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吸血鬼的迷茫
我的異世界大冒險物語果然有問題 作者：Nok1koN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由我為他擔保，我會為這一切負責。”
克萊爾將手扶在胸口宣言道，從不違逆自己的克萊爾現在卻如此堅定，放做是以前，她可是一個相當‘循規蹈矩’的人，克萊爾的變化讓大主教有些意外。
不過他並沒有將這種意外表現在那張蒼老的臉頰上，而是繼續玩弄著自己的山羊胡，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看著這位身體永遠無法成長的少女。
“就算是【聖女】也無法為【幻帝】的代價擔保吧？克萊爾。”
“沒關係！利米特·克裏爾為我們準備了後手，假如他真的成為了幻帝，我們自有辦法處置他。”
克萊爾雙眼堅定，可無論聖女有多麽信賴那個法師都沒有意義，作為大主教他盡管相信信仰，卻依舊不敢為了這份‘信賴’而放棄理性。
“堅決不行！就是為了避免情況走向最糟糕的地步，我才匆忙召集【遠東之劍】趕來的。”
說著另外兩位聖騎士站到了克萊爾身邊，蒂薇兒身旁也趕去兩位身穿紅白甲胄的全武裝騎士，看不見他們的外貌也無法確認他們的性別，可他們的身材可比尋常人類要高大得多。
這十幾位聖騎組成的【遠東之劍】可是大陸上最強的騎士團，是龍帝的最強的盾與矛，全員都是強大的半龍人。
要和他們正麵爆發衝突，克萊爾可能就得迴王國的教堂重修了，而不問青紅皂白，身為不死者的蒂薇兒隻要敢表現出敵意，就有可能被他們殺死，克萊爾必須要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克萊爾主動地拉著蒂薇兒，免得她犯傻。
“我們在這裏稍微再看一會兒還是可以的吧？”
“別做傻事。”大主教背手迴頭，克萊爾拉住蒂薇兒走到一邊去並警告聖騎士別跟著她們。
“太好了，你大主教爺爺寧要利米特去死呢，這下不得不順從了。”
蒂薇兒心想阿庫婭她們怎麽還沒把阿比蓋爾帶來，如果知道利米特的情況，阿比蓋爾應該不會吝嗇傳送魔法的才對。
“你抱怨什麽，事關重大這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我們隻能寄希望於維奇了。”克萊爾隻是當著聖騎士們這樣說而已，她心裏當然有別的想法，自己在利米特身上投入那麽多，怎麽可能接受這樣落得一場空。
“咱是覺得那個人救利米特的動機可有些奇怪呢。”
“我們也不可能完全靠她。”
克萊爾和蒂薇兒在水晶球叢中信步而行，有兩位聖騎士負責跟在她們身後十米左右，克萊爾用手勢暗示蒂薇兒準備傳送魔法，雖然不能超遠距離移動，但從利米特的妖精空間，再借由盧瑟的魔法悄悄迴到這裏不是不可能。
“你手癢嗎？”蒂薇兒顯然沒有看明白克萊爾在比劃什麽。
“啊....我有時候真覺得跟你合不來，明明都在一起共事一年了，真不敢相信！”
克萊爾第一次感到這麽沮喪，本來還逐漸覺得這個吸血鬼挺有作用的。
“你跟那個維奇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咱待在一起的時間要長吧？”
“你看看這個。”
克萊爾在一顆水晶球前停下了腳步。
“安比和利米特？還是剛剛來到這邊世界的利米特。”
現在利米特不屬於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也是正因如此，由【災控】內部泄露的這份消息傳迴王國內部，讓二王子派用陰謀論完成了絕地大翻盤也說不定。
因為遲遲沒有安比她們的消息，蒂薇兒都有些擔心王國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巨大的變動了，而最要緊的利米特，現在卻因為教會的人趕來宣判了死刑。
維奇在那邊和大主教爭執著，顯然是大主教在和她交換條件，讓她把魔法和營地的控製權轉讓給教會管理。
“利米特原本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你想看嗎？”蒂薇兒領著克萊爾走到了特定的水晶球麵前，上麵映照著光怪陸離的景色。
“你怎麽知道這裏有這種水晶球？”
“咱看了好多。”
