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和老夫人在旁邊鼻子都氣歪了,聽聽兒子說的這是人話嗎?生不生孩子得聽媳婦的,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男人要女人生孩子傳宗接代,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牧家女兒要要是再不想生了,難道他們陸氏一族的爵位便就此斷送在這一代了?簡直荒唐!


    要說他們兒子原來也是個名霸四方、說一不二的人,怎麽現在成了個懼內的?丟人啊……丟人……


    不過礙於今日這種場合,再加上有孩子還在場,兩人終是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二姨娘心滿意足的吃著碟子裏的菜,看林茗悠因嫉妒而悲痛欲絕的模樣,深知自己目的達到了,便沒再多言。


    這一頓飯吃的太累,牧舒遠抬眸暗暗掃視了一圈桌邊圍坐的這些人,老侯爺和老夫人麵色不愉,肯定是因為自己兒子剛才那番生不生孩子的言論,但還有努力維持表麵和平;二姨娘挑撥離間成功,滿臉洋洋得意的樣子;其他姨娘饒有興致的看著好戲,眼睛在她和悠姨娘之間不斷掃視;幾位兄嫂、弟妹則滿眼羨慕,看陸滄洲一邊照顧孩子、一邊把她碗裏的菜堆成小山……


    哎!真是各懷心思!


    吃完這頓讓人倍感難受的飯,牧舒遠迴了原來在陸府時居住的院落,收拾行李間,幾個陸府的丫鬟跟她說,除了悠姨娘因為老夫人極力反對而留下來了之外,其餘四位姨娘都被侯爺送走了,牧舒遠聽後立即驚訝地呆在了當場。


    “全送走了?什麽時候的事?”


    “嗯,一個都沒留,就是這次迴來以後的事兒,侯爺現在身邊就隻有您一位夫人了,悠姨娘早在幾年前就形同虛設,要不是老夫人念著曾經的舊情,連她也會被送走。”丫鬟恭敬地迴答。


    站在眼前的兩位丫鬟,正是當初她嫁進陸府時,安排在她屋裏伺候的兩人。這次迴來,亦是把她們重新撥了過來,但她們對牧舒遠的恭敬程度卻是更加謹小慎微,甚至比當初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二人曉得,這位夫人如今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語。


    牧舒遠端起桌上的熱茶喝抿了一口,萬萬沒想到,陸滄洲居然舍得把後院的美妾都送出去,不都是皇上送的嘛,他就不怕此舉會得罪皇上?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其目的又是為何,她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


    無非就想向自己證明他的忠誠,如今他身邊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女人,但殊不知,唯一留下了的那個才是最大的隱患,今日在桌上,看林茗悠含冤而視的眼神,是段不肯善罷甘休的。


    “知道了。”牧舒遠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便放下手中茶杯,吩咐她們去抬熱水、準備沐浴,她坐了一天的馬上,再加上勾心鬥角的一頓飯,現下實在身心俱疲。


    她這次迴來本就不打算多待,便隻帶了偉坤、巧心和薛嬤嬤,加上張氏姐弟共五名仆人迴府。


    侯府的仆人們見到薛嬤嬤在跟了少夫人後,無論氣色還是精神都比四年前好了很多,還有巧心,小姑娘發色黑亮、肌膚白皙,已經出落得水靈靈一個標誌人兒,身上穿的衣服料子竟跟小姐都差不多了,偉坤就更不用說,身子高大魁梧了不少,連眼神都變得沉穩犀利,全然沒了當日傻小子的模樣。一看……就知道這三人日子過得很好,便明白這位少夫人的確會是個心地善良的,不會虧待跟著她的人。


    這半年以來,侯爺待在府裏的時間越來越少,就算迴來也是住一晚上就匆匆離開。他們都很好奇,猜侯爺是不是在府外養了外室。


    可跟他出去的小廝卻說,侯爺是去找夫人了,他們哪裏肯信?當初夫人不受侯爺待見的事可是滿府皆知,如今怎麽會總往夫人那裏跑呢?直到今日侯爺親自去把夫人接了迴來,他們才知道侯爺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而且侯爺對少夫人的重視和疼愛大夥都有目共睹,他們竟不知一向總是冷著臉的侯爺,居然也會溫柔到這種程度,那寶貝的模樣,恨不得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眾人便更加肯定侯爺對少夫人的重視程度,所以對她更是恭敬有加,盡心盡力的伺候,不敢有絲毫差池。


    麵對陸滄洲的種種做法,牧舒遠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她並沒有因一時的感動就被衝昏頭腦。她說過,如果自己有十分情,她隻能給陸滄洲三分,剩下的用來愛孩子、愛父母、愛自己。她可以喜歡他,但不能把所有熱情、精力、甚至喜怒哀樂都牽掛在他身上。


    被拋棄一次,她實在怕了!假如當初她真的對陸滄洲動了情,再受到冤枉後又像喪家之犬一樣被遣送出府,她肯定整個人都會萬念俱灰,最後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這件事教會她一個道理,那就是做人總要給自己留點餘地,即便對陸滄洲動心,也不可能百分百付出。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新年的前兩天,她照例去向公婆敬茶問安,以及向陸家祖先祭拜,而陸滄洲從頭到尾都陪在她身邊,讓她心中忽然感慨萬千……四年前,同樣的場景,他從未現身,所有儀式都是她一個人孤零零完成的,側頭看看旁邊的男人,盡管這次他陪著她了,但她卻並不領他的情。


    陸滄洲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也側頭凝視著她,瞬間便讀懂了她眼神中蘊含的意思,麵容閃過一抹虧色,接著便用口型跟她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牧舒遠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又把視線移迴了前方。


    今早洗漱上妝時,薛嬤嬤一直說著從府裏打聽到的事,說侯爺為了接她迴來,可是狠狠費了一番功夫,光是把所有姨娘全部送走,就遭到了老侯爺的極力反對。一是皇上得罪不起,再者送走姨娘,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府養活不起這幾個人呢。


    尤其老夫人,見他連悠姨娘都不肯放過,更是氣得連著兩天水米未進,最後居然不顧體麵的說要跳井,才讓侯爺暫時改變了主意。但唯一的條件就是讓林悠茗從此以後不得擅自出院,有特殊情況也必須派人來請示,得到允許後方可出來,等於是變相把她軟禁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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