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婭，該起床了！”
“不要……讓我再睡會兒，邁克……”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時間可以定格在過去。
但這當然是不可以的，所以才會有我如今的現在。
“嗯……”
需要說清楚的是可惜；
需要說明的，是我並沒有對此事感到不滿。
我不會去抱怨沒辦法的事情，比起沒辦法的事情，我想要確實可以達成的路徑和結果。就算其與我的想法不合，但隻要接近，是可以確實收獲到的結果，我就會努力。
我不要空落落的支票，我想要放在手中、握在手裏的踏實的感覺。
雲，輕浮在頭頂。
我伸手想要將其抓住，卻是根本就夠不到，也根本就來不及。
我坐在和那時一樣的位置，我空望著前方，在那個座位上出現了幻影。
“塔布莉絲……”
“喲，最近還好嗎，薇婭？”
“給我消失！”
她有著像青草一樣幽香的顏色，也總是像青草一樣清澈、活潑。
“別這麽說啦！我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我憎恨她的存在。我也痛恨她的存在。看著她，我會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讓我惡心，讓我討厭。
“是‘曾是’！”
“不對。我現在也是這麽認為的。薇婭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薇婭最好的朋友，我們……”
“啪――”
我將桌上的茶杯扔了過去，茶杯扔到了空處、撞到了牆壁上。它摔得四分五裂，裏麵的茶液染紅了牆壁。塔布莉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縮起了身子，直到茶液流落，她才反應過來。
“請問，怎麽了嗎？”
“薇婭，不行的吧！居然扔過來砸我！啊……牆壁都被弄髒了，椅子也是……真是的……”
“……不，沒什麽。”
“……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請叫我！”
空乘看著我，我也看著空乘。我看著她的臉，她掃向了被弄髒的牆壁，拿出手帕，擦去了水漬。而後蹲下，又撿起了碎片。我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內疚。我想去幫她，但在看到那個無謂地忙碌著的身影後，我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花了些時間，空乘將碎片全部拾起。她將碎片裹在手帕裏，藍色的手帕收集了我的罪行。我望向我的罪過，但卻逃避了視線。
我無法直視。
不，是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好的。”
白光一閃，空乘恢複了牆麵。我看著空乘離開，將視線收迴到了幻影的身上。
“你怎麽還賴在這裏！”
“哈啊……薇婭！看著現在的你，我感覺心情好複雜。”
她趴在桌子上，枕著手看著我，擺出一副好像在擔心我的樣子。
“我叫你趕快給我消失！”
我才不需要人擔心。至少，被她擔心什麽的，我絕對不要。
“那麽，取下來、怎樣？”
“什……什麽意思？”
“又裝傻嗎？差不多別再模仿我了怎樣，薇婭？”
“你……”
“還有！你就那麽喜歡我不要了的東西嗎？”
“邁克也好，那個也好。你又不是沒有，你又不是得不到其他的，你怎麽就非得抓著我不要的‘垃、圾’撿呢？”
“……迴！”
“嗯？”
“……收迴！”
“哦？”
“我叫你給我把話收迴！”
“啊啦、還是和那時候一樣，隻有火氣大呢！”
我用盡全力揮出了拳頭，卻打在空處。我的拳頭揮空，她裝模作樣地用手捂住眼睛，隙開一條縫隙，露出眼睛嘲諷我的無力。確實，我現在所有的，都是她以前不要的東西；甚至，我就連她不要了的東西，都無法得到。但是――
“……才不是垃圾。”
“謔？”
“那才不是垃圾。”
我無法原諒。
“那是邁克的……”
我絕不原諒，她……
“那是哥哥的。”
――塔布莉絲。
“那是哥哥。這是，邁克交到了我的手上。送給我的。”
“然後呢？當初我要是收下，隨便丟到哪個垃圾筒裏。你也會跑去撿出來，硬是說是那個家夥送給你的嗎？”
“不準說那個家夥！”
所以我才……
“嗯？今天也去塔布莉絲家嗎？”
對於哥哥的提議，我有些抵觸。
最近我們每天都去塔布莉絲家找她玩。我倒不是說這有什麽不好，但我多少有些在意其他的事情。
“阿婭？你不想去嗎？那你就在家裏吧！晚上我會給你帶好吃的迴來的！”
自從和塔布莉絲見麵後，哥哥就越來越對她上心了。漸漸地，最近都不怎麽會陪我玩，都不怎麽會關心我了。
“今天能不去了嗎？我們明天再去。”
我有種被當成了守家的小狗的感覺，我嘟囔著，希望哥哥今天可以不去塔布莉絲家。
“那麽，晚上見，阿婭！”
“等一下，邁克！我也要去……”
但是哥哥終究還是放棄了我。在他的心裏，塔布莉絲比我這個妹妹更加重要。我的存在被塔布莉絲超越了，塔布莉絲取代了我在哥哥心裏的位置，但我當然不會讓她輕易如願。
哥哥是屬於我的，就算是一時被她迷住了，但隻要我把他再搶迴來就好了。
我是哥哥的妹妹，我可得好好利用我和哥哥關係。
“呐、阿婭！還沒好嗎？”
“就好了，邁克！”
我得盡可能地為自己創造出和哥哥相處的時間，並且要盡可能地妨礙哥哥和她的相處。
“你快點，阿婭！都快中午了！”
“好的，我盡快！”
聽到我的話語，蕾雅笑了。她幫我拿著衣服，讓我慢慢挑選，活像個人體衣架一樣。她注意到我在看她，馬上收起了笑容，我其實並沒有在意。我隻是在想，自己該穿什麽好的同時，要不要幫她也換一身衣裳。
“真是的，阿婭！你動作太慢了啦！明天你自己換好了過來吧！我不等你了。”