“不不不，你是怎麽記住的？我還以為你的記憶力跟魚一樣差勁。”克萊爾和蒂薇兒共事一年，自然了解了這個不死者不僅僅時間觀念古怪，記憶力也很差。
“咱就是.....咱也不知道為什麽，跟利米特相關的事，咱就能記得住。”
“哼嗯——也許是你的不死者特性吧？”
“不死者特性？”
克萊爾看著水晶球內的世界，並向蒂薇兒解釋起不死者的原理。
不死者是接近煉金人偶的魔法造物，通過用魔法編織起全方位的意義，再將這種意義全部附身於死者，讓祂的一切活動都圍繞著那些確定的意義空轉，直到這種魔法難以維持自我那一天為止。
所以不死者的活動往往都帶有各種各樣的代價，比如說吃人就是其中最常見、最典型的‘代價’，而這種代價又通常是他們活動的‘目的’本身。
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人，而本身吃人又能給他們帶來快樂，讓他們有幹勁繼續吃下去。
以此往複循環，使得製造他們的真正主人可以從背後謀取利益。
“這種常識咱當然知道。本來不死者就是對妖精和惡魔的拙劣模仿，不過咱們吸血鬼可和其他的不死者不一樣。”
“嗯，但是你估計不知道，應該說，你估計不記得了，你其實就是最初的吸血鬼。”克萊爾說這句話時沒有看蒂薇兒的眼睛。
“最初的吸血鬼？咱？”
“你應該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克萊爾專注地看著水晶球說；“那就是自己誕生的起源。”
“.....沒有。”
“你還記得自己的家人嗎？因蒂薇她們說認識你。”
蒂薇兒陷入了沉默，她繼續嚐試迴憶在海灣和因蒂薇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可怎麽樣也迴憶不起來。
水晶內展現的世界充滿了全方位控製，和這邊世界的任何一個時代都一樣，那邊世界也依舊由少數人操縱、主導著大多數人的生活，充斥著暴力和戰爭威脅、剝削，人們同樣地畏懼著沉默又殘酷的大自然。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那個世界的一切都通過一個獨特的儀式，或者說魔法緊密聯係在一起。通過和一塊特別的玻璃互動，人們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與來自這個世界上任意角落裏的某人交流。
可就算有這種條件，大家卻還是如同物理意義上被斷絕開關係的城邦一樣，互相不聞不問，多數時候群體和社區大規模互相接觸的理由，不是為了融合和互相了解或是促進友誼，而往往是為了征服，大家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都為了觀念之爭充滿了敵意。
但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因此聯係在一起，這樣可以聯係所有人的魔法，為精神世界的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優渥土壤。不同文化和文化之間的碰撞，讓世上所有人都能夠意識到，人類全員都不得不麵對的問題普遍地存在於我們每個人身上，為此人們才有機會通過交流和溝通排除誤解，從而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其實我也有很多疑問，也想不通為什麽你會是最初的吸血鬼。”
克萊爾迴頭說著並走向另一個水晶球，裏麵講述的是利米特剛剛來到這邊發生的事，這些水晶都離漆黑球體很近。
“畢竟你看，無論是曆史上幾度的暗黑時代，還是五帝之間的大戰，又或是那些大屠殺.....你是怎麽躲過那些的？而且，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製造眷屬的吸血鬼，可為什麽除你之外還是有那麽多吸血鬼呢？零號眷屬是誰？在什麽時候被製造的？”
“咱哪裏知道這種事情。”
蒂薇兒這一年多來，準確來說和利米特相處的這些年來，她越發覺得吊詭，那就是理性似乎逐漸走到了一個邊界，一個臨界點，開始不起作用了。
