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最後機會勉強蹬出雙腿,鞋底與老鵝的胸口碰撞,猶如金鐵交擊!


    伴隨著清脆爆響。


    陳欽麵容扭曲,雙腿像是踢在了金剛石上,劇烈疼痛隻覺得腳踝都快碎裂了。


    至於老鵝赫然隻是猙獰一笑,丟掉巨劍,


    大踏步走來,發綠的眼眸猶如豺狼。


    他身子前傾,短暫的停滯後激射向前,一腳將陳欽踹出了十幾米遠,斷線風箏般陷入山壁。


    陳欽胸腔氣血劇烈翻湧,忍不住噴出一口黑血。


    這種力量的懸殊差距,讓他連還手的資格都失去了。


    陳欽雙手撐地,勉強彎腰站起。


    他人還沒動,老鵝就飛速奔來,裹挾著巨大的慣性,一拳狠狠將他砸了迴去。


    然後是一記肘擊,將他胸腔整個砸得凹陷下去。


    陳欽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掐住脖子嵌入岩石。


    老鵝放聲大笑著,肆意宣泄刻骨的怨毒。


    一拳,接著一拳。


    近乎誇張的力道幾乎讓陳欽的骨骼寸寸碎裂。


    他開始還試圖掙紮,很快無神的瞳孔漸漸失去焦距,微睜著的眼眸已經看不清東西了。


    我……


    要死了麽?


    彌留之際,意識漸漸模糊。


    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鬆山基地竟隱藏著如此恐怖的存在。


    看似不起眼的老鵝居然掌控著非人的偉力。


    死亡,離他近在咫尺……


    老鵝還在繼續著發泄怒火,足以粉碎鋼鐵的力量傾瀉在他身上,讓他渾身筋骨俱碎。


    起初還能感到痛苦,緊接著就是徹底的麻木。


    他的手掌無力地攤開,模糊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袖口處滑落。


    那是,一張熟悉的羊皮紙。


    過了許久。


    “已經死了麽?”


    老鵝感到有些無趣,隨手將氣息全無的陳欽扔下,擦了擦手。


    他剛要轉身離去,突然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隨即。


    在恐怖的震顫中。


    山體開始滑坡斷裂,泥石混合著雨水,滾滾而下。


    碾壓向鬆竹古園,乃至於整個鬆山基地!


    天色愈發灰暗了。


    烏雲籠罩,可怕的黑影幾乎要將整個鬆山基地吞沒。


    大街上的人們徹底瘋狂,到處都是尖叫聲和哭聲。


    逃難的人潮像蝗群一樣,黑壓壓的向基地北門方向湧了過去。


    推搡,踩踏,謾罵和扭打……


    末日的到來,點燃了人性中的所有醜惡。


    老鵝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昂起頭,匪夷所思的望著那隻巨大的豎眼,破開鬆山山體,占據了整個山頭。


    它,居然是它!


    老鵝心頭狂顫!


    不應該啊,少了自己的血祭供養,它不可能這麽快就失控出世啊!


    等等……


    老鵝猛的反應過來,他緩緩低下腦袋,發出了咯咯的牙齒摩擦聲。


    雙目圓睜,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狠狠的一腳踩在陳欽的腦袋上,怒吼道:“是你,又是你!”


    “該死,我竟然忘了還有你的血氣,怎麽會這樣!”


    老鵝像個瘋子般喃喃自語,或者說,在漫長的數百年等待中,他早已經瘋了。


    他仰望著那龐大到難以形容的物體,


    像個失去信仰的守望者般,手舞足蹈,又哭又笑。


    毫無征兆。


    一道巨大的裂縫,從南到北撕裂開來!


    直接將整個鬆山基地,分割成了兩半!


    鬆山山頭的無數植被,在恐怖的震動中,倒懸著緩緩飄起。


    狂風嘶吼,大量泥塵脫落。


    天地風雲劇變!


    整座鬆山雷霆轟鳴。


    在徐徐的升空中,抬起了十丈,百丈……


    直到徹底脫離了地麵,宛如一座空中島嶼!


    緊接著!


    背負山體的它,抬頭了!


    那是一個龐大無比到難以描繪的存在。


    你所知的任何文字都無法準確描述它的樣貌。


    光滑粘稠的腦袋,形似一顆豎著的瞳孔。


    上麵長著密密麻麻的複眼,蜂窩般的胸腔上生出了粉紅色的羽毛,粘連著斑駁的血肉。


    它沒有腳。.


    或者說那堆腐爛的、無端遊離的觸須,就是它的腳,支撐著恐怖的身軀立起。


    它抖抖身子,青黑色的表皮上,無數大如房屋的碎石,就如隕落星辰般砸向基地的各個街道。


    遙遙看去,整座鋼鐵基地,與它比起來都顯得相當“瘦小”。


    老鵝顫抖了,崩潰跪地,嗓子嘶啞難以發出聲音。


    他完全錯誤估計了這東西的恐怖。


    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你絕對不相信世上能有這麽離奇的生物。


    他捂著腦袋開始抽泣,


    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麽鬆山,或者說,鬆山就是它,它也就是鬆山!


    一切都是陰謀,自己這樣卑微的存在竟然妄想從它身上奪取豎瞳,殊不知豎瞳壓根不是任何寶物,而是這奇詭生物的腦袋!


    它在午夜的那些夢囈,成了蠱惑老鵝四百年的心魔。


    他似乎看到什麽灰白色的東西,從它的背上墜落,向大地緩緩而來。


    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人。


    是明明已經死去的陳欽。


    如同實質的灰煙彌漫在他的身上,拖舉著他的身體,猶如毒液的黑血從一張羊皮紙裏抽出,在他身體裏肆意遊走。


    被撕碎的骨翼複爾破體而出,緩緩振動,讓他的身體直立著停在空中。


    麵覆半張血色麵具的陳欽,徐徐睜眼。


    半張臉在笑,笑得猶如惡魔複生。


    半張臉平靜異常,似乎厭倦了世間一切。


    他隨手一握,數條街道上的積血就騰空而起,在手裏凝聚成一把血劍。


    他俯瞰麵容驚恐的老鵝,輕聲道:“你該死了。”


    說著,一團烈火從他的體表猛然升騰而起,裹挾著無邊威勢,狂暴得像是流星劃過夜空,一衝而下,就如一道雷電暴閃而過!


    老鵝從那具身體裏感受到了滔天的恐怖靈能,遠遠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不明白是為什麽,但再也顧不上那些長生不老的貪念,幾乎是連滾帶爬,向北門方向逃竄。


    天空雲層驟然坍塌,撕開一道巨大裂縫,鬆山基地的湖水大浪拍岸,倒伏而起!


    轟!


    陳欽與老鵝的身體擦肩而過,一隻手臂高高飛了出去,又在空中被恐怖的劍光撕裂成無數碎片。


    而老鵝驚恐瞪大雙眸,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血劍便已經在他悔恨交加的眼神中放大!


    咻聲過去,老鵝緩然低頭,駭然發覺自己已經被釘在了原地,肆虐的劍氣摧毀了他最後的生命力。


    於是他慘然一笑,瞳孔漸漸渙散,四肢和頭部,也重重的垂了下去……


    老鵝,死亡!


    陳欽看也沒看他一眼,也沒有理會漸漸走向濱城方向的巨大怪物。


    他隻是振翅高懸,在亂作一團的鬆山基地上空,輕輕低頭。


    他的左手,緊緊攥著一張羊皮紙。


    小心的攤開來,


    上麵再沒了往日的那些血色文字,隻剩下一張凝固住的模糊笑臉,異常燦爛,似乎在說:“再見,陳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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