而這樣，我就成功拖到了中午。
但這，看來隻能用一次，明天得換一個辦法了。
在想著這樣的事情的同時，我也思考著下午該怎麽把哥哥留在家裏。
我們正在用餐。我盡量放緩著用餐速度，但哥哥卻吃得很快。他有些等不及的樣子，看著他盤裏的肉塊一點點的減少，他擦了擦嘴。
“阿婭……”
哥哥叫了我，我看向了他。我感覺他可能下一句話就會說出“你慢慢吃吧！我就先去找塔布莉絲了。”，我很慌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還沒有想好該用什麽借口留下哥哥。
“阿婭，你沒事吧？”
“嗯？”
然而哥哥的反應卻讓我有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哦……”
“阿婭！”
我放下了力氣，徹底放空全身的力量。我的身體倒向了桌麵，整張臉直接扣在了盤子裏，盤子裏還有些我吃剩下的肉。好黏、好燙、好痛哦……！
“阿婭？阿婭！”
“邁……克……”
蕾雅抱著我的身子，哥哥搖晃著我的身體，我感覺身體突然變得很是輕鬆。應該是帕麗斯爺爺使用了某種聖靈術為我治療了吧！但遺憾的是，我根本就沒事。我隙開一點眼睛，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叫著哥哥，模糊不清的視線中哥哥很是擔心。
哥哥焦急地叫著帕麗斯爺爺，讓他趕緊救我，帕麗斯爺爺又對我用了某種聖靈術，我感覺整個人充滿了精神，好像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但我卻閉上了眼睛，盡量抑製住唿吸。
帕麗斯爺爺從蕾雅那裏接手，將我抱到了沙發上，扶著我躺下。帕麗斯爺爺為我擦去臉上的汙漬，他輕撫著我的額頭。還以為他是在查探我的體溫，或是查看我的身體狀況什麽的，但他卻一個勁地對我使用各種各樣的聖靈術。
我的身體越來越有精神，我越來越有活力。以至於我盡可能放輕的唿吸，變得難以維持。我感覺我可能會好幾天都不用睡覺，但母親說，不乖乖睡覺會長不漂亮的。我本來很喜歡帕麗斯爺爺的，但我現在有點痛恨帕麗斯爺爺了！
真是的，要是憐姐姐在的話就好了。
要是憐姐姐的話，一定馬上就能看穿我，然後就能配合我演戲了。
不過算了，帕麗斯爺爺的話，隻要給他個暗示應該也行的。
“阿婭！”
我微微張開眼，結果哥哥就守在麵前。我動了動手指，我希望帕麗斯爺爺可以注意到，結果卻被哥哥一把抓過，握在了手裏。但這也好，就這樣被哥哥握著也挺好的。
之後，帕麗斯爺爺忙碌了一陣，我也一直放空了身體，裝作有事。
“已經沒事了。”
“那阿婭為什麽還不醒？”
“這個……我也不知道。”
但這很快便被帕麗斯爺爺發現了，他雖然好像不太懂為什麽，但還是幫我保密了。
“阿婭該不會有事吧？”
“至少性命無礙。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少爺就在這裏陪著阿婭，我去想想辦法！”
帕麗斯爺爺配合著我，說我得了怪病，讓哥哥好好陪著我、照顧我。
之後，那便是一小段幸福而又痛苦的日子。
我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兩天，哥哥一直守在我的身邊，照看著我。我很開心，也很慶幸，可我實在是太有精神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完全睡不著。而且久了不動，全身都不舒服地厲害。
“唔……邁克……”
“阿婭！”
我沒辦法繼續裝下去，最後草草地便放棄了。
但現在想來，如果當初我一直裝下去，一直忍耐下去的話，說不定就能得到不一樣的結果了吧！
而那時所留下的痛恨，遺留到了現在。
那時，我要是緊緊地迴握住哥哥的手的話……
我常常這樣想，也常常因此悔恨。直到現在。
兩天後，哥哥見我好了之後，便火急火燎地又要去找塔布莉絲。我想了一些理由，想要拖住哥哥，但哥哥態度卻很堅決。他說什麽都要跑去找塔布莉絲，我阻止不了，隻能是很不情願地跟去了。
“塔布莉絲！”
“喲，薇婭！怎麽了？好像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
“阿婭她前兩天生病了。”
“哦？那你不在家陪著她養病，怎麽帶著她跑到我家裏來了！”
“那個……複健嘛！而且，阿婭也很想來找你玩。是吧，阿婭？”
“……嗯。”
“……好吧！歡迎――我是很想這麽說的。但不巧今天我有劍術的課程。前兩天母親幫我換了劍術的導師。現在的劍術導師很嚴厲，完不成課題就不讓結束。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們玩了。”
“沒關係，我們等你。”
我們進了那達斯家，塔布莉絲將我們招待到了客廳。
“好吧！我會盡快的。”
她將我們引到往日的沙發上坐下，塔布莉絲跟我們打了聲招唿便離開了。我和哥哥也沒太在意，因為以前也是一樣。塔布莉絲以前也是這麽說的，我們隻覺得這次可能會多花一些時間而已。
我甚至覺得這很好，我覺得很是慶幸。
我很慶幸塔布莉絲換了新的劍術導師，也很慶幸這個劍術導師跟之前那個不同，是個嚴厲的類型。我希望塔布莉絲可以在劍術課題上多花上一些時間，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跟哥哥呆在一起了。
而事情就和我期待的結果一樣。
那一天，塔布莉絲直到最後也沒有迴來。
我們一直等到了最後，後來在塔布莉絲家和她的家人一起用餐，然後被帕麗斯爺爺接迴家裏。
而那之後的幾天，依舊如此。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半月，直到……
“莉絲現在到底在進行什麽課題？還沒完成嗎？”