無論是那些超出自己控製的情感，還是大多自己都無法預測掌控的事件，就連利米特願意原諒自己，願意接納自己，給自己服下血液這種事都讓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蒂薇兒起初假設是利米特另有圖謀，畢竟再怎麽樣肮髒遍布傷痕的身體，至少蒂薇兒對自己的外貌還是稍有信心，就算不如阿庫婭，可至少身材要比克萊爾和安比強多了。
懷揣著這種心情去揣測利米特的卑鄙，也讓這份關係得以維持下去，讓蒂薇兒相信利米特那句話，作為他的吸血鬼待在他身邊。
可直到他麵對死亡惡魔，利米特施展了保護自己的魔法的同時，居然還為了大家而自我犧牲，蒂薇兒就再也沒法把利米特假設成一個卑鄙的人。
不對！他就是卑鄙！
不把自己的感受告訴大家不和大家提前商量，自私又卑鄙的做出這種判斷，害的所有人都走投無路。
而毫無疑問蒂薇兒也是個卑鄙的人，為了讓自己可以自洽自處，迴避去思考吸血鬼起源的事，自顧自地將卑鄙強加於利米特，從而可以悠然度日。
為了自己眼中的‘理性’，就連魔帝的問題都不告知利米特——甚至這可能就是導致利米特現在處境的直接原因。
蒂薇兒說服自己這一切是因為理性，因為在她的推理中利米特絕不會讓安比去討伐魔帝，而他為了迴避幻帝陷阱，也絕對不會去參與魔帝的事項，所以她理所當然地把這些拋之腦後。
她認為這些幫不上利米特，反而隻會讓他徒增煩惱。
這裏的理性顯然是有缺陷的，那就是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幻帝的思想和魔帝的狀態。直到四天王的到來，作為魔帝的自裁之劍，坎迪將蒂薇兒腦中那些關於魔帝的知識串聯在一起，可她已經來不及告訴利米特了。
站在漆黑球體麵前的日日夜夜，蒂薇兒做過不少傻事，那些周遭有人，那些不敢直接對著利米特說的話。
‘咱喜歡你。’
找不到說出口的合理性的話。
‘再多看看咱好嗎？’
找不到說這種話的理由。
‘咱絕對不會多嘴的，可是為了救你，那些秘密必須.....’
理性地來說，這些需求都隻是暫時的幻夢，隻是錯覺。
‘明明不止是咱，大家也毫無疑問是卑鄙的，咱就是不想成為阿庫婭那種狼狽又卑鄙的人，實際上她自告奮勇要迴王國去找阿比蓋爾！不就是為了減少和利米特分離的時間嗎？’
這種把別人當做卑鄙的思考方式，不就是卑鄙本身嗎？
阿庫婭悲哀的哭泣再一次在蒂薇兒腦中重演，瞧瞧她！多麽狼狽，居然還想利用眼淚來脅迫人！你可不能變成這副模樣，利米特會喜歡這種德行？
不，不對，明明阿庫婭絕不是會用眼淚來要挾誰的人，而且她也不知道漆黑球體到底是個怎麽樣的難題，她隻是因為迫切地想要救出利米特所以出發的，她的眼淚也是為此而流。
卑鄙，從來都隻在自己的思考裏存在著。
和克萊爾那善意的雙眼一樣，在聖女目及之處，大家都慚愧地淪為了邪惡和不道德。
蒂薇兒也是如此，在她眼中的安比也好，還是阿庫婭也好，都是非理性且卑鄙自私的存在。
作為和利米特一樣的魔法師，蒂薇兒沉默地往那裏一站，就有著和利米特同等的分量。
這也是為什麽阿庫婭很少找蒂薇兒麻煩的原因，因為她相信利米特還會原諒她的任性，但同樣是魔法師，卻失去了利米特那部分包容性的蒂薇兒，卻不會那樣做。
蒂薇兒對克萊爾感到佩服，她居然說得出要為利米特擔保，蒂薇兒現在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因為理性告訴她，如果從漆黑球體中出來的真的是幻帝，那這個世界的確大概率完蛋，事實就是如此。
從風險管控來說，聽到了那位聖騎士的介紹之後，蒂薇兒無法保證救出來的人百分百無害，就像是要求蒂薇兒為未來做絕對的保障，她一定會搖頭一樣。
利米特和蒂薇兒的關係也是，在蒂薇兒看來，自己明明是不理智地依附於這種遲早會消失的聯係，居然還能享受著關係給自己帶來溫暖！明明什麽都不說，卻居然還期待著利米特給自己帶來和安比、阿庫婭她們同樣的待遇，實在是又卑鄙、又愚蠢，明明這一切就沒有任何真正的保障！
蒂薇兒察覺到自己深陷自責的沼澤之中，克萊爾瞥向她時多少注意到了這點，和這個吸血鬼一起相處久了多少也能讀懂她的表情了。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別來安慰咱。”
“那些問題遲早會有答案的啦，而且吸血鬼現今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吸血鬼的時代也已經過去了，王國要抓點像模像樣的吸血鬼都很難呢。”
