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實在裝不下去,手一拍桌子,指著自己的眼睛:“少爺昨日定是休息的很好,可是,您看我,我這黑眼圈,我昨夜念著少爺醉酒不舒服,強忍控製著自己不打擾您休息,但是少爺您也了解,別人都拿到賞錢,我沒有,那我怎麽可能睡得著,翻騰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就來書房找少爺,就這麽說吧,若今日我還沒拿到賞錢,怕是晚上依舊睡不著。”這話說的破罐子破摔,有些無賴。


    少爺看著大福氣紅的眼眶,忍耐已久的笑聲從口中溢出,伸手去摸大福的腦袋:“因為個賞錢,至於嗎?都要哭了。”


    “當然至於,少爺又不是不知道我見錢眼開,財迷心竅。”


    “那你說你為何這般見錢眼開,財迷心竅。”少爺溫柔的詢問。


    “人活世間,吃喝拉撒哪樣不需要錢,我現在雖說在府中不用考慮這些,那我總有出府的時候吧,那時候我得有銀子養活自己啊,不管是買地,還是買商鋪,就連嫁人都得有嫁妝傍身,我沒有家人,自然得為自己存。”大福說了那麽多,少爺就聽見那句嫁人也得有嫁妝。


    從腰間摸出一張銀票,遞給大福。大福看著眼前的銀票,不知少爺所為何意,還是接過來,打開看--一百兩的銀票。大福心中狂跳,不是吧,不是吧,這銀票莫非是給我的?


    “你說的在理,既然你要存嫁妝,少爺自然要為你添磚加瓦。賞你的,存著吧。”大福聽了少爺的話,拿著銀票的手都顫抖,今日的收獲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遇到這樣的主子,必須緊緊抱住大腿,少爺手指縫漏出來的錢,比自己四年的月薪還多。


    不等大福心中感慨完,少爺又遞出一個簪子,簪子通體白色玉質,簪尾卻是淡紫色,雕出的蝴蝶栩栩如生,像在空中飛舞。因之前的巨額打賞,大福不敢再肖想這玉簪是給她的。


    “前幾日看到這玉簪,覺得很襯你,本想昨日送你,因為醉酒,也忘記此事。拿去吧,算是昨天把你喊起來的補償。”聽了少爺的話,大福的心又突突狂跳,今日之喜層層疊加。


    大福覺得今日必須得向少爺行大禮,表決心。撲通跪下,少爺扶她,被大福阻止,行了一禮後,認真且堅定的對少爺說:“少爺對大福的厚愛,大福銘記於心,日後有需要大福的地方,大福定為少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少爺看著大福這副認真的模樣笑著扶起她:“倒也不必肝腦塗地,日後好好侍奉我即可。”


    大福這會兒被巨款砸暈了腦袋,也沒聽出少爺的言中之意,看著手中的玉簪喜歡的不得了。


    少爺自從這次迴來,就繁忙的不行,放榜後更甚。酒局也增多,一周總有一兩次把睡夢中的大福叫起前去伺候。拿人手短,大福再沒有抱怨,每次都是小跑著就去了。除了放榜那日的醉酒,後來都隻有淺淺的酒味。大福為了討好上司,在按摩之餘,還給少爺講書,不是血腥恐怖的故事,都是自己腦子裏一閃而過的睡前小故事。


    今日講的是灰姑娘:“從前,有個小姑娘,她的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卻很快娶了繼母,繼母帶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嫁了過來。婚後,繼母對小姑娘非常不好,讓她幹活還不給飯吃。”大福講的認真。


    “停,從前是什麽時候?元坤國有續弦,卻沒有帶著女兒再嫁的。況且嫡庶有別,他父親怎會讓一個續弦欺辱嫡女?這也是說書先生講的?”少爺打斷大福,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大福想了一下迴道:“她爹死了,所以繼母欺負她。這講的不是元坤國,是別的地方,異國。能不能等我講完,少爺再發出疑問?”


    看到少爺點頭,大福接著講:“後來小姑娘救了一隻受傷的烏鴉,每日把自己的飯菜分一部分給烏鴉,烏鴉傷好後也沒有離去,陪伴著小姑娘。一日這個異國的王子全城公開選妻,要舉辦盛大的舞會。小姑娘的兩個姐姐都盛裝打扮前去參加,小姑娘也想去,卻被諷刺異想天開,沒有禮服的她連舞會大門都進不去。而且又被繼母安排了很多活,小姑娘覺得委屈,跟烏鴉哭訴抱怨。烏鴉竟然開口講話,說可以幫小姑娘達成願望。烏鴉給小姑娘變出了華麗的裙子和精美的水晶鞋,又變出了馬車帶著小姑娘前去參加舞會。走之前叮囑小姑娘,定要在午夜鍾聲結束前返迴,不然衣服和鞋子都會消失,變成原來的破舊衣衫。小姑娘穿著華麗的衣服果然吸引了王子,王子對她一見鍾情,邀請小姑娘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聽到午夜的鍾聲響起,小姑娘才想起烏鴉的囑咐,慌忙離開。慌亂中,丟掉了一隻水晶鞋......”這次少爺沒有打斷,聽著大福一口氣講完。


    “第一,既然烏鴉會法術,為何不幫她扳倒她的繼母奪迴家產。第二,既然過了時間法術會失效,那遺落的水晶鞋怎麽沒變。第三,與王子跳了那麽長時間的舞,王子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竟然通過水晶鞋去找人。第四,隻有她穿上合適的水晶鞋,既然合適為何會掉落。第五,王子本就是見色起意,她又沒有母家支持,沒有利益的捆綁,年老色衰之時又怎會幸福。第六......”不等少爺說完,大福被少爺這一連串的疑問已經給打暈:“就是一個故事,聽聽就算了,哪用得著這麽較真。”


    “邏輯不通啊,不管是讀書還是聽故事,總是要引人發思,從中學習經驗與教訓,才能使人進步。你從這個故事中學到了什麽?”少爺的問話讓大福頭皮發麻,本來就是一個睡前小故事,怎麽就變成了讀後感的剖析。


    看大福久久不說話,少爺心想是不是剛剛自己語氣過於嚴厲,受打擊了。轉了下語氣,誇獎她:“故事內容有待商榷,但你講的不錯,感情充沛,很有說書天賦。”這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精髓可真是讓少爺精準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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