“完成？別難為我了。我不行的。”
以往的劍術課題，塔布莉絲總是很快便搞定了。而就算搞不定，也隻要等到下一次再挑戰就好。長此以往，雖然也有連續挑戰了好久都沒能完成，甚至於最後徹底放棄的課題，但這總歸還是比較輕鬆的。
而且塔布莉絲也不是隻在學劍術，據我所知，她還有在學其他的禮法、舞蹈、曆史乃至神話什麽的。她每周都有好幾門課題，但現在似乎是全被劍術課題給占據了所有的時間。
據照顧她的傭人講，她連晚飯都是很晚才吃的。差不多早上起來，吃過飯就開始進行課題，一直直到深夜。
“能讓我們參觀一下嗎？”
我很清楚這裏應該沉默，這是在為哥哥跟塔布莉絲創造機會，但我也好奇塔布莉絲最近到底在做什麽。
“……好吧！但是我先提醒你們，你們最好先坐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有什麽問題嗎？”
塔布莉絲的話讓我有點不安。
“要是看到我挑戰課題的樣子，可能會引起你們的不適。”
而她的話，更是讓我在意。
“……”
並且，我也因此感到了後悔……
那對於那時的我來說，身心都像是遭受了噩夢。我為此被噩夢折磨了好一陣子，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晚上常常被那時看到的景象驚醒。每一次哥哥都將我抱在懷裏，安撫著我。
但我，卻再沒有精力去感受哥哥的懷抱了。
“邁克呢？”
這一直持續了好久，我一直呆在家裏，哥哥一直陪著我。但是有一天，我在房間裏玩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哥哥不見了。
“少爺去那達斯家了，說是很快迴來。”
蕾雅告訴我，這似乎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了。
為了找到哥哥，我讓帕麗斯爺爺帶著我去了塔布莉絲家。我們在女傭的引導下，再一次來到了塔布莉絲家的後院。在這裏，我見到了邁克，也見到了正在挑戰課題的塔布莉絲，但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邁……”
不如說，我還反胃，一個勁地想吐。
我無法去注視塔布莉絲的身影，雖然這麽說對她來說真的很過分，但她的樣子讓我產生了嚴重了地生理不適。我感覺嘔心，撇過身不停地幹嘔。
“阿婭！”
帕麗斯爺爺對我使用了聖靈術，但這雖說是生理層麵的不適，但卻完全是因為心理層麵上的難以接受，所引發的症狀。聖靈術並不能緩解我的難受。帕麗斯爺爺也知道，但卻沒有辦法。
他隻得站在我的麵前，為我擋住那過於殘酷的訓練。而我也盡量不去迴想塔布莉絲的胳膊被斬下來的震撼畫麵，隻是如此一來，卻也沒什麽用。
“啊、哈……”
我們就站在後院庭台的台階上，這裏雖然距離邁克和塔布莉絲所在的地方很有些距離，但卻還在聲音的可傳達範圍之內。我因為他們的慘叫所苦，他們的聲音讓我瞬間就聯想到了畫麵。
“先去客廳等吧？”
帕麗斯爺爺擔心我，向我這麽提議，但我搖了搖頭。我撫摸著揪起的心髒，將嗓子眼堵住。我抓住帕麗斯爺爺的衣服，強忍著這股難受，這與邁克和塔布莉絲感受到的痛苦相比，實在是不算什麽。
隻是逞強，伴隨地總是煎熬。我不知道那一天是怎麽結束的，我不記得那後麵的事情。我隻記得那個血腥的畫麵不停地在我的腦海裏迴放，隻是覺得身體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痛苦，嘔吐、心悸、再加上頭暈，我很快便沒了感覺。
“阿婭！”
迴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迴到了家裏。我躺在床上，死抱著哥哥，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塔布莉絲的劍術課題一直都沒能結束。她的劍術導師要求她必須要砍傷他才算是完成課題，然而她別說是砍傷那個劍術導師了，她就連他的身都進不了。
塔布莉絲總是在還沒走近劍術導師之時便被砍傷，明明他們之間還隔著老遠的距離。我問帕麗斯爺爺那個人是怎麽辦到的，帕麗斯爺爺告訴我他用的是“氣”。
“氣”，空氣。布滿了整個世界，隨處流動的氣，那個劍術導師用的就是這種我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
“塔布莉絲要怎麽才能完成課題呢？”
我詢問了帕麗斯爺爺，因為帕麗斯爺爺是我知道最厲害的人了，我希望他可以告訴我一個解決的辦法。我不想再看到塔布莉絲受傷，不想看到她再進行那樣的課題挑戰，也不想邁克再跑去找塔布莉絲，和她一起受罪。
“……”
可是帕麗斯爺爺卻告訴我沒可能的。
因為那個劍術導師出手絲毫不留情、沒有絲毫的輕視、總是全力以赴的狀態，所以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課題。現在不可能，以後不可能，將來也不可能。那個人所在的位置，是塔布莉絲就算是到死也無法觸及的。
因為塔布莉絲隻是在學習劍術，也隻是把劍術當成是一門技藝，而那個人卻是把劍當成了全部。
“要砍傷他，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斬斷他的劍。”
――隻有斬斷了他的劍，才有可能傷得了他。
我沒有漏聽帕麗斯爺爺的話，所以我理解到這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塔布莉絲，別再挑戰那個課題了。”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覺得就應該放棄。劍術導師什麽的，再找就好。雖然不一定能有那麽好的劍術，但至少不會向他那麽嚴苛。而且劍術，也就是門才藝，甚至是興趣，我不想塔布莉絲再繼續了。當然，主要是不想哥哥再跟著她一起。