克萊爾隻是單純地好奇蒂薇兒怎麽度過那些兇險的時代而已，又或者說始祖吸血鬼其實也是可以繼承的？她想知道幻帝創造吸血鬼是為了針對哪一位帝皇。
“如果找到日記的話，應該就能稍微記起來一點。”蒂薇兒忽然想起來自己有寫日記的習慣，畢竟他對自己記性不好有自知之明。
“你是說什麽？”克萊爾問。
“關於吸血鬼和過去，過去的咱應該知道些什麽。”
“這件事之後再說吧，要是利米特得救，他一定也會幫你找尋答案的。”
“為什麽你會這樣想......？”蒂薇兒有些不愉快。
“他自己不是說了嗎？他要追究幻帝的事，吸血鬼好像也是幻帝搞出來的吧，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利米特的事你才記得那麽清呢，他是幻帝的繼承者，對吧。”
“嗯，是啊。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安比才對他愛的死去活來的。”
蒂薇兒看著水晶球裏的畫麵打趣說道。
“這些可和安比無關吧？這些啊，都是利米特期待自己和安比的關係，他希望安比是真心愛著他，所以才有這些畫麵、這些可能性的吧？反過來說，正因為他願意相信那份愛，所以他就願意為安比付出更多。真正的安比....艾比安她愛著利米特的理由，也許就隻有她自己知道，畢竟她起初還有些提防利米特嘛，甚至拙劣地偽裝身份.....這好像還是你告訴我的吧？”克萊爾總結道。
“什麽意思？你是以為利米特對安比愛得死去活來嗎？”蒂薇兒蹙眉問道。
“難道不是這樣嗎？我看他就是喜歡安比喜歡的不得了。”
“可是這些占卜都是客觀的未來啊？是安比喜歡利米特多一點吧。”
“客觀.....本來魔法這種東西就談不上客觀、理性吧？說到底都是人預先懷揣著願望和期待使用的魔法。你用那些元素魔法的時候考慮過自己那時是否理性嗎？不還是遵從自己的愛好和習慣，還有那些古怪的文化崇拜，去選擇的攻擊魔法嗎？哪怕是所謂的固定搭配魔法，像是對付樹人就用火魔法呀之類，其實也隻是死板地遵守某種‘習慣’而已嘛，畢竟效率這種東西和美醜一樣，是動態的啦。倒不如說，你會用客觀這種標準就很奇怪唉，明明是個吸血鬼。”
克萊爾的說辭讓吸血鬼愣神，她的豆眉高高揚起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色一般。
“你還真能說啊牧狗。”
“你幹嘛又罵人......”
“咱剛剛意識到一件事情。”
“什麽？”
“咱其實也很喜歡利米特。所以看到這些水晶球裏咱的出場那麽少，咱好不爽。”
“啊.....畢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嘛，那當然還是安比和阿庫婭的戲份會多一些吧？你的形象好像就是個孤僻的狡猾女巫，根本不用多操心，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在克萊爾看來，利米特和阿比蓋爾還有蒂薇兒的‘可能性’是最少的，畢竟她們倆都很獨立。
“明明咱根本就不是這樣，這一點也不客觀啊——”
“你明明就是這種人好吧.....”
“那是過去！現在開始，咱改變主意了。”
蒂薇兒對著克萊爾如此宣言，這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咱要做出改變！咱也想要得到愛，也想嚐試著去愛。”
“你忽然間說這種話？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該不會你是想跑路了吧？”
克萊爾鎖緊銀眉，她當然知道麵對【遠東之劍】她們到底有多麽無力，可這就要放棄利米特了嗎？這個吸血鬼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該止損就止損。
“才不是。對了，咱想到辦法救利米特了，這招準能行！咱簡直是個天才！”蒂薇兒恍然大悟的模樣讓克萊爾更加疑惑了。
“什麽辦法？”在蒂薇兒告訴克萊爾她自己的計劃之前，維奇就和大主教撕破臉了。
在菲可得出救出利米特的成功率為50%，這輸贏五五開的’無限‘可能性之後，大主教決定強行奪走維奇的控製權。
“我去你媽的聖龍教會！我的魔法我自己說了算！”
說著維奇搶在聖騎士們阻止她之前激活了錨定魔法，她馬上被數個騎士團團按倒在地壓住脖子，可隨著所有水晶球朝著漆黑球體發射光線，將其漆黑的硬殼逐漸撕出一個漩渦一樣的洞口，其中流出的粒子逐漸在外匯聚。
