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維錚的皺紋臉在底光下顯得有些可怕。


    “老爺,血液樣本已經送到實驗室,最快明天一早就能出結果,隻是我們現在出不去了。”


    裴維錚繼續看著床上仿佛已經睡熟的女人,毫不擔心她醒來似的說道:“如果她不是,我真想和盛瀾聿做個交換,讓他帶走要找的人,把這個給我留下。”


    管家低下頭:“以盛瀾聿對這位的喜歡程度,恐怕不可能。”


    裴維錚收迴眼神往外走:“廢物,就不能說兩句話讓我開心的話?”


    管家趕緊跟上他:“老爺,是我們放在展館外麵的人從葉玦手裏截下了沈吟,這樣算來,盛瀾聿應該欠你一份情。”


    裴維錚停下腳步,看向他:“你覺得他會領這份人情?”


    管家:……


    老爺,您這樣是找不到安慰的。


    “人關在哪裏?”


    “地下室,給他用了藥。”


    “去看看。”


    葉玦被綁著,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褲衩。


    整個人以極其扭曲的姿態昏迷不醒。


    “這就是葉家的小廢物?”裴維錚滿臉嫌棄。


    “是的,”管家一張八卦臉,“大概因為上一代做了不少虧心事,葉家這一代不僅骨瘦嶙峋,連男人的標準配置,他都比人家少一個。”


    “哼,葉家絕後才好。不對,除了我外孫女,我外孫女肯定不姓葉,她還活著,應該叫別的名字。”


    管家看老爺子突然語無倫次,嘴角抽了抽:“怎麽處理這個葉家人?”


    裴維錚冷靜下來,瞪著葉玦:“弄醒他。”


    葉玦被注射了清醒藥水後,立刻給凍醒。


    在秋天的地下室裏開冷氣,簡直喪心病狂。


    “裴爺爺……”


    看清楚麵前站的老頭,葉玦哆哆嗦嗦喊了一聲。


    裴維錚冷哼:“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記性還不錯。”


    五六歲的時候見過這孩子一麵,沒想到他還認得自己。


    葉玦晃了晃手上的鐵鏈,勉強擠出一副笑容:“一家人不用這樣吧。”


    裴維錚當即冷了臉:“誰和你是一家人?”


    葉玦臉上笑容僵硬:“上一代的恩怨,和我們下一代沒關係……”


    “那你替你父親迴國幹什麽?”裴維錚打斷他的話,“綁架沈吟幹什麽?”


    葉玦自知落在裴家手裏和九死一生沒區別,隻要能保命,他沒什麽不能招的。


    “我和她有私交,和我爸讓我迴來的原因沒關係。哦對了,她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這個我打包票。”


    裴維錚眸色冷凜:“我能相信你們說的話?”


    當年裴維錚和葉麟宗偶然認識後成了忘年交,兩人一起從事灰色生意。


    但壯大以後,葉麟宗不僅卑鄙地騙娶了裴維錚的女兒,還把裴維錚擠出了圈子。


    裴維錚也就是趁著那個時候改頭換麵,洗白已有資產,開始做正經生意,和葉麟宗分道揚鑣。


    從此以後姓葉的在裴維錚眼中全是騙子,沒一個好人,當然除了他的外孫女。


    葉玦解釋道:“我驗過她的血,她真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不然……我早帶她離開了。”


    裴維錚拿起手邊的鐵棍,狠狠打他一棍:“你們葉家人到我這裏,會死得連渣都不剩,你妄想帶誰走?”


    葉玦瘦得皮包骨,根本不抗揍,當即哀嚎了一聲。


    老不死的,當年就該弄死你。


    他小命在人家手裏,不敢罵出聲。


    “裴爺爺,你打死我吧,我死了以後,我爸還會派人來繼續找我堂妹,大不了就是再從頭找起。我們知道的消息很多,進展肯定比你快。”


    裴維錚從他話裏聽出端倪,用鐵棍抵住他的喉嚨問道:“說,你有什麽線索?”


    葉玦掛出一個扭曲笑容:“你知道何展在哪裏嗎?”


    裴維錚的手在顫抖。


    葉玦:“等我安全了,就給你一條線索。”


    ……


    “老爺,”管家給裴維錚端來一杯清茶,“葉玦的話不能全信。”


    “何展是最後一個接觸過我外孫女的人,可笑的是這麽多年他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似的。現在能重新撿起這條線索,不管真假我都要去查。可以放了葉玦,但得按規矩離開裴府。”


    管家秒懂,立刻去辦。


    裴維錚無心睡眠,靜坐了一夜。


    清晨,鑒定中心那邊第一時間發來對比結果。


    不是親子關係。


    雖然已經在意料中,但裴維錚難免失落。


    “迷藥會影響檢驗效果嗎?”裴維錚還是不死心地問管家。


    管家搖頭。


    裴維錚:“可她是我這些年見過的最像的。”


    “老爺,隻要您覺得那孩子還在世上,我們就一定找得到。”


    “可我已經七十多歲了……”


    裴維錚頹廢地朝他揮揮手。


    “準備早餐,我要和沈吟一起用餐。”


    沈吟醒來的時候頭痛、手腳沉,這是被用了迷藥的後遺症。


    她驚坐而起,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完好才鬆了一口氣。


    管家推開門,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


    “盛太太,你終於醒了,老爺子在等你一起用早餐呢。”


    沈吟摸摸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我怎麽在這裏?盛瀾聿呢?”


    管家笑道:“你被幾個黑衣人帶走,正好被我們的人見到,把你救了下來,但那些人跑了。”


    多完美的故事。


    她都無從追問了。


    “盛四爺找不到你,就把我們家小姐帶去做人質,非逼著老爺交出你呢。”


    “你們要是找到我後直接把我交到他手裏,就沒這檔子事。”


    沈吟的話,讓管家無言以對。


    身上的禮裙已經皺了,但還能繼續穿。


    洗漱之後,沈吟跟著他來到餐廳。


    裴維錚已經坐在那裏。


    “昨天請我吃午餐,今天請我吃早餐,謝謝老爺子的盛情款待。”


    沈吟坐到他對麵,一點也不怕他。


    裴維錚臉上的每條皺紋散著戾氣:“吃吧,這是你最後一餐。”


    沈吟愣住。


    裴維錚麵無表情解釋道:“我要留下你這張臉。”


    沈吟摸了摸自己手機,好像不在身上。


    對哦,昨天出門就沒帶。


    “你找什麽?”裴維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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