“謝謝你關心，薇婭！但是沒事的，我就喜歡這種事情，雖然有點疼就是了……”
但對於我的勸說，塔布莉絲並未聽進去，隻是有些尷尬地笑著敷衍了過去。
“露絲小姐，就不能讓塔布莉絲放棄現在進行的劍術課題嗎？”
“隻要莉絲同意的話，隨時都可以。”
我向塔布莉絲的母親拜托，結果露絲小姐告訴我現在進行的劍術課題完全是自願的。隻要塔布莉絲不想的話，隨時都可以結束，同樣的，隻要她不願意的話，她也可以不參加課題活動。
也就是說，這是塔布莉絲自願的，真正意義上地是她在挑戰劍術導師所給出的課題。
“不行。說什麽我也得砍到那個老頭子一次才行。”
我又去找了塔布莉絲，我勸她放棄，但她固執地完全不同意。於是，我問了她理由，然後她告訴了我。挑戰不可能的事情，是她的興趣；
而同樣的。
你沒有被我教導的資格――因為被看扁了，所以她說什麽也要出一口惡氣。
我沒能勸說塔布莉絲，哥哥一直都跟著塔布莉絲一起挑戰課題。我無法勸說哥哥，所以隻能是一起幫助她了。
“塔布莉絲！”
“好！”
塔布莉絲的腰間中了一劍，立刻倒下。邁克被劍氣斬斷了雙腿，我繼續往前麵衝著，突然腦袋就一瞬撕裂，我立刻癱倒停下了腳步。柔和的綠光將我包裹，聖靈術在我的傷口裂開之前便將我迅速治好。
“啊……”
一瞬堅硬而又柔軟的感覺，一道氣牆將我又推迴了原位。
“啊！”
站穩身形後，我舉起劍便又衝了過去。
那個人就站在我、邁克和塔布莉絲中間，也就十步左右的距離。邁克和塔布莉絲再次退出場外，我胡亂砍了一劍，結果我手上的劍好像砍中了什麽，我隻覺得小手一震、胸口一疼，便是短劍斷成了兩半。
聖靈術的光輝將我包裹，同時也包裹了我手中的短劍。我和短劍一同恢複，這次我繼續往前麵衝著，可我剛踏出腳步，還未落地便栽倒向地。半空中，聖靈術再次將我包裹並且守護著我，然而我仍舊感受到了好似有好幾道氣刃通過了身體。
若不是有聖靈術的守護的話，我感覺我的身體怕是會四分五裂。就連聖靈術也無法抑製地疼痛傳遍全身，我忍不住地叫了出來。但我連掉下來的眼淚都沒去擦，隻待疼痛消去，便又衝了上去。
我們一次次的發起進攻，卻又一次次地被輕鬆擊退。明明劍術導師正對著塔布莉絲，背對著我，可他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就算我改變位置，改變行動軌跡，也是沒有任何影響。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往前，盡可能地接近他。
我們所能邁出的最多就是三步。
一般第一步就會被剝奪行動能力，第二步就是沒有聖靈術及時救治便是致命的必死攻擊。然後第三步就是逞強，這時候會感覺身體好像有被解體一樣的錯覺，而一直在旁邊負責治療我們的傭人們也會強行把我們帶出他的攻擊範圍。
“我說了吧！不用把我弄出來。”
我們一直被困在三步這個階段，塔布莉絲和傭人交涉了一下，但是傭人們沒一個同意。在隻提供救治的情況下，第三步就是他們所能提供的恢複能力的極限，再往前麵的話，恢複速度就跟不上了。也就是說，會死。
“拜托了，帕麗斯爺爺。”
而即使如此，也不畏懼，那便是塔布莉絲。
在陪著邁克與她一同挑戰劍術課題的這段時間，我對她有了重新的認知。
在帕麗斯爺爺的幫助下，塔布莉絲發起了挑戰。但其結果，也僅僅隻是在邁出第四步的半途便被帕麗斯爺爺強行帶迴。這倒不是帕麗斯爺爺的聖靈術的恢複速度也跟不上，而是就那麽重複著受傷與即時恢複持續下去的話，塔布莉絲會先承受不住。
帕麗斯爺爺說，如果任她逞強的話，她搞不好會意識崩潰。如此一來，就算是帕麗斯爺爺也沒有辦法可以恢複，她可能會就此陷入永久的沉睡，也可能變得神誌不清，形同廢人。無論是哪種狀況，那都跟死亡沒什麽差別。
甚至，那還不如死。
而這時，我實際了解過，也實際感受過之後，總算是真正意義上明白了為什麽不可能完成這個課題。這並不是說真的不可能，隻是在說“我們”不可能而已。
而就是在這次挑戰之後，塔布莉絲似乎也理解不可能挑戰成功，所以幹脆地放棄了課題。在這之後，我們就從她的口中聽說那個劍術導師離開了。而她在去為他送行的時候，他還非常過分地讓塔布莉絲放棄劍術，說了些類似於她沒有用劍的資格的話。
塔布莉絲說的時候倒是沒什麽，但我想她內心裏一定還是很在意的。
“好！我們不說那個家夥。反正我也對那個畜牲沒興趣，我們聊聊別的。”
“不準叫畜牲！”
“好的、好的！人渣的事情怎樣都好，總之我想跟你說點正事。”
“別說人渣。”
“……好吧！”
“呐，薇婭。那個東西，你還是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吧！”
“那個東西？”
“就是那個女人交給你的那塊藍寶石。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但我總覺得這東西一定有問題。你還是丟了好吧！”
“你在擔心我嗎？還真是謝謝了。”
我嗤笑塔布莉絲，這種事情我自然知道。但正因為如此，我才特意要涉入其中。這件事，從我打開盒子的那一天起，我便深深地明白了。一隻無形地手掐緊了我的脖子，它隨時都可能要了我的性命。
“薇婭！我和你說認真的。”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我之所以沒有丟掉它，原本是為了兌現約定。但如今，我正好可以利用這份危機。
我不可能給自己製造危險，那可能會被邁克看破。
既然如此，隻要我涉入危險就行了。
“薇婭……你就不能放棄嗎？算我求你了！”
我已經預感到了，這次我可能真的會死。
但若不是如此的話，我恐怕就再也無法跟邁克變得親近了。
“以前我求你的時候，你答應我了嗎？”
“……”
他隻是把我當成是妹妹，但我……已經再也不想做他的妹妹了。