聖騎士們鬆開了維奇連忙匯集在一起，如臨大敵的模樣排好陣勢。
克萊爾將手扶在胸口宣言道，從不違逆自己的克萊爾現在卻如此堅定，放做是以前，她可是一個相當‘循規蹈矩’的人，克萊爾的變化讓大主教有些意外。
不過他並沒有將這種意外表現在那張蒼老的臉頰上，而是繼續玩弄著自己的山羊胡，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看著這位身體永遠無法成長的少女。
“就算是【聖女】也無法為【幻帝】的代價擔保吧？克萊爾。”
“沒關係！利米特·克裏爾為我們準備了後手，假如他真的成為了幻帝，我們自有辦法處置他。”
克萊爾雙眼堅定，可無論聖女有多麽信賴那個法師都沒有意義，作為大主教他盡管相信信仰，卻依舊不敢為了這份‘信賴’而放棄理性。
“堅決不行！就是為了避免情況走向最糟糕的地步，我才匆忙召集【遠東之劍】趕來的。”
說著另外兩位聖騎士站到了克萊爾身邊，蒂薇兒身旁也趕去兩位身穿紅白甲胄的全武裝騎士，看不見他們的外貌也無法確認他們的性別，可他們的身材可比尋常人類要高大得多。
這十幾位聖騎組成的【遠東之劍】可是大陸上最強的騎士團，是龍帝的最強的盾與矛，全員都是強大的半龍人。
要和他們正麵爆發衝突，克萊爾可能就得迴王國的教堂重修了，而不問青紅皂白，身為不死者的蒂薇兒隻要敢表現出敵意，就有可能被他們殺死，克萊爾必須要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克萊爾主動地拉著蒂薇兒，免得她犯傻。
“我們在這裏稍微再看一會兒還是可以的吧？”
“別做傻事。”大主教背手迴頭，克萊爾拉住蒂薇兒走到一邊去並警告聖騎士別跟著她們。
“太好了，你大主教爺爺寧要利米特去死呢，這下不得不順從了。”
蒂薇兒心想阿庫婭她們怎麽還沒把阿比蓋爾帶來，如果知道利米特的情況，阿比蓋爾應該不會吝嗇傳送魔法的才對。
“你抱怨什麽，事關重大這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我們隻能寄希望於維奇了。”克萊爾隻是當著聖騎士們這樣說而已，她心裏當然有別的想法，自己在利米特身上投入那麽多，怎麽可能接受這樣落得一場空。
“咱是覺得那個人救利米特的動機可有些奇怪呢。”
“我們也不可能完全靠她。”
克萊爾和蒂薇兒在水晶球叢中信步而行，有兩位聖騎士負責跟在她們身後十米左右，克萊爾用手勢暗示蒂薇兒準備傳送魔法，雖然不能超遠距離移動，但從利米特的妖精空間，再借由盧瑟的魔法悄悄迴到這裏不是不可能。
“你手癢嗎？”蒂薇兒顯然沒有看明白克萊爾在比劃什麽。
“啊....我有時候真覺得跟你合不來，明明都在一起共事一年了，真不敢相信！”
克萊爾第一次感到這麽沮喪，本來還逐漸覺得這個吸血鬼挺有作用的。
“你跟那個維奇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咱待在一起的時間要長吧？”
“你看看這個。”
克萊爾在一顆水晶球前停下了腳步。
“安比和利米特？還是剛剛來到這邊世界的利米特。”
現在利米特不屬於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也是正因如此，由【災控】內部泄露的這份消息傳迴王國內部，讓二王子派用陰謀論完成了絕地大翻盤也說不定。
因為遲遲沒有安比她們的消息，蒂薇兒都有些擔心王國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巨大的變動了，而最要緊的利米特，現在卻因為教會的人趕來宣判了死刑。
維奇在那邊和大主教爭執著，顯然是大主教在和她交換條件，讓她把魔法和營地的控製權轉讓給教會管理。
“利米特原本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你想看嗎？”蒂薇兒領著克萊爾走到了特定的水晶球麵前，上麵映照著光怪陸離的景色。
“你怎麽知道這裏有這種水晶球？”
“咱看了好多。”
“不不不，你是怎麽記住的？我還以為你的記憶力跟魚一樣差勁。”克萊爾和蒂薇兒共事一年，自然了解了這個不死者不僅僅時間觀念古怪，記憶力也很差。
“咱就是.....咱也不知道為什麽，跟利米特相關的事，咱就能記得住。”
