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少爺忙自己事,就讓春陽和大福自己出去逛一逛。人生地不熟,倆人打聽了一下鬧市街,就直奔目的地。


    陽漪的街區,茶館很多,商鋪大多都是賣紙墨筆硯,扇子,傘之類的,逛了一圈兩人就近找了一家茶樓歇腳,這茶樓上下兩層,一樓大廳散座,二樓是雅座和房間,大福倆人在一樓角落尋了一處坐下,要了茶和瓜子。


    小二上茶很快,並詳細介紹今天的說書先生。說故事才剛剛開始,她倆有福,一會先生會露絕活。


    說書先生五十歲左右,穿著灰青麻布長衫,留著山羊胡,頭發用一隻木簪挽起,慈眉善目,遠遠看著竟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故事講的是狐妖和書生,故事並不新穎,但先生口齒清晰,聲情並茂,男女聲隨意變換穿插,還會腹語。大福不知不覺聽了進去。等先生結束時,她們發現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正好到飯點,倆人決定到之前路過的麵館解決午飯。


    剛出了茶樓,大福看到茶館斜對麵有賣糖葫蘆的,一個個晶瑩透亮,都可以看到裏麵的山楂,頓時勾起了饞蟲,當下買了兩串,一串自己吃,一串給春陽。


    茶館二樓靠窗,兩個人正低聲密談,一人不經意看到樓下這一幕,久久沒有收迴目光。


    對麵的人發覺詢問:“周將軍怎麽了?”說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


    詢問聲打斷了將軍的思緒,他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三年未迴,剛剛看到一個小女娃,竟恍然認成寧寧了。”


    對麵的人開口安慰:“將軍也是思女心切,令愛怎麽可能會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將軍認同的點了點頭,想起女兒,堅毅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上個月,我還收到她的來信,剛過完八歲生日。”說完又想到了什麽,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接著說我們的事。早一天完成,我才能早一日與女兒相聚。”


    大福給春陽的那串糖葫蘆,春陽沒吃,說怕倒牙,幫大福拿著。


    倆人吃了飯迴到客棧,大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可以放糖葫蘆的地方,這會兒她又吃不下,想了又想忍痛敲開了少爺的房門。


    少爺正坐在桌前看書,見大福拿著一串糖葫蘆站在門口,眼神詢問。


    大福推門進來,把糖葫蘆遞給少爺:“今天逛街,特意給少爺買的。”少爺表情狐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真的,奴婢特別感激少爺這次帶奴婢出門,糖葫蘆一是感謝少爺,二是要祝少爺一舉成功題金榜,前程似錦宏圖長!”大福這番話說的認真且誠懇,竟讓少爺有些感動。少爺收下糖葫蘆後,大福又叮囑少爺要勞逸結合。


    大福離開後,少爺看著手中的糖葫蘆,心中暗想,等考試結束,一定帶大福好好玩上幾天。


    府試隻考一上午,早上把少爺送進考場,春陽,和大福就邀請春生一起去前天他們聽戲的茶樓,今天的說書先生換人了,講的也沒有那天精彩,三人聊天就當是打發時間。


    到了中午看到出了考場依舊自信的少爺,大福就知道,這波穩了,過不幾天,自己又可以拿到賞銀了。


    當天下午,他們就出發去鍾鄉,隨行的多了一個李少爺。途中在一條小河邊休息片刻,大福從沒有見過這麽清澈的河流,河水像一麵玻璃,透出河底的石頭和魚兒,大福撿起一塊小石子投進河中,頓時,激起了一層層漣漪,逐漸的擴大,擴大……水麵的夕陽也隨著波紋破碎,一圈圈蕩漾開來。


    等趕到鍾鄉時,太陽已經落山了。這個溫泉山莊占地麵積不小,不過大福顧不上看周圍環境,聽說溫泉池在各自住的房間裏,大福抱著行李就小跑進廂房。每個廂房後麵都帶一個院子,院子裏麵挖出溫泉池,大福他們住的這間,後麵的溫泉池並不大,橢圓形,能容納五人左右,池子外邊鋪了凸起的鵝卵石。


    大福很興奮,當即就要泡澡,被春陽製止。說外麵篝火燒烤快開始了,等一等,等燒烤結束再來泡浴。


    大福都忘了燒烤這一茬兒,從事丫鬟這一行業,一直沒有自己獨立的屋子,洗澡都是燒水用盆清洗,每次都是草草了事,看見這麽個大池子,大福恨不得現在就跳裏麵。


    酉時末,篝火燒烤開始。除了他們這一波人,還有兩撥,一波是一男一女,女的帶著白色帷帽,看不清麵容。男子高大健壯,皮膚黝黑,腰間帶有佩劍,看樣子是江湖中人。另一波是三位公子,看打扮應是富家公子哥,一個個都帶著招貓逗狗的紈絝氣息。


    一共四張低方桌,少爺和李公子一張,大福和春陽,春生一張,春生本要貼身伺候少爺用餐,被少爺拒絕趕來他們這桌。篝火在他們幾丈遠的地方架起。桌上陸續開始上小菜與酒水,他們桌上的酒水剛上,春陽就吩咐撤掉,大福想攔,但一想,自己年紀太小確實也喝不了。


    過了會兒,上來了一個抱著琵琶的妙齡女子,臉上遮著麵紗,在場中間坐下,開始彈奏。彈的好不好,大福也聽不懂,反正是感覺很無聊,心想還不如迴去泡澡呢。轉頭看了看烤著的羊,決定為了羊再忍一會兒。


    這琵琶像催眠曲,大福聽的昏昏欲睡。好在羊很快烤好,給他們分食而上。大福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羊肉脆而不糊,油而不膩,唇齒留香。大福決定吃飽再迴。


    琵琶女剛撤下一會,又上來一個彈古箏的。全是大福聽不懂的,大福閑著無事觀察別人都在幹嘛。


    少爺和李公子低聲交談,倆人都已經喝的雙頰泛紅,不知道李公子說了些什麽,少爺低笑出聲。


    三個紈絝則是推杯換盞,聲音有些高亢。


    這對江湖中人,男子自己喝著杯中酒,女子在旁給他布菜。


    大福再次感歎無趣時,終於有人高聲吆喝:“讓你們掌櫃的出來,這都是什麽表演,上舞蹈來,本少爺是衝著西域舞蹈來的。”說話的是三紈絝中的一人,從臉到脖子都已經通紅,顯然是喝高了。


    大福心想,終於有人鬧事了,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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