“不要……讓我再睡會兒，邁克……”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時間可以定格在過去。
但這當然是不可以的，所以才會有我如今的現在。
“嗯……”
需要說清楚的是可惜；
需要說明的，是我並沒有對此事感到不滿。
我不會去抱怨沒辦法的事情，比起沒辦法的事情，我想要確實可以達成的路徑和結果。就算其與我的想法不合，但隻要接近，是可以確實收獲到的結果，我就會努力。
我不要空落落的支票，我想要放在手中、握在手裏的踏實的感覺。
雲，輕浮在頭頂。
我伸手想要將其抓住，卻是根本就夠不到，也根本就來不及。
我坐在和那時一樣的位置，我空望著前方，在那個座位上出現了幻影。
“塔布莉絲……”
“喲，最近還好嗎，薇婭？”
“給我消失！”
她有著像青草一樣幽香的顏色，也總是像青草一樣清澈、活潑。
“別這麽說啦！我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我憎恨她的存在。我也痛恨她的存在。看著她，我會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讓我惡心，讓我討厭。
“是‘曾是’！”
“不對。我現在也是這麽認為的。薇婭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薇婭最好的朋友，我們……”
“啪――”
我將桌上的茶杯扔了過去，茶杯扔到了空處、撞到了牆壁上。它摔得四分五裂，裏麵的茶液染紅了牆壁。塔布莉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縮起了身子，直到茶液流落，她才反應過來。
“請問，怎麽了嗎？”
“薇婭，不行的吧！居然扔過來砸我！啊……牆壁都被弄髒了，椅子也是……真是的……”
“……不，沒什麽。”
“……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請叫我！”
空乘看著我，我也看著空乘。我看著她的臉，她掃向了被弄髒的牆壁，拿出手帕，擦去了水漬。而後蹲下，又撿起了碎片。我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內疚。我想去幫她，但在看到那個無謂地忙碌著的身影後，我馬上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花了些時間，空乘將碎片全部拾起。她將碎片裹在手帕裏，藍色的手帕收集了我的罪行。我望向我的罪過，但卻逃避了視線。
我無法直視。
不，是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好的。”
白光一閃，空乘恢複了牆麵。我看著空乘離開，將視線收迴到了幻影的身上。
“你怎麽還賴在這裏！”
“哈啊……薇婭！看著現在的你，我感覺心情好複雜。”
她趴在桌子上，枕著手看著我，擺出一副好像在擔心我的樣子。
“我叫你趕快給我消失！”
我才不需要人擔心。至少，被她擔心什麽的，我絕對不要。
“那麽，取下來、怎樣？”
“什……什麽意思？”
“又裝傻嗎？差不多別再模仿我了怎樣，薇婭？”
“你……”
“還有！你就那麽喜歡我不要了的東西嗎？”
“邁克也好，那個也好。你又不是沒有，你又不是得不到其他的，你怎麽就非得抓著我不要的‘垃、圾’撿呢？”
“……迴！”
“嗯？”
“……收迴！”
“哦？”
“我叫你給我把話收迴！”
“啊啦、還是和那時候一樣，隻有火氣大呢！”
我用盡全力揮出了拳頭，卻打在空處。我的拳頭揮空，她裝模作樣地用手捂住眼睛，隙開一條縫隙，露出眼睛嘲諷我的無力。確實，我現在所有的，都是她以前不要的東西；甚至，我就連她不要了的東西，都無法得到。但是――
“……才不是垃圾。”
“謔？”
“那才不是垃圾。”
我無法原諒。
“那是邁克的……”
我絕不原諒，她……
“那是哥哥的。”
――塔布莉絲。
“那是哥哥。這是，邁克交到了我的手上。送給我的。”
“然後呢？當初我要是收下，隨便丟到哪個垃圾筒裏。你也會跑去撿出來，硬是說是那個家夥送給你的嗎？”
“不準說那個家夥！”
所以我才……
“嗯？今天也去塔布莉絲家嗎？”
對於哥哥的提議，我有些抵觸。
最近我們每天都去塔布莉絲家找她玩。我倒不是說這有什麽不好，但我多少有些在意其他的事情。
“阿婭？你不想去嗎？那你就在家裏吧！晚上我會給你帶好吃的迴來的！”
自從和塔布莉絲見麵後，哥哥就越來越對她上心了。漸漸地，最近都不怎麽會陪我玩，都不怎麽會關心我了。
“今天能不去了嗎？我們明天再去。”
我有種被當成了守家的小狗的感覺，我嘟囔著，希望哥哥今天可以不去塔布莉絲家。
“那麽，晚上見，阿婭！”
“等一下，邁克！我也要去……”
但是哥哥終究還是放棄了我。在他的心裏，塔布莉絲比我這個妹妹更加重要。我的存在被塔布莉絲超越了，塔布莉絲取代了我在哥哥心裏的位置，但我當然不會讓她輕易如願。
哥哥是屬於我的，就算是一時被她迷住了，但隻要我把他再搶迴來就好了。
我是哥哥的妹妹，我可得好好利用我和哥哥關係。
“呐、阿婭！還沒好嗎？”
“就好了，邁克！”
我得盡可能地為自己創造出和哥哥相處的時間，並且要盡可能地妨礙哥哥和她的相處。
“你快點，阿婭！都快中午了！”
“好的，我盡快！”
聽到我的話語，蕾雅笑了。她幫我拿著衣服，讓我慢慢挑選，活像個人體衣架一樣。她注意到我在看她，馬上收起了笑容，我其實並沒有在意。我隻是在想，自己該穿什麽好的同時，要不要幫她也換一身衣裳。
“真是的，阿婭！你動作太慢了啦！明天你自己換好了過來吧！我不等你了。”
而這樣，我就成功拖到了中午。
但這，看來隻能用一次，明天得換一個辦法了。
在想著這樣的事情的同時，我也思考著下午該怎麽把哥哥留在家裏。