“哼嗯——也許是你的不死者特性吧？”
“不死者特性？”
克萊爾看著水晶球內的世界，並向蒂薇兒解釋起不死者的原理。
不死者是接近煉金人偶的魔法造物，通過用魔法編織起全方位的意義，再將這種意義全部附身於死者，讓祂的一切活動都圍繞著那些確定的意義空轉，直到這種魔法難以維持自我那一天為止。
所以不死者的活動往往都帶有各種各樣的代價，比如說吃人就是其中最常見、最典型的‘代價’，而這種代價又通常是他們活動的‘目的’本身。
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人，而本身吃人又能給他們帶來快樂，讓他們有幹勁繼續吃下去。
以此往複循環，使得製造他們的真正主人可以從背後謀取利益。
“這種常識咱當然知道。本來不死者就是對妖精和惡魔的拙劣模仿，不過咱們吸血鬼可和其他的不死者不一樣。”
“嗯，但是你估計不知道，應該說，你估計不記得了，你其實就是最初的吸血鬼。”克萊爾說這句話時沒有看蒂薇兒的眼睛。
“最初的吸血鬼？咱？”
“你應該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克萊爾專注地看著水晶球說；“那就是自己誕生的起源。”
“.....沒有。”
“你還記得自己的家人嗎？因蒂薇她們說認識你。”
蒂薇兒陷入了沉默，她繼續嚐試迴憶在海灣和因蒂薇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可怎麽樣也迴憶不起來。
水晶內展現的世界充滿了全方位控製，和這邊世界的任何一個時代都一樣，那邊世界也依舊由少數人操縱、主導著大多數人的生活，充斥著暴力和戰爭威脅、剝削，人們同樣地畏懼著沉默又殘酷的大自然。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那個世界的一切都通過一個獨特的儀式，或者說魔法緊密聯係在一起。通過和一塊特別的玻璃互動，人們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與來自這個世界上任意角落裏的某人交流。
可就算有這種條件，大家卻還是如同物理意義上被斷絕開關係的城邦一樣，互相不聞不問，多數時候群體和社區大規模互相接觸的理由，不是為了融合和互相了解或是促進友誼，而往往是為了征服，大家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都為了觀念之爭充滿了敵意。
但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因此聯係在一起，這樣可以聯係所有人的魔法，為精神世界的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優渥土壤。不同文化和文化之間的碰撞，讓世上所有人都能夠意識到，人類全員都不得不麵對的問題普遍地存在於我們每個人身上，為此人們才有機會通過交流和溝通排除誤解，從而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其實我也有很多疑問，也想不通為什麽你會是最初的吸血鬼。”
克萊爾迴頭說著並走向另一個水晶球，裏麵講述的是利米特剛剛來到這邊發生的事，這些水晶都離漆黑球體很近。
“畢竟你看，無論是曆史上幾度的暗黑時代，還是五帝之間的大戰，又或是那些大屠殺.....你是怎麽躲過那些的？而且，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製造眷屬的吸血鬼，可為什麽除你之外還是有那麽多吸血鬼呢？零號眷屬是誰？在什麽時候被製造的？”
“咱哪裏知道這種事情。”
蒂薇兒這一年多來，準確來說和利米特相處的這些年來，她越發覺得吊詭，那就是理性似乎逐漸走到了一個邊界，一個臨界點，開始不起作用了。
無論是那些超出自己控製的情感，還是大多自己都無法預測掌控的事件，就連利米特願意原諒自己，願意接納自己，給自己服下血液這種事都讓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蒂薇兒起初假設是利米特另有圖謀，畢竟再怎麽樣肮髒遍布傷痕的身體，至少蒂薇兒對自己的外貌還是稍有信心，就算不如阿庫婭，可至少身材要比克萊爾和安比強多了。
