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外,不知燁銘和浩銘什麽時候站在了那,二人麵色都帶著窘迫,想是也聽到了帳內的對話,牧舒遠隻微抬了下手,示意離開,然後就越過他們繼續往營外走去。


    這時,裏麵又傳來對話……


    “滄洲,在營裏呆的發悶,明早你帶我一起去操練吧。”


    “好!”


    好好好,好你媽個頭啊!這侯爺是被下降頭了不成,怎麽對裏麵女人還挺言聽計從的?燁銘替自家主子鳴不平,舉步就要衝進去,卻被浩銘胳膊一把勒住脖子。


    哎!到底是年輕,還得他這個當哥哥的多提點提點,“別衝動,一,這是軍營,打起來咱們寡不敵眾,二,人家是侯爺、是滿軍的統帥,你以什麽身份跟人家理論?三、夫人都沒說什麽,咱們就更不應該多嘴,四,怎麽都輪不到你替夫人出頭,走!”浩銘趴在弟弟耳邊低語幾句,然後就一轉他肩膀,拉著人跟上了夫人的步伐。


    申坨正在讓車夫給馬解套,看見夫人陰沉著一張臉從裏麵出來,先是不明所以,又看見後麵同樣臉色陰鬱的燁銘和浩銘,便更覺納悶了,幾人怎麽都這副麵孔?夫人和侯爺好容易見麵,現在不是應該甜甜蜜蜜、情濃意濃嗎?怎麽這樣快就出來了?


    “申坨,讓師傅們把馬重新套上,咱們迴去!”


    “啊?”申坨表情吃驚,但主子下令,他也不敢違背,便馬上應承下來,“好……奴才這就讓套車。”


    就這樣,一行人剛來不到半個時辰,連口熱水都沒喝上,就又浩浩蕩蕩踏上了迴去的路程。


    “怎麽迴事啊?夫人沒見到侯爺?”申坨故意放慢馬速,在後麵和兩兄弟竊竊私語。


    “哎!見不到還好呢,正因為見到了,才會這樣。”浩銘歎著氣迴答。


    “嘖……你別雲裏霧裏的,有話直說。”申坨不樂意了,濃眉一挑。他是個大老粗,素日說話就是直來直去、有什麽說什麽,最不喜他們這樣含沙射影。


    “哼!都說有權有勢的男人不是好東西,今日我總算見識到了,真真薄情寡義,若不是我哥攔著,我認可以下犯上,也要衝進去揍那個狗屁侯爺一頓不可,來打仗都不老實,還藏個女人在帳中,虧咱們夫人還時時刻刻惦記著他,剛出月子就來給他送糧,連著趕了幾天的路,連咱們大男人都吃不消,夫人硬是沒喊一句累,沒想到跋山涉水的來了,看到的居然是這副情景,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燁銘一想起剛想那對狗男女的對話就生氣,還以為侯爺對夫人多麽用情至深,原來都是裝的。


    “什麽?帳裏藏女人?你的意思是說……”申坨愕然的瞪大一雙牛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夫人還看見了?這這這……侯爺也太不地道了。”


    “就是!”


    “你們倆給我小點聲,當心夫人聽到。”浩銘嗬斥,又幽幽添了一句,“看到也好,早知道總比晚知道強。”


    對!這話倒不假。牧舒遠咬著牙,堅持不讓自己落淚,後麵幾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傳進她耳裏,但此刻她心已經痛麻了,反倒覺得不痛不癢。他跟別的女人再親密的樣子她都見過,這幾句話算什麽?隻不過是吃驚、意外、暫時的難以接受、還有心裏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等她緩過來就好了。


    以前她都能挺過來,現在也一樣!


    “燁銘。”牧舒遠朝後喊。


    “夫人,有何吩咐?”燁銘趕緊駕馬過來。


    “跟車夫說,這趟辛苦大家了,迴去我每人額外再給二十兩賞銀,當作是酬謝,等入了林,你們三人就找塊空地,生火煮些飯,讓大家暖暖身子,吃飽了再趕路。”


    “好,奴才知道了。”


    看!多好的主子,盡管心裏再難受,還惦記著他們這幫下人呢,哎……那陸侯爺怎麽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得此賢妻,該是三生有幸、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在外麵偷吃,也不怕爛嘴!


    “還有,一會兒把箱籠裏的糕點都拿出來,給大夥兒分了,你們也……”


    “夫人!”突然,申坨從後麵急急趕來,“夫人,咱們……咱們好像走不了啦。”


    “為什麽?”牧舒遠奇怪的問。


    “您看,那是不是侯爺?”申坨抬手一指。


    牧舒遠心一突,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山下一溜塵煙,一抹高大的身影騎在戰馬上,正不斷揮舞馬鞭驅趕著馬兒,那速度別提多快,好像眨眼之勢就離他們近了一大截,直逼他們的位置趕來。


    “夫人,您要不願見他,我們就找地方躲起來!”燁銘擋在她麵前,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


    牧舒遠神色冷然注視著那漸漸靠近的塵煙,淡淡道,“躲?能躲到哪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水來土掩 兵至將迎便是,早晚都要說清楚的。”


    終於,陸滄洲追到了他們的隊伍,而牧舒遠始終一步未動。


    他身穿一身鎧甲,在耀陽的照射下泛著銀光,身軀偉岸如山,給人以勢不可擋的凜冽氣質。前胸還劇烈起伏著,可見剛才的追趕已費盡他全身的力氣,而麵頰卻消瘦許多,連鸛骨都突了出來,皮膚也比原來粗糙,卻更多了一絲成熟男人的滄桑感和穩重感,隻是一雙精亮銳利的眼睛,始終一眨不眨、死死盯在牧舒遠身上。


    在她入了他眼的那刻,他的視線就再也容不下其他,隻剩下眼前的這個女人,隻能看得見她、隻能聽得到她、隻能感受到她,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此時……他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剩下無盡的悲鳴和心痛,他想死了她、念死了她,但卻也深深的傷害了她!


    麵對她冷漠的眼神、無緒無波的表情,陸滄洲心如刀割,她又迴到了從前的遠兒,她又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可他知道,這都是他應得的。


    兩人都騎在馬上,彼此對望了很久,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驀然,陸滄洲眼眶一紅,利落翻身下馬,邁著堅毅的步伐來到她麵前,一把攥住了她握在韁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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