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院子裏的孩子都收拾利落,因為昨晚少爺從學院迴來了,今天得見主子,賜名。和昨天一樣的步驟,領到院子裏,跪著,等。二丫經過昨天也學聰明了,膝蓋上綁了兩塊厚厚的布,防止自己的膝蓋再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休息,這麽早把爺叫醒,春生你真是活夠了。”這仿佛鴨叫般的嗓音似乎還帶著起床氣。接著又是一陣罵罵咧咧,其中夾雜著幾聲低聲的哄意。


    二丫聽到後,眉頭一跳,不是讀書人嗎?又跪了有一刻鍾,門被打開,氣唿唿走出來一少年,頭發披散,僅穿了白色寢衣,一看就是剛從床榻上起來。後麵緊跟著奔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廝,手上拿著披風,慌忙把披風給少年披上,一邊穿一邊叮囑:“少爺,早晚天氣這麽冷,不能受風啊。”


    少爺看都沒看身邊小廝,對著跪著的一排人掃了一眼:“就是你們幾個?”孩子們都磕頭稱是。


    小少爺想了會兒開口:“上一批是春,你們就從夏開始,你叫夏洪,夏濤,夏清,夏滄……”小少爺按人頭一個個點過來,鳳妞也改名叫夏沁,終於輪到二丫。二丫抬起頭一臉希冀的看著小少爺,二丫這名字她委實是不想要。


    “你,包子。”少爺看著二丫,冷淡的吐出這句話。


    憑什麽別人都是好好的人名,到她這裏怎麽就物名了呢?二丫心裏氣壞了,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道:“少爺,這名字和前麵的哥哥姐姐名字不相稱呢。”


    “這會兒爺也想不來有水的了,再說了,你多像包子啊。”小少爺一說完這話,旁邊拿到名字的前排選手就竊笑出聲。


    二丫一聽,趕緊接到:“夏洛,三水各。”


    小少爺一聽詫異了一下開口問道:“你還識字呢?”


    “應該識字。”二丫謙虛迴答。


    “行,那就改個,包子確實不適合。”二丫聽到竊喜,配合著點頭。


    隻聽小少爺接著說:“大福,這個更適合你。”


    二丫還想張口討價還價,被少爺的一句“要不然還叫包子”給扼殺在口中。二丫咽下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硬邦邦的迴道:“大福謝少爺賜名。”


    名字賜完,管事也趕了過來,開始分配工作,二丫舉手發言,不,這會兒應該是大福連忙舉手發言:“江管家,我少時讀過幾日書,識得幾個字。”


    江管家很是詫異,現在一般務農的家庭,沒有幾個孩子是可以讀書識字的,更不要說是女孩子了。大福看出了江管家的疑惑,不等他問出口,忙解釋道:“我家附近搬去了一個秀才老爺,有時候會教我們村的孩子讀書認字。”


    大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說,腦子裏不停的蹦出各種念頭,這會兒的歪理是,想要找到好工作,也要學會包裝自己,給老板畫餅,不會的上任後可以學嘛。果然,江管家聽完把書房的任務交給了大福。


    昨晚大福就打聽了,少爺身旁都是什麽工種,貼身的,灑掃的,隻有書房這個,大福是勢在必得,她自己分析,少爺十天半月迴來一次,迴來也肯定是要放鬆的,孩子嘛,上學不就是為了放假嗎?所以,書房應該基本是擺設,她隻需要每天按時打掃好衛生即可,真是神仙工種。


    安排好工作,各自去找前輩報到,大福來到書房門口候著,一會春生來了,開口問道:“你負責書房嗎?”大福點頭稱是。


    春生便領著大福推門進屋,進屋左手邊就是書案,後麵書架上零零散散放了幾本書,屋子中間立了個四麵屏風,屏風後麵是一個軟塌。


    春生引著大福往裏走,邊走邊說:“你需要每天把屋子的衛生收拾幹淨,書要勤拿出去曬一曬,別的沒什麽活。”


    大福聽著就覺得自己賺大發了,就那幾本書,她可以天天曬!然後春生停在了一幅畫前,迴頭對大福說:“書在這裏。”說完卷起了畫,畫後麵有個木質的螺旋轉盤,大福突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春生扭動轉盤,牆麵吱嘎開了。看到眼前兩間書房大的藏書閣,大福傻臉,誰家好人在書房裏安裝暗門啊!


    大福真心覺得,夏沁才應該叫大福,夏沁就是鳳妞,她負責女紅,少爺的衣服需要縫縫補補就她上。就江家這條件,衣服用縫縫補補嗎?


    和夏沁一起領了被褥和新衣,該說不說,江家的福利是挺好的,空手上工,用的東西統一發放,除了月銀,每三個月還送兩套成衣。一月有一天可以出府探親,上六天休息一天。


    當天晚上他們就搬到了少爺的院落,四個女孩一個屋,都是七八歲。一起來的有兩個十歲左右的是在少爺屋伺候,跟著原本少爺屋的大丫鬟學習,不和她們住一起。這間屋子比張婆婆的屋還要大點,進門一左一右兩張床,大福和夏沁睡一起。


    第一天大家都比較興奮,嘰喳個沒完,都熄蠟了,夏沁還和大福咬耳朵。她壓低聲音偷偷問:“你覺得少爺好看嗎?”


    大福警鈴大作,正想教育她,接著聽到夏沁說:“我覺得不好看,那麽瘦,感覺一陣風就吹跑了,臉還白成那樣,真不知道之前那個姐姐看上他啥了。”


    說完看大福沒迴應,拿手輕推了大福一下:“睡著了?”


    大福也在腦子裏過了一下少爺的長相,隻能想起來像夫人的那雙丹鳳眼,和唇上漸濃的唇毛,加上那公鴨嗓,她也想不出有什麽可勾引的,明明還是個孩子,唉,看來隻能是金錢的誘惑了。


    “這應該是他尷尬期吧,少兒變少年。”大福還是替少爺說了好話。


    “反正我覺得不好看,我覺得還是我們村的二劉哥好看,他家打鐵的,那皮膚黑黝黝的,夏天跟著他爹打鐵,身上都泛光......”大福在在夏沁迴憶她二劉哥,思念她二哥的絮絮叨叨中,很快睡了過去。睡著前還迷迷糊糊的想,夏沁才幾歲啊,會不會太早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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