何會沒空?”


    雙雙仰頭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沈穆時,一臉不解。


    “反正就是很忙。”沈穆時裝作不耐煩,隨意迴了一句。


    “哦……”雙雙雖然疑惑,也不再多問,吩咐寧離去把錦盒拿來。


    寧離是看著雙雙把香料裝進錦囊裏的,她記得就放在外麵的桌上,哎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大殿將錦盒取了過來。


    雙雙小心翼翼的從寧離手中接過錦盒,心裏有點不安,看著沈穆時的雙眼一板一眼的說道:“吶,我先跟你說好,其實當我知道你要辦壽宴的時候,離你的生辰已經沒幾天了,我有心去準備厚禮,可時間來不及了,之前看你舞劍很好看,本來想送你把劍,結果,去宮外買劍的雁喜遲遲未歸………總之,你得答應我待會兒看到了禮物,可不要生氣。”


    沈穆時笑著看她羞怯的樣子,溫和地說:“好,我答應你,我保證不會生氣。”


    雙雙聽了他的保證,這才將錦盒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麵的香囊。香囊之前已經裝過香料了,內室溫暖如春,味道一散就飄出了淡淡的薄荷香。


    沈穆時是見過那個香囊的,但眉宇間還是透露出一絲的驚訝。


    雪霽綻清朗,一任香如故。


    他以為這個香囊是雙雙繡給自己的,上麵的那句話,也是在暗示她不屑得到他的寵愛,為此,他還生過悶氣。萬萬沒想到,她是繡給自己的。一下子悲喜交加,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雙雙瞧著沈穆時的表情略有古怪,以為他嫌棄了,急急的想要蓋上錦盒:


    “你不喜歡嗎?不喜歡沒關係,我再另外準備一份禮物,你給我點時間,隻要一點點時間就好。”


    沈穆時早已握住雙雙的手阻止她闔上錦盒,淡笑著說道:“不,我很喜歡,幫我係上吧。”


    雙雙看他絲毫不介意自己寒酸,還一直微笑著要她幫她係上,心裏有股淺淺的愧疚,混合感動在四肢百骸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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