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吃飽了先喝杯茶消消食,我去看看後院有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莊子頭一迴來這麽多人,我不盯著,怕怠慢各位將士。”


    陸滄洲沒出聲應允,也沒出聲拒絕,甚至隻拿起茶盞默默喝了一口,始終未置一語。牧舒遠當他是默認了,低頭又囑咐女兒幾句。“甜甜,你要乖乖聽話哦,不可以調皮,知道嗎?”


    甜甜開心地點頭。“甜甜陪爹爹,娘放心。”


    說著已經親親熱熱把臉兒埋進爹爹懷裏,還來迴蹭蹭,就像紅棗每迴用馬臉蹭她撒嬌那樣。


    牧舒遠輕聲一笑,轉身便瀟灑退場。


    好啊,跟他打起太極來了。陸滄洲一邊用最溫柔的動作撫摸女兒脊背,一邊用最淩厲的視線瞪著她遠走的背影,心知這女人是故意用甜甜來纏住他,打的主意便是想把搶馬一事掀過去,偏偏她還一派淡定從容,麵對他橫眉冷對的模樣,依然能夠麵麵俱到、有條不紊。


    這女人騙了他不止一件事,先嫁進侯府就隱瞞了自己會武功,然後又偷著生下女兒,又故意遮住自己麵容,搶他的馬,打了他一拳,讓他從生下來至今都沒那麽丟臉過,如今還想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怎麽可能呢?他陸滄洲最是懂得睚眥必報,這股怒火已經憋得不是一時半刻,他費了多大的勁才找到她?想息事寧人?想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哼!也得看他有沒有那麽大度!


    但為了甜甜,他可以暫時順著她的意,但是種種事情加在一起,卻讓他不能不管,在女兒麵前,他願意維持表麵和平,給彼此該有的體麵,但是甜甜不可能永遠成為她的擋箭牌,到時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果然,時機來了!趁著甜甜被薛嬤嬤帶去入廁,陸滄洲在二門前逮著了總是以各種借口忙碌而避開他的牧舒遠。廢話不多說,他大掌一把扣住她的細腕,預防她再次逃跑,強行將人拉到假山後麵,同時警告其他已經紛紛把目光聚集過來的仆人。


    “全都給本侯退下!”


    仆人們卻並沒有因為他的喝令而有所反應,反倒齊刷刷看向牧主子,仿佛隻聽她的吩咐,陸滄洲怔住,繼而眯起眼,從眸子裏射出即將要發怒的危險信號。


    若非牧舒遠很清楚的知道陸滄洲並不喜她,否則就憑他這舉止,她都要懷疑他企圖對她行不軌之事了。


    “侯爺隻是有點事想跟我探討,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她側頭對眾人發話。


    仆人們一聽,這才福身退下,待隻剩下他們兩人後,陸滄洲迴頭盯在她臉上,唇角勾起笑,可笑意卻根本沒抵進眼底。


    “不得不說,你訓練仆人還是很有一套的,他們都對你很忠心。”


    他的話表明聽著充滿揶揄,實際上卻是蘊涵了幾分肯定的,因為深知這滿莊的仆人對他僅止於表麵恭敬,最終還是對他們的牧主子最為忠心耿耿,當她遭受一點危險時,便會選擇毫不猶豫擋在她前麵,並不會因他是西平候就有所畏懼。


    由此可知,她收服人心的本領不容小覷,這確實讓他高看了一眼。


    “無需任何訓練,隻真心以待便好!”牧舒遠沒有絲毫畏懼的迎視著他的目光,眼底一片坦蕩,“難道侯府挑奴仆、侯爺挑手下,不也是要用對自己最忠誠的人嗎?但侯爺還是過獎了,我這些仆人不過是最樸實無華的市井百姓,哪能跟您身邊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比?”


    “哼,幾年不見,你口才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關於這點,她逼著他寫和離書,又拿自己的嫁妝換了六萬兩白銀時他就深有體會了。


    “與口才無關,我隻是實話實說,他們來那天我就沒把他們當成奴仆,隻是拿我銀子替我辦事的人而已,我的身份不高貴,他們的身份也不低下。”


    好一個她不高貴,他們也不低下!陸滄洲冷哼一聲,她如何管理手下的人是她的權利,而現在可有比這更重要的事要與她弄個明白,比如……“你把赤兔藏哪了?”


    “什麽藏哪了?”


    “少跟我裝蒜,都這會兒了還跟本侯打太極。對於你偷馬一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此次畢竟是聖上親自下的令,要對盜匪和馬匹追究到底,你若不想禍及所有人,便痛痛快快把馬交出來。”


    “侯爺,您此言差矣!好像我和那些盜馬賊是一夥的一樣,小馬種和赤兔本來就是我花重金購買,就算我對您使用了過激的手段,也是因為您扣著我的馬不給,而我奪迴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有什麽錯嗎?難道非要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真金白銀打了水漂?我再三強調這些馬是我的您也不信,非要我拿出證據,可以,賣主那兒肯定還有一份買賣協議,但您總要給我點時間去取吧?怎可不分青紅皂白就定了我的罪?再不行,我還可以將那賣主找來作證;赤兔馬的定金就是一萬兩,其它四十匹馬種也有一萬八千兩,所以說到搶馬,侯爺才是真正搶我馬的人,我總不能自己白白損失一大筆,去填補了朝廷的空缺吧?侯爺您說說,堂堂天朝大國,差我這一萬八千兩的種馬嗎?”


    她說的有條不紊,句句掐中要害。若不是當初他非要扣下那批馬,她至於無所不用其極、還對他大打出手嗎?現而今可好,馬賊被他一窩端了,功勞他領,反觀她呢,損失了馬和銀子不說,還被安上個同謀的罪名,這算不算欺人太甚?還敢大言不慚跟她討馬?


    不過還好她保留了一部分理智,氣憤歸氣憤,但衝動不能解決問題,所以她現在還在試圖好言好語的跟他解釋,西平候總不至於仗勢欺人吧?還抬出聖上來壓她,想嚇死誰嗎?


    陸滄洲垂眸,盯在她一張一翕的小嘴兒上,真是紅豔豔、水潤潤的,還有她因為激動而緋紅的小臉兒,是那麽神采奕奕。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她,圓房那晚不算,因為他當時喝醉了。現在才發現,原來牧舒遠的容貌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真的是超級耐看型,而且越看越覺得美。光這股渾身上下散發的活力,就是普通深閨千金所沒有的,還有那大部分男人都望塵莫及的理性和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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