我們正在用餐。我盡量放緩著用餐速度，但哥哥卻吃得很快。他有些等不及的樣子，看著他盤裏的肉塊一點點的減少，他擦了擦嘴。
“阿婭……”
哥哥叫了我，我看向了他。我感覺他可能下一句話就會說出“你慢慢吃吧！我就先去找塔布莉絲了。”，我很慌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還沒有想好該用什麽借口留下哥哥。
“阿婭，你沒事吧？”
“嗯？”
然而哥哥的反應卻讓我有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哦……”
“阿婭！”
我放下了力氣，徹底放空全身的力量。我的身體倒向了桌麵，整張臉直接扣在了盤子裏，盤子裏還有些我吃剩下的肉。好黏、好燙、好痛哦……！
“阿婭？阿婭！”
“邁……克……”
蕾雅抱著我的身子，哥哥搖晃著我的身體，我感覺身體突然變得很是輕鬆。應該是帕麗斯爺爺使用了某種聖靈術為我治療了吧！但遺憾的是，我根本就沒事。我隙開一點眼睛，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叫著哥哥，模糊不清的視線中哥哥很是擔心。
哥哥焦急地叫著帕麗斯爺爺，讓他趕緊救我，帕麗斯爺爺又對我用了某種聖靈術，我感覺整個人充滿了精神，好像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但我卻閉上了眼睛，盡量抑製住唿吸。
帕麗斯爺爺從蕾雅那裏接手，將我抱到了沙發上，扶著我躺下。帕麗斯爺爺為我擦去臉上的汙漬，他輕撫著我的額頭。還以為他是在查探我的體溫，或是查看我的身體狀況什麽的，但他卻一個勁地對我使用各種各樣的聖靈術。
我的身體越來越有精神，我越來越有活力。以至於我盡可能放輕的唿吸，變得難以維持。我感覺我可能會好幾天都不用睡覺，但母親說，不乖乖睡覺會長不漂亮的。我本來很喜歡帕麗斯爺爺的，但我現在有點痛恨帕麗斯爺爺了！
真是的，要是憐姐姐在的話就好了。
要是憐姐姐的話，一定馬上就能看穿我，然後就能配合我演戲了。
不過算了，帕麗斯爺爺的話，隻要給他個暗示應該也行的。
“阿婭！”
我微微張開眼，結果哥哥就守在麵前。我動了動手指，我希望帕麗斯爺爺可以注意到，結果卻被哥哥一把抓過，握在了手裏。但這也好，就這樣被哥哥握著也挺好的。
之後，帕麗斯爺爺忙碌了一陣，我也一直放空了身體，裝作有事。
“已經沒事了。”
“那阿婭為什麽還不醒？”
“這個……我也不知道。”
但這很快便被帕麗斯爺爺發現了，他雖然好像不太懂為什麽，但還是幫我保密了。
“阿婭該不會有事吧？”
“至少性命無礙。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少爺就在這裏陪著阿婭，我去想想辦法！”
帕麗斯爺爺配合著我，說我得了怪病，讓哥哥好好陪著我、照顧我。
之後，那便是一小段幸福而又痛苦的日子。
我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躺了兩天，哥哥一直守在我的身邊，照看著我。我很開心，也很慶幸，可我實在是太有精神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完全睡不著。而且久了不動，全身都不舒服地厲害。
“唔……邁克……”
“阿婭！”
我沒辦法繼續裝下去，最後草草地便放棄了。
但現在想來，如果當初我一直裝下去，一直忍耐下去的話，說不定就能得到不一樣的結果了吧！
而那時所留下的痛恨，遺留到了現在。
那時，我要是緊緊地迴握住哥哥的手的話……
我常常這樣想，也常常因此悔恨。直到現在。
兩天後，哥哥見我好了之後，便火急火燎地又要去找塔布莉絲。我想了一些理由，想要拖住哥哥，但哥哥態度卻很堅決。他說什麽都要跑去找塔布莉絲，我阻止不了，隻能是很不情願地跟去了。
“塔布莉絲！”
“喲，薇婭！怎麽了？好像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
“阿婭她前兩天生病了。”
“哦？那你不在家陪著她養病，怎麽帶著她跑到我家裏來了！”
“那個……複健嘛！而且，阿婭也很想來找你玩。是吧，阿婭？”
“……嗯。”
“……好吧！歡迎――我是很想這麽說的。但不巧今天我有劍術的課程。前兩天母親幫我換了劍術的導師。現在的劍術導師很嚴厲，完不成課題就不讓結束。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們玩了。”
“沒關係，我們等你。”
我們進了那達斯家，塔布莉絲將我們招待到了客廳。
“好吧！我會盡快的。”
她將我們引到往日的沙發上坐下，塔布莉絲跟我們打了聲招唿便離開了。我和哥哥也沒太在意，因為以前也是一樣。塔布莉絲以前也是這麽說的，我們隻覺得這次可能會多花一些時間而已。
我甚至覺得這很好，我覺得很是慶幸。
我很慶幸塔布莉絲換了新的劍術導師，也很慶幸這個劍術導師跟之前那個不同，是個嚴厲的類型。我希望塔布莉絲可以在劍術課題上多花上一些時間，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跟哥哥呆在一起了。
而事情就和我期待的結果一樣。
那一天，塔布莉絲直到最後也沒有迴來。
我們一直等到了最後，後來在塔布莉絲家和她的家人一起用餐，然後被帕麗斯爺爺接迴家裏。
而那之後的幾天，依舊如此。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半月，直到……
“莉絲現在到底在進行什麽課題？還沒完成嗎？”
“完成？別難為我了。我不行的。”
