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鳴金聲的西域軍團士卒,開始互相掩護,交替撤退,雖然難免被攻勢兇猛的越州軍留下不少人,但是卻並未演變成潰敗。


    真正的強軍與烏合之眾的差別,在這一刻顯現的淋漓盡致。


    同樣是後撤,西域軍團與叛軍有著天差地別。


    將令之下,留下斷後的士卒沒有猶豫與膽怯,後撤的士卒井然有序,隨時預備反擊。


    看著龜縮的西域軍團,越州軍並未冒然進攻。


    而是在張遼的指揮下開始形成包圍圈,以防西域軍團突圍。


    這個時候再進攻西域軍團已經沒有必要了,在宗恆選擇放棄鏖戰,退守營壘的時候,便勝負已分。


    繼續進攻也隻是徒增傷亡,沒有意義,隻要堵住他們不讓他們突圍而出,那麽等西域軍團營中糧草耗盡就可以了。


    而就在這邊城下的交鋒勝負已分之時,率領五萬精兵截擊樂進所部的宗衍,卻望臉色陰沉的看著騎著遠方戰馬威風凜凜的樂進。


    打量著經過一場阻擊戰後,卻損失不大,且不見疲色的越州軍。


    宗衍內心再次唾棄了一下崔禾,五萬打十萬,打不贏也就算了,傷亡也沒造成多少,真廢物。


    尤其是當越州軍押送的俘虜出現在宗衍視線中,宗衍更是覺得往日裏英明的父親,這一次的決定是有問題的。


    千裏迢迢跑來給崔氏當刀也就算了,可關鍵是盟友也不給力呀!尤其是在對手好像還很猛的情況下,這該怎麽打?


    “少將軍!”


    見宗衍麵色不對,身旁一名副將輕聲喊了一句。


    “敵軍將至,請下令吧!”


    宗衍抬眸看了一眼麵露戰意的副將,握著戰馬韁繩的手不禁抓緊了幾分。


    視線轉動,周圍都是他西域軍團的精英骨幹,更有不少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以及光屁股長大的兄弟,他的內心再次動搖了幾分!


    為了崔氏一家之私,他們就要出生入死,真的是不值得。


    明明...明明是那個越州牧更強一些...為什麽不能與他聯手呢?


    能不能得到更多不說,起碼不會輸呀...


    年輕的宗衍,看不到崔氏的力量,自幼在宗恆的庇護下於軍中長大,更感受感受不到崔氏的影響力。


    閉眸冥思數息,宗衍猛然睜眼,洶湧戰意充斥著那雙明亮的雙眼。


    到底是久經殺伐的將門子弟,轉瞬間他便有了決斷。


    全力以赴一戰,贏了,那麽就證明那個王州牧實力不足,按父親所想跟緊崔氏即可。


    若是敗了,則證明那個王州牧實力更強,直接易幟,迴去就親手殺了崔禾,提著他的腦袋去當投名狀。


    “傳令!槍陣預備!準備接敵!”


    “是!”


    騎在戰馬上的樂進,看著前方列陣的西域軍團,伸手撫摸了一下胯下戰馬的鬃毛,眸中殺機熾烈。


    武將,尤其是優秀的武將,從來不會嫌自己的戰功少!


    “傳令!驅趕俘虜,衝陣!”


    此刻,樂進麾下有著現成的炮灰,不用白不用。


    “是!”


    雙手被束縛的俘虜,被越州軍士卒用刀槍指著,朝著西域軍團推去。


    這一刻許多俘虜都明白了要發生什麽,一個個要麽跪地求饒,大喊大叫。


    但是樂進卻不為所動。


    “再傳!止步不前者,殺!”


    得到明確軍令的越州軍士卒,毫不手軟的開始將武器朝著不敢向前的戰俘揮去。


    隻是須臾之間,便有近千人倒在越州軍的屠刀之下。


    被這狠辣手段嚇到的戰俘隻能無奈的朝著西域軍團的戰陣衝去。


    不衝,鐵定得死,全副武裝都打不過越州軍,更何況現在手裏連件武器都沒有,更是反抗不了。


    而向前衝,雖然活著的概率同樣不大,可那也能晚死一會兒不是?


    被殺怕了的戰俘,隻能咬著牙,朝著西域軍團衝去。


    看到這一幕,宗衍倒是還沒怎麽樣,反倒是身旁幾名副將開口罵道。


    “無恥!”


    “真卑劣,如此草芥人命..”


    對於身旁幾人的義憤填膺,宗衍連個眼神都沒給。


    他倒是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要是換作是他,他也會這麽做。


    從十幾歲手裏便沾滿血腥的宗衍,從來不覺得人命是什麽珍貴的東西,走到戰場上,人命隻是冰冷的數字。


    讓戰俘消耗敵軍,減少自己兄弟們的傷亡有什麽不對?


    如豬突猛進般的戰俘,在突進到西域軍團陣前約百米的時候,戰俘們開始大吼大叫。


    “自己人!我們是自己人啊!放我們過去!”


    而迴應他們的則是一聲聲暴喝。


    “投矛!準備!放!”


    西域軍團前排蓄力的士卒,粗壯的臂膀,猛然投出手臂長的短矛。


    將敢於衝進射程的戰俘狠狠貫穿!沒死透的倒黴蛋們被釘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繼續!放!”


    三波投矛,射碎了衝在最前方戰俘的膽子,害怕的止步不前。


    可是卻被身後被越州軍的刀劍逼迫前來的同伴,推著向前湧動。


    怎麽一個可憐了得。


    可惜,卻無人憐憫他們。


    然而,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遑論是人,一旦被逼近絕境,那麽人的求生欲望,可以爆發出極大的力量。


    被越州軍殺破膽的戰俘不敢迴衝,開始赤紅著雙目,朝著不搭救他們,還無情下手的西域軍團衝去。


    血肉之軀,撞在了長槍堅盾之上,濺起一朵朵血花,消耗著西域軍團的體力。


    跟在他們身後的越州軍,為了刺激他們,也在不斷揮刀射箭的驅趕。


    被兩支強軍夾在中間的戰俘,隻能無助的發出痛苦的哀鳴。


    然而,不是每一個都有著鐵石心腸,宗衍身旁幾名副將,有兩人不忍的錯開視線,不願再看這場人間慘劇。


    但是他們卻並沒有開口勸阻宗衍,更沒有說什麽放戰俘進來的蠢話。


    都是久經沙場的人,他們明白一旦放任戰俘亂衝,那麽陣型直接會被破壞,與戰俘摻雜在一起,被敵軍一衝就潰了。


    於是,西域軍團與越州軍,雙方默契的揮舞著屠刀。


    什麽時候戰俘的血流幹了,什麽時候雙方的戰鬥才會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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