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族地宅院位於郡城西。


    此時吳府內,吳幀與各位族老及嫡長子吳佑正在整理賬簿,核對收支。


    吳幀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自閩州收來的上好茶葉,思慮片刻開口道。


    “明日郡守府設宴,佑兒跟我一起去,另外在庫中挑選上好珍寶十件,賬上先留出足夠的銀子,不要動。”


    吳佑聞言眉頭一蹙。


    “父親,如今生意正是如火如荼之時,閑置大量現銀的話勢必會引起下月收入。”


    吳幀撫了撫胡須。


    “那又能怎麽樣呢?”


    “佑兒,人不能隻看眼前,為父在那位大人剛上任時所獻錢糧多吧?可現在不一樣賺迴來了?錢財土地很重要,可是命更重要不是嗎?”


    “民是鬥不過官的,不要因為一時得失,心中貪婪做出不智之舉,更何況現在商隊所販鹽,糧,布帛多由那位郡守大人所出,雖然不清楚哪裏來的如此之多底價優質的貨物,但是我們獲利了不是嗎?”


    “那位郡守大人與我等非姻親非故交,緣何讓我們去賺這個錢呢,宥兒,你好好想想。”


    吳宥自幼被吳幀培養自不是蠢材,思慮片刻,麵色驀然大變。


    “啊!他可是想....?他怎敢如此?”


    吳幀與幾名族老麵色沉重點了點頭。


    養肥了再殺這種套路,他們可太熟悉了,族中許多積累的財富就是這麽來的。


    他們這群人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們好,有也是利益交換,你能給我什麽,我要付出什麽,可沒有光進不出的道理。


    至於人家敢不敢,嗬嗬,世上不乏心狠手辣,無視規則的狠人。


    況且這大晉表麵秩序能撐多久猶未可知,各地都冒出殺官造反的叛賊了,還指望這些官府的人和當地世族玩兒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遊戲呢?


    聽聞幽州州牧為抗擊匈人籌措軍費,著實殺了好一批人,就硬奪你家產,你有什麽辦法?


    此舉雖然惹怒了世族,遭到彈劾,麾下世族出身的人才怨聲載道,但死了的人又怎麽辦呢?懲戒了那位州牧他們就能活過來嗎?一群不舍的花錢買命的蠢貨罷了。


    吳幀看著有些慌亂的吳佑,撫了撫他的肩膀。


    “宥


    佑兒,情況還沒有那麽壞,不到一定程度,不會發生那種事,強殺世族,我們丟的是命,他丟的是前途與人心,而在朝廷官員眼裏,我們的命在他們眼裏不值錢的。”


    “為了他自己的前途與南陽人心,隻要我們做出取舍,不會有事的。”


    此時,南陽郡各家都在商討郡守府設宴之事,並派出族人,共商對策。


    可是這天下間,有聰明人就有蠢貨。


    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清局勢,總會有人心存僥幸,或舍不得手中錢財之人。


    郡守府晚宴上。


    諸多當地名門世家,官員酒杯交錯,笑語晏晏。


    期間不時有人被叫去書房麵見王瑾。


    正在吳幀迴來的的時候,一名手持酒杯身形高大,體型威武,渾身散發攝人氣息的青衣壯漢開口道。


    “吳兄!這次為郡守大人孝敬了多少銀錢呀?”


    吳幀聞言一愣,轉瞬露出淡淡的微笑。


    “齊兄,我等身為朝廷子民,自當為朝廷效力,可並非是孝敬郡守大人,大人自到任以來勤勉執政,清廉正直,可不能亂說。”


    吳幀看著這個齊氏的家主齊渭迴答道,雖然他知道齊渭是在嘲諷他,但他並不在意。


    齊渭聞言麵色收斂,也並未多言,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沉思。


    他也心知此次郡守宴請各家所謂何事,無非就是挨個敲打一下,收斂一些,順便交上一筆可觀的保護費,然後該幹啥繼續幹啥。


    經過半年時間,其實各家對於這位其實已經有了了解,你隻要不明目張膽的對抗官府就行。


    像壓榨百姓,魚肉鄉裏,兼並土地諸如此類的事情,他壓根不管,但是,你搜刮的民脂民膏你得上交一份,與上任周大人完全不一樣,隻要保護費交夠,他不會限製你,打壓你。


    所以王瑾在南陽郡其實很受各家支持,雖然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熱,但是王瑾愛民如子,清正廉潔的名聲已經在越州各州傳唱。


    至於為啥呢?因為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的聲音是傳不出去的。


    齊渭現在也再猶豫,要不要試探一下,反抗他沒想過,隻憑他一家之力無法成事的,其它各家在現在得利的情況下也不會支持他。


    但是不反抗的話,因為王瑾開放邊境互市,導致齊家原本往越人那裏走私的份額變少損失慘重。


    正在齊渭惆悵之際,阿虎自堂外走來,走到他跟前伸手一引。


    “齊家主,郡守大人有請。”


    齊渭定了定神,唿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


    “有勞了!”


    當齊渭走進書房時,王瑾正在翻閱收集到的齊家資料,司馬懿正在整理之前各家要“捐贈”的數據。


    看到齊渭進來,王瑾抬頭道。


    “齊家主,請坐。”


    還不等齊渭坐穩,王瑾合上冊子,輕聲道。


    “齊家沒少給越人走私鐵器吧。”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猛地劈進了齊渭的心房,不禁猛地站了起來,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不小的的響動。


    門外的阿虎直接撞開門,手持利刃指向齊渭,身後跟著一隊披甲執銳的魏近衛軍與弓手。


    齊渭轉瞬間被包圍,心中驚怒,肯定是剛才那些人把他賣了,他齊家雖然做大頭,但其他各家也並非絕對幹淨,怎麽就敢說出來的?


    王瑾看著被刀劍所指的齊渭朝阿虎擺了擺手。


    “無事,且退下吧。”


    阿虎目光兇狠的蹬了一眼齊渭,收起了兵刃,帶人退下,順便帶上了門。


    “齊家主無須如此激動,坐下。”


    齊渭看著推出門外的甲士與護衛愣了一愣,整理了一下衣袍,扶起椅子,老實坐下,說真的,他現在腦子裏還沒緩過來,那群蠢貨啥都敢往外漏嗎?這不是要坑死我嗎?老子過去這一劫一定要你們好看!


    其實他還真是冤枉別人了,這種把柄怎麽能承認,王瑾隻是在詐他,其它各家確實暗示過走私過絲絹布帛與越人換取皮毛藥材,但是承認走私鐵器那時萬萬不敢。


    但是王瑾不信,齊家能忍得住這個誘惑,越是嚴禁的東西,走私起來越賺錢嗎。


    不過王瑾看的齊渭劇烈的反應,就知道應該是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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