以往的劍術課題，塔布莉絲總是很快便搞定了。而就算搞不定，也隻要等到下一次再挑戰就好。長此以往，雖然也有連續挑戰了好久都沒能完成，甚至於最後徹底放棄的課題，但這總歸還是比較輕鬆的。
而且塔布莉絲也不是隻在學劍術，據我所知，她還有在學其他的禮法、舞蹈、曆史乃至神話什麽的。她每周都有好幾門課題，但現在似乎是全被劍術課題給占據了所有的時間。
據照顧她的傭人講，她連晚飯都是很晚才吃的。差不多早上起來，吃過飯就開始進行課題，一直直到深夜。
“能讓我們參觀一下嗎？”
我很清楚這裏應該沉默，這是在為哥哥跟塔布莉絲創造機會，但我也好奇塔布莉絲最近到底在做什麽。
“……好吧！但是我先提醒你們，你們最好先坐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有什麽問題嗎？”
塔布莉絲的話讓我有點不安。
“要是看到我挑戰課題的樣子，可能會引起你們的不適。”
而她的話，更是讓我在意。
“……”
並且，我也因此感到了後悔……
那對於那時的我來說，身心都像是遭受了噩夢。我為此被噩夢折磨了好一陣子，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晚上常常被那時看到的景象驚醒。每一次哥哥都將我抱在懷裏，安撫著我。
但我，卻再沒有精力去感受哥哥的懷抱了。
“邁克呢？”
這一直持續了好久，我一直呆在家裏，哥哥一直陪著我。但是有一天，我在房間裏玩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哥哥不見了。
“少爺去那達斯家了，說是很快迴來。”
蕾雅告訴我，這似乎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了。
為了找到哥哥，我讓帕麗斯爺爺帶著我去了塔布莉絲家。我們在女傭的引導下，再一次來到了塔布莉絲家的後院。在這裏，我見到了邁克，也見到了正在挑戰課題的塔布莉絲，但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邁……”
不如說，我還反胃，一個勁地想吐。
我無法去注視塔布莉絲的身影，雖然這麽說對她來說真的很過分，但她的樣子讓我產生了嚴重了地生理不適。我感覺嘔心，撇過身不停地幹嘔。
“阿婭！”
帕麗斯爺爺對我使用了聖靈術，但這雖說是生理層麵的不適，但卻完全是因為心理層麵上的難以接受，所引發的症狀。聖靈術並不能緩解我的難受。帕麗斯爺爺也知道，但卻沒有辦法。
他隻得站在我的麵前，為我擋住那過於殘酷的訓練。而我也盡量不去迴想塔布莉絲的胳膊被斬下來的震撼畫麵，隻是如此一來，卻也沒什麽用。
“啊、哈……”
我們就站在後院庭台的台階上，這裏雖然距離邁克和塔布莉絲所在的地方很有些距離，但卻還在聲音的可傳達範圍之內。我因為他們的慘叫所苦，他們的聲音讓我瞬間就聯想到了畫麵。
“先去客廳等吧？”
帕麗斯爺爺擔心我，向我這麽提議，但我搖了搖頭。我撫摸著揪起的心髒，將嗓子眼堵住。我抓住帕麗斯爺爺的衣服，強忍著這股難受，這與邁克和塔布莉絲感受到的痛苦相比，實在是不算什麽。
隻是逞強，伴隨地總是煎熬。我不知道那一天是怎麽結束的，我不記得那後麵的事情。我隻記得那個血腥的畫麵不停地在我的腦海裏迴放，隻是覺得身體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痛苦，嘔吐、心悸、再加上頭暈，我很快便沒了感覺。
“阿婭！”
迴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迴到了家裏。我躺在床上，死抱著哥哥，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塔布莉絲的劍術課題一直都沒能結束。她的劍術導師要求她必須要砍傷他才算是完成課題，然而她別說是砍傷那個劍術導師了，她就連他的身都進不了。
塔布莉絲總是在還沒走近劍術導師之時便被砍傷，明明他們之間還隔著老遠的距離。我問帕麗斯爺爺那個人是怎麽辦到的，帕麗斯爺爺告訴我他用的是“氣”。
“氣”，空氣。布滿了整個世界，隨處流動的氣，那個劍術導師用的就是這種我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
“塔布莉絲要怎麽才能完成課題呢？”
我詢問了帕麗斯爺爺，因為帕麗斯爺爺是我知道最厲害的人了，我希望他可以告訴我一個解決的辦法。我不想再看到塔布莉絲受傷，不想看到她再進行那樣的課題挑戰，也不想邁克再跑去找塔布莉絲，和她一起受罪。
“……”
可是帕麗斯爺爺卻告訴我沒可能的。
因為那個劍術導師出手絲毫不留情、沒有絲毫的輕視、總是全力以赴的狀態，所以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課題。現在不可能，以後不可能，將來也不可能。那個人所在的位置，是塔布莉絲就算是到死也無法觸及的。
因為塔布莉絲隻是在學習劍術，也隻是把劍術當成是一門技藝，而那個人卻是把劍當成了全部。
“要砍傷他，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斬斷他的劍。”
――隻有斬斷了他的劍，才有可能傷得了他。
我沒有漏聽帕麗斯爺爺的話，所以我理解到這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塔布莉絲，別再挑戰那個課題了。”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覺得就應該放棄。劍術導師什麽的，再找就好。雖然不一定能有那麽好的劍術，但至少不會向他那麽嚴苛。而且劍術，也就是門才藝，甚至是興趣，我不想塔布莉絲再繼續了。當然，主要是不想哥哥再跟著她一起。