懷揣著這種心情去揣測利米特的卑鄙，也讓這份關係得以維持下去，讓蒂薇兒相信利米特那句話，作為他的吸血鬼待在他身邊。
可直到他麵對死亡惡魔，利米特施展了保護自己的魔法的同時，居然還為了大家而自我犧牲，蒂薇兒就再也沒法把利米特假設成一個卑鄙的人。
不對！他就是卑鄙！
不把自己的感受告訴大家不和大家提前商量，自私又卑鄙的做出這種判斷，害的所有人都走投無路。
而毫無疑問蒂薇兒也是個卑鄙的人，為了讓自己可以自洽自處，迴避去思考吸血鬼起源的事，自顧自地將卑鄙強加於利米特，從而可以悠然度日。
為了自己眼中的‘理性’，就連魔帝的問題都不告知利米特——甚至這可能就是導致利米特現在處境的直接原因。
蒂薇兒說服自己這一切是因為理性，因為在她的推理中利米特絕不會讓安比去討伐魔帝，而他為了迴避幻帝陷阱，也絕對不會去參與魔帝的事項，所以她理所當然地把這些拋之腦後。
她認為這些幫不上利米特，反而隻會讓他徒增煩惱。
這裏的理性顯然是有缺陷的，那就是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幻帝的思想和魔帝的狀態。直到四天王的到來，作為魔帝的自裁之劍，坎迪將蒂薇兒腦中那些關於魔帝的知識串聯在一起，可她已經來不及告訴利米特了。
站在漆黑球體麵前的日日夜夜，蒂薇兒做過不少傻事，那些周遭有人，那些不敢直接對著利米特說的話。
‘咱喜歡你。’
找不到說出口的合理性的話。
‘再多看看咱好嗎？’
找不到說這種話的理由。
‘咱絕對不會多嘴的，可是為了救你，那些秘密必須.....’
理性地來說，這些需求都隻是暫時的幻夢，隻是錯覺。
‘明明不止是咱，大家也毫無疑問是卑鄙的，咱就是不想成為阿庫婭那種狼狽又卑鄙的人，實際上她自告奮勇要迴王國去找阿比蓋爾！不就是為了減少和利米特分離的時間嗎？’
這種把別人當做卑鄙的思考方式，不就是卑鄙本身嗎？
阿庫婭悲哀的哭泣再一次在蒂薇兒腦中重演，瞧瞧她！多麽狼狽，居然還想利用眼淚來脅迫人！你可不能變成這副模樣，利米特會喜歡這種德行？
不，不對，明明阿庫婭絕不是會用眼淚來要挾誰的人，而且她也不知道漆黑球體到底是個怎麽樣的難題，她隻是因為迫切地想要救出利米特所以出發的，她的眼淚也是為此而流。
卑鄙，從來都隻在自己的思考裏存在著。
和克萊爾那善意的雙眼一樣，在聖女目及之處，大家都慚愧地淪為了邪惡和不道德。
蒂薇兒也是如此，在她眼中的安比也好，還是阿庫婭也好，都是非理性且卑鄙自私的存在。
作為和利米特一樣的魔法師，蒂薇兒沉默地往那裏一站，就有著和利米特同等的分量。
這也是為什麽阿庫婭很少找蒂薇兒麻煩的原因，因為她相信利米特還會原諒她的任性，但同樣是魔法師，卻失去了利米特那部分包容性的蒂薇兒，卻不會那樣做。
蒂薇兒對克萊爾感到佩服，她居然說得出要為利米特擔保，蒂薇兒現在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因為理性告訴她，如果從漆黑球體中出來的真的是幻帝，那這個世界的確大概率完蛋，事實就是如此。
從風險管控來說，聽到了那位聖騎士的介紹之後，蒂薇兒無法保證救出來的人百分百無害，就像是要求蒂薇兒為未來做絕對的保障，她一定會搖頭一樣。
利米特和蒂薇兒的關係也是，在蒂薇兒看來，自己明明是不理智地依附於這種遲早會消失的聯係，居然還能享受著關係給自己帶來溫暖！明明什麽都不說，卻居然還期待著利米特給自己帶來和安比、阿庫婭她們同樣的待遇，實在是又卑鄙、又愚蠢，明明這一切就沒有任何真正的保障！
蒂薇兒察覺到自己深陷自責的沼澤之中，克萊爾瞥向她時多少注意到了這點，和這個吸血鬼一起相處久了多少也能讀懂她的表情了。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別來安慰咱。”
“那些問題遲早會有答案的啦，而且吸血鬼現今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吸血鬼的時代也已經過去了，王國要抓點像模像樣的吸血鬼都很難呢。”
克萊爾隻是單純地好奇蒂薇兒怎麽度過那些兇險的時代而已，又或者說始祖吸血鬼其實也是可以繼承的？她想知道幻帝創造吸血鬼是為了針對哪一位帝皇。
“如果找到日記的話，應該就能稍微記起來一點。”蒂薇兒忽然想起來自己有寫日記的習慣，畢竟他對自己記性不好有自知之明。
