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十三年,三月十二。


    各處‘棲流所’的附近爆發了動亂。


    當地官員不得不派兵去鎮壓。


    天聖十三年,三月十三。


    在徐進的嚴刑逼供下。


    霞城‘棲流所’內的一位太醫,將他所知道的通通都招供了出來。


    經查實,‘棲流所’乃當今赫連皇帝特意建來給李催水試藥的。


    袁如翼在看到供狀之時。


    心如死灰。


    這兩日,他不是沒心存僥幸,內心裏也希望這件事情,不是赫連皇帝之意!


    可偏偏,事與願違!


    心底裏最後一絲的期盼,消失殆盡......


    這一腔的忠心......他終究是錯付了......!


    他終於能理解澹台家和澹台軍當初的心情了......


    不僅是失望到了極致,還心如刀絞......


    赫連皇帝,不,他根本就不配為一國之君!


    赫連政宇,他就不是個人!


    垂在身側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開。


    他思量了片刻,而後問徐進:“倘若我不再為當今赫連皇帝效忠,你可還會願意跟隨我?”


    徐進答道:“總督多慮了,屬下從一開始,忠的就是總督,而非是赫連。”


    袁如翼聞言,遂說道:“好!既如此,你即刻派人,前去不落城的澹台家,


    就說我也想如綠洲城那般,帶著整個霞城獨立出赫連,


    問他們需要滿足什麽條件,澹台家才會願意與霞城結盟,護霞城百姓平安?”


    赫連如今是靠不住了。


    赫連政宇太過離譜了......


    若是單單靠他手裏的兩千守城軍,未必能護下這一城的百姓!


    且不說西戎和大韓,是否會攻到霞城,還要防赫連皇帝是否會因一己私利而迫害到霞城的百姓......


    自他擔任霞城總督以來,他還從未覺得如此無力過。


    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還是我親自去!你且留在霞城處理‘棲流所’一事,


    還活著的流民百姓安排大夫盡力去救,屍體妥善處理,


    所有涉案人等,先一並關押起來,聽候發落!”


    徐進抱拳稱是。


    袁如翼很快就出發離開了霞城前往了不落城。


    霞城位於安東城西南邊,距離安東城地界不足二十裏。


    他獨自一人,快馬加鞭,很快就來到了不落城城門外。


    他本以為如今這情況,想要見到澹台家的人會很難。


    可不曾想,他隻是報了名號,就被帶到了澹台珺昱跟前。


    在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那名英俊男子時,袁如翼當即便知曉了他就是澹台家的嫡長子---澹台珺昱。


    澹台家滿門皆是可披甲上陣殺敵的將帥之才。


    曾經馳騁疆場的鐵血戰神,如今隻能坐在這輪椅上度過餘生......


    這很難不令人深感惋惜......


    他來到澹台珺昱跟前,鄭重的抱拳行禮:“霞城總督袁如翼,見過大公子!”


    澹台珺昱示意他入座,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道:“路途遙遠,袁總督此番一路前來,想必也乏了,不如先喝口熱茶,歇上一歇。”


    袁如翼接過澹台珺昱給他倒的那杯熱茶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便將來意說明。


    而澹台珺昱半分猶豫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


    這讓他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澹台珺昱看他愣住,淡淡問道:“可是這茶的味道不好?”


    袁如翼迴過神來,忙搖了搖頭:“不,這茶的味道很好!是在下今年喝過的,味道最好的茶了!”


    他當然沒去仔細品嚐!


    他此時此刻甚至連這茶是什麽茶都不知道!


    因為他在看到澹台珺昱唇角的那抹微弧之時,就已經大概的猜到......


    澹台珺昱或許......早就已經知道他的來意了......


    所以......他才這麽輕易的便見到了澹台珺昱......


    所以......澹台珺昱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


    隻是......


    他疑惑問道:“大公子......就沒有條件嗎?”


    澹台珺昱若是提出條件,哪怕是讓他上交那兩千守城兵的兵權,他也願意!


    可是,為何澹台珺昱連條件都不提,就直接答應了他的請求?


    澹台珺昱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撚腿上蓋著的薄毯:“我想要的條件,袁總督已經做到了,那我便就不必再說出來了。”


    袁如翼聞言神色微怔了片刻。


    他......做到了?


    是在什麽時候做到的?


    他怎麽不知道?


    袁如翼不解:“還望大公子能明示!”


    澹台珺昱:“我想要的條件便是忠於百姓,袁總督為護霞城百姓平安,千裏迢迢的來到這不落城,


    我們澹台家本就是為護蒼生安寧無恙,袁總督既與我們目標一致,那我又怎可能會拒絕袁總督的請求?”


    袁如翼聞言,心髒猛的一顫!


    為護蒼生安寧無恙......


    是啊......


    澹台家世代忠於赫連皇室,便是為了護蒼生安寧無恙啊......


    如今赫連皇室不忠於百姓,那他們自然便會棄之,甚至是誅之......


    思及此,袁如翼心中生出了一絲的愧疚來......


    他剛才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澹台家世代家風清明,他又怎可因為澹台珺昱不向他提條件而去多想......?!


    到底是他的不對了......


    他端起茶杯,向澹台珺昱致歉。


    然後將茶一飲而盡。


    澹台珺昱卻是輕笑道:“袁總督好氣概!一杯茶都能飲出酒的魄力來!能得袁總督這般盟友,乃珺昱之幸也!”


    袁如翼一聽,也忍不住笑道:“大公子言重了!往後我便就不再是什麽總督了,直接喚我名字便好!”


    澹台珺昱:“既如此,如翼便在府上多留兩日再走吧,我們也好商討一下,下一步的計劃和安排!”


    此番來不落城的目的已經達成,袁如翼滿心歡喜的點了點頭:“好好好,那我便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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