“謝謝你關心，薇婭！但是沒事的，我就喜歡這種事情，雖然有點疼就是了……”
但對於我的勸說，塔布莉絲並未聽進去，隻是有些尷尬地笑著敷衍了過去。
“露絲小姐，就不能讓塔布莉絲放棄現在進行的劍術課題嗎？”
“隻要莉絲同意的話，隨時都可以。”
我向塔布莉絲的母親拜托，結果露絲小姐告訴我現在進行的劍術課題完全是自願的。隻要塔布莉絲不想的話，隨時都可以結束，同樣的，隻要她不願意的話，她也可以不參加課題活動。
也就是說，這是塔布莉絲自願的，真正意義上地是她在挑戰劍術導師所給出的課題。
“不行。說什麽我也得砍到那個老頭子一次才行。”
我又去找了塔布莉絲，我勸她放棄，但她固執地完全不同意。於是，我問了她理由，然後她告訴了我。挑戰不可能的事情，是她的興趣；
而同樣的。
你沒有被我教導的資格――因為被看扁了，所以她說什麽也要出一口惡氣。
我沒能勸說塔布莉絲，哥哥一直都跟著塔布莉絲一起挑戰課題。我無法勸說哥哥，所以隻能是一起幫助她了。
“塔布莉絲！”
“好！”
塔布莉絲的腰間中了一劍，立刻倒下。邁克被劍氣斬斷了雙腿，我繼續往前麵衝著，突然腦袋就一瞬撕裂，我立刻癱倒停下了腳步。柔和的綠光將我包裹，聖靈術在我的傷口裂開之前便將我迅速治好。
“啊……”
一瞬堅硬而又柔軟的感覺，一道氣牆將我又推迴了原位。
“啊！”
站穩身形後，我舉起劍便又衝了過去。
那個人就站在我、邁克和塔布莉絲中間，也就十步左右的距離。邁克和塔布莉絲再次退出場外，我胡亂砍了一劍，結果我手上的劍好像砍中了什麽，我隻覺得小手一震、胸口一疼，便是短劍斷成了兩半。
聖靈術的光輝將我包裹，同時也包裹了我手中的短劍。我和短劍一同恢複，這次我繼續往前麵衝著，可我剛踏出腳步，還未落地便栽倒向地。半空中，聖靈術再次將我包裹並且守護著我，然而我仍舊感受到了好似有好幾道氣刃通過了身體。
若不是有聖靈術的守護的話，我感覺我的身體怕是會四分五裂。就連聖靈術也無法抑製地疼痛傳遍全身，我忍不住地叫了出來。但我連掉下來的眼淚都沒去擦，隻待疼痛消去，便又衝了上去。
我們一次次的發起進攻，卻又一次次地被輕鬆擊退。明明劍術導師正對著塔布莉絲，背對著我，可他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就算我改變位置，改變行動軌跡，也是沒有任何影響。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往前，盡可能地接近他。
我們所能邁出的最多就是三步。
一般第一步就會被剝奪行動能力，第二步就是沒有聖靈術及時救治便是致命的必死攻擊。然後第三步就是逞強，這時候會感覺身體好像有被解體一樣的錯覺，而一直在旁邊負責治療我們的傭人們也會強行把我們帶出他的攻擊範圍。
“我說了吧！不用把我弄出來。”
我們一直被困在三步這個階段，塔布莉絲和傭人交涉了一下，但是傭人們沒一個同意。在隻提供救治的情況下，第三步就是他們所能提供的恢複能力的極限，再往前麵的話，恢複速度就跟不上了。也就是說，會死。
“拜托了，帕麗斯爺爺。”
而即使如此，也不畏懼，那便是塔布莉絲。
在陪著邁克與她一同挑戰劍術課題的這段時間，我對她有了重新的認知。
在帕麗斯爺爺的幫助下，塔布莉絲發起了挑戰。但其結果，也僅僅隻是在邁出第四步的半途便被帕麗斯爺爺強行帶迴。這倒不是帕麗斯爺爺的聖靈術的恢複速度也跟不上，而是就那麽重複著受傷與即時恢複持續下去的話，塔布莉絲會先承受不住。
帕麗斯爺爺說，如果任她逞強的話，她搞不好會意識崩潰。如此一來，就算是帕麗斯爺爺也沒有辦法可以恢複，她可能會就此陷入永久的沉睡，也可能變得神誌不清，形同廢人。無論是哪種狀況，那都跟死亡沒什麽差別。
甚至，那還不如死。
而這時，我實際了解過，也實際感受過之後，總算是真正意義上明白了為什麽不可能完成這個課題。這並不是說真的不可能，隻是在說“我們”不可能而已。
而就是在這次挑戰之後，塔布莉絲似乎也理解不可能挑戰成功，所以幹脆地放棄了課題。在這之後，我們就從她的口中聽說那個劍術導師離開了。而她在去為他送行的時候，他還非常過分地讓塔布莉絲放棄劍術，說了些類似於她沒有用劍的資格的話。
塔布莉絲說的時候倒是沒什麽，但我想她內心裏一定還是很在意的。
“好！我們不說那個家夥。反正我也對那個畜牲沒興趣，我們聊聊別的。”
“不準叫畜牲！”
“好的、好的！人渣的事情怎樣都好，總之我想跟你說點正事。”
“別說人渣。”
“……好吧！”
“呐，薇婭。那個東西，你還是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吧！”
“那個東西？”
“就是那個女人交給你的那塊藍寶石。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但我總覺得這東西一定有問題。你還是丟了好吧！”
“你在擔心我嗎？還真是謝謝了。”
我嗤笑塔布莉絲，這種事情我自然知道。但正因為如此，我才特意要涉入其中。這件事，從我打開盒子的那一天起，我便深深地明白了。一隻無形地手掐緊了我的脖子，它隨時都可能要了我的性命。
“薇婭！我和你說認真的。”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我之所以沒有丟掉它，原本是為了兌現約定。但如今，我正好可以利用這份危機。
我不可能給自己製造危險，那可能會被邁克看破。
既然如此，隻要我涉入危險就行了。
“薇婭……你就不能放棄嗎？算我求你了！”
我已經預感到了，這次我可能真的會死。
但若不是如此的話，我恐怕就再也無法跟邁克變得親近了。
“以前我求你的時候，你答應我了嗎？”
“……”
他隻是把我當成是妹妹，但我……已經再也不想做他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