“你是說什麽？”克萊爾問。
“關於吸血鬼和過去，過去的咱應該知道些什麽。”
“這件事之後再說吧，要是利米特得救，他一定也會幫你找尋答案的。”
“為什麽你會這樣想......？”蒂薇兒有些不愉快。
“他自己不是說了嗎？他要追究幻帝的事，吸血鬼好像也是幻帝搞出來的吧，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利米特的事你才記得那麽清呢，他是幻帝的繼承者，對吧。”
“嗯，是啊。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安比才對他愛的死去活來的。”
蒂薇兒看著水晶球裏的畫麵打趣說道。
“這些可和安比無關吧？這些啊，都是利米特期待自己和安比的關係，他希望安比是真心愛著他，所以才有這些畫麵、這些可能性的吧？反過來說，正因為他願意相信那份愛，所以他就願意為安比付出更多。真正的安比....艾比安她愛著利米特的理由，也許就隻有她自己知道，畢竟她起初還有些提防利米特嘛，甚至拙劣地偽裝身份.....這好像還是你告訴我的吧？”克萊爾總結道。
“什麽意思？你是以為利米特對安比愛得死去活來嗎？”蒂薇兒蹙眉問道。
“難道不是這樣嗎？我看他就是喜歡安比喜歡的不得了。”
“可是這些占卜都是客觀的未來啊？是安比喜歡利米特多一點吧。”
“客觀.....本來魔法這種東西就談不上客觀、理性吧？說到底都是人預先懷揣著願望和期待使用的魔法。你用那些元素魔法的時候考慮過自己那時是否理性嗎？不還是遵從自己的愛好和習慣，還有那些古怪的文化崇拜，去選擇的攻擊魔法嗎？哪怕是所謂的固定搭配魔法，像是對付樹人就用火魔法呀之類，其實也隻是死板地遵守某種‘習慣’而已嘛，畢竟效率這種東西和美醜一樣，是動態的啦。倒不如說，你會用客觀這種標準就很奇怪唉，明明是個吸血鬼。”
克萊爾的說辭讓吸血鬼愣神，她的豆眉高高揚起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色一般。
“你還真能說啊牧狗。”
“你幹嘛又罵人......”
“咱剛剛意識到一件事情。”
“什麽？”
“咱其實也很喜歡利米特。所以看到這些水晶球裏咱的出場那麽少，咱好不爽。”
“啊.....畢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嘛，那當然還是安比和阿庫婭的戲份會多一些吧？你的形象好像就是個孤僻的狡猾女巫，根本不用多操心，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在克萊爾看來，利米特和阿比蓋爾還有蒂薇兒的‘可能性’是最少的，畢竟她們倆都很獨立。
“明明咱根本就不是這樣，這一點也不客觀啊——”
“你明明就是這種人好吧.....”
“那是過去！現在開始，咱改變主意了。”
蒂薇兒對著克萊爾如此宣言，這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咱要做出改變！咱也想要得到愛，也想嚐試著去愛。”
“你忽然間說這種話？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該不會你是想跑路了吧？”
克萊爾鎖緊銀眉，她當然知道麵對【遠東之劍】她們到底有多麽無力，可這就要放棄利米特了嗎？這個吸血鬼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該止損就止損。
“才不是。對了，咱想到辦法救利米特了，這招準能行！咱簡直是個天才！”蒂薇兒恍然大悟的模樣讓克萊爾更加疑惑了。
“什麽辦法？”在蒂薇兒告訴克萊爾她自己的計劃之前，維奇就和大主教撕破臉了。
在菲可得出救出利米特的成功率為50%，這輸贏五五開的’無限‘可能性之後，大主教決定強行奪走維奇的控製權。
“我去你媽的聖龍教會！我的魔法我自己說了算！”
說著維奇搶在聖騎士們阻止她之前激活了錨定魔法，她馬上被數個騎士團團按倒在地壓住脖子，可隨著所有水晶球朝著漆黑球體發射光線，將其漆黑的硬殼逐漸撕出一個漩渦一樣的洞口，其中流出的粒子逐漸在外匯聚。
聖騎士們鬆開了維奇連忙匯集在一起，如臨大敵的模樣排好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