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傍晚,這一個下午可以說是擔驚受怕,百無聊賴。雖然並沒有什麽敵情,但是我幾乎是在氣窗旁邊沒有挪動,我怕萬一真的有人闖入爭奪物資,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基本是沒有還手之力的。


    拿到槍之前,我心裏想的是手裏有槍就是王道,實際不是那麽迴事。槍響,雖然可以解決問題,卻也同時帶來了噪音,如果引來大批複活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我都想好了,一旦有人來,我就從天窗出去,把人引開,再一槍斃命。


    當我在心裏設想了一千次如何迎敵後,太陽幾乎要落山了。沒有敵人,也沒有吳哲和四哥。


    我開始變得有些焦慮了,不斷地坐下站起。不用迴頭去看其他人,一定也是一樣的。


    終於,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想出去看看,一會你們蓋好蓋板。”


    “小成,你出去注意安全。”四嫂還沒等我的聲音落地,便已經接過話茬,生怕說晚一點,就會有人提出異議。


    果然,秦叔還是說出了顧慮:“太晚了,而且沒有方向,萬一你們走散了,非常麻煩。”


    我知道秦叔會這麽說,可是我真的坐不住了。我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秦叔,看向眾人,卻沒有人支持,除了四嫂。


    天越來越暗,依然沒有車子的聲音。


    我再也忍不住,起身來到梯子處,三步並作兩步爬上去打開蓋板。


    “你……”秦叔大喝一聲,卻突然肋骨吃痛,沒有再說下去。


    “秦叔,你別急,我就是上去看看。董哥,蓋上蓋板,等會我就下去。”說完,我翻身上到了屋頂。


    外麵已經基本看不清人臉了,但是依然很熱。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四處張望,沒有任何異常,遠處也沒有機動車的聲音。


    吳哲和四哥是不是遇到什麽情況了,想到這裏,我不禁苦笑。哪有一次是沒有遇到情況的,遇到情況才是常規現象吧。下一次,我們應該有暗號才對。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東西——狼煙!可是現代用這個的還是不多,況且在夜間並不好用。然而接下來,我瞬間便想到了替代品——照明彈啊!


    我不禁有些欣喜若狂,如果有了這個,定位起來就方便多了。我記得之前陪張雷買過,這小子家裏有錢,非常喜歡一些極限運動。那次他是準備去野外攀岩,帶我去了一家戶外用品店,他讓我幫他對照購物清單,其中就有一項是照明彈。


    對,戶外用品店,就是那裏。我知道這附近就有一家,離這裏不遠,步行就可以到達。最最重要的是,我還可以找到很多照明設備,可以給以後的行動帶來很多便利。


    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我迴到便利店裏,他們肯定是不可能讓我再出來的。一股叛逆勁又上了頭,我摸了摸口袋,手槍和匕首都在,隻是手電筒不在。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我已經跳下了小門,來到了街道,摸著黑趕到了戶外用品店,並且成功的打開了門,找到了照明彈,又成功返迴了便利店。然而,等我迴過神來,我依然還在屋頂,躊躇著要不要做那個衝動的自己。


    “小成?”


    突然,我被一聲輕輕的唿喚嚇了一跳,是董懷民。


    “秦叔讓我上來看看你,還說沒準你都已經跑了,看來他老人家還是不了解你。”董懷民一邊往我這邊靠近,一邊低聲打趣道。


    董懷民的到來,讓我那種衝動和叛逆瞬間壓了下去。並且因為有人在側,我的孤獨感也少了很多。


    我像一隻暫時放下炸起羽毛的公雞,迴到了平靜。


    “董哥,我是真坐不住了,這麽等下去,萬一他們遇到什麽危險,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我不禁向董懷民倒起了苦水。


    “咱們現在需要的是穩,有任何問題,都不能亂了陣腳。實際他們兩個在外麵,比我們安全。你安心等到天亮,如果他們還不迴來,我跟你一起出去。”


    因為其他人的存在,一直蓋過了董懷民的光芒。他雖然戰鬥力不強,膽子也不大,但是情緒非常穩定,所以才能教育出董田那樣懂事的孩子吧。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們要學會聽別人的話。我母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一直都是我陪著的,我把一切事情都推了,生怕她離開的時候,身邊沒人。然而就是那天,我叫老婆買黃花魚,她卻買成了鯧魚。因為孩子快要放學,我老婆得做飯,並且說今天就吃鯧魚,幹嘛一定要吃黃花。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突然那樣軸,拒絕了我老婆的建議,把她買迴來的鯧魚丟到了冷凍室,換好鞋子便下樓去買魚。”


    這肯定是非常不好的迴憶,董懷民的聲音很低,透著蝕骨的悲傷。


    “菜市場就在樓下,開門的瞬間我還真想了想我母親會不會這個時候走。但是僥幸心理作祟,十分鍾的事,哪就那麽巧了。可是,就是這麽巧,就在我還在菜市場挑魚的時候,我老婆打來電話,我母親走了……”


    “我這個人,是個很隨和的人,我不喜歡為自己爭取什麽,我也不喜歡去對抗,卻不知道為什麽那天非要去做這件沒有意義的事情,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不會發生什麽。結果,就發生了。”


    董懷民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跟你說這件事,就是想讓你知道,有的時候,不要一意孤行,雖然看起來你沒錯,然而後患無窮。萬一你出去走了相反方向?萬一他們沒遇到危險,反而你遇險了?萬一你也離開,便利店被襲擊,這些可能性,你是要考慮的。畢竟——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啊。”


    董懷民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大受觸動,主心骨,這不是我用來形容別人的詞嗎?什麽時候,我也配得上這樣的形容詞了。


    我有些窩心,有些羞愧,隻含糊的說道:“我知道了。”便不知道再說點什麽。


    白天的燥熱已經褪去大半,雖然沒什麽風,溫度卻很舒服。


    我和董懷民就坐在房頂,看著周圍,側耳聽著遠處的聲音。


    當你無能為力的時候,祈禱就好。於是,我在心裏默念道:保佑四哥和吳哲平安歸來,保佑我們……可以活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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