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一幫小夥子幫二狗家殺完年豬後,一起吃了一頓殺豬飯,人多吃啥都香,雖然沒有城裏人那麽講究,也沒有什麽高超的廚藝,但是原滋原味的東西,純天然,裏麵再夾雜著那份農村的純樸,味道自然不一樣。


    吃完殺豬飯,張子辰和幾個年輕人在村裏溜達了一圈,從村頭走到村尾,然後就到了村裏的娛樂中心。


    每個村都有一個情報中心,很多年輕人都在情報中心身敗名裂。但也有一個娛樂中心,農村能玩的東西不多,也沒什麽地方可逛,這時候娛樂中心就誕生了。說是娛樂中心其實就是棋牌室。


    一幫年輕人來到娛樂中心,這裏鬥地主的鬥地主,打麻將的打麻將,炸金花的炸金花,簡直熱鬧非凡。


    這幾年有的年輕人辛辛苦苦掙點錢,過年迴來全部在這娛樂中心貢獻給別人了,有的甚至連出去的路費都輸沒了,還是管家裏要。


    雖說國家規定不能賭博,但是幾乎每個村都有這樣的娛樂,從年前一直延續到正月十五,然後隨著人們外出務工而結束。


    當然,也有輸急眼的,一個電話就給舉報了,然後被有關部門一鍋端,相關人員還被請去喝茶。


    張子辰在這裏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自己便走了。張景是代課老師,從小就不讓張子辰和張子期兩兄弟賭博,別說賭博,打牌都不行。記得有一次和村裏其他小朋友打牌,把自己一本語文課本給輸光了,被張景狠狠地教育了一頓。


    離開村裏的娛樂中心,張子辰便迴家了,坐在家裏的堂屋裏烤著火。農村很多現在都還是烤炭火,尤其是老一輩的,覺得用電烤火要不就是很燙,要不就是不暖和,反正不安逸。


    張子辰家還是那種老木屋,總共有四間,廁所也是那種地上挖個坑,上麵蓋豬圈。


    這房子也有些年頭了,還是張子辰爺爺留下來的,有些破舊。


    看見村裏很多在外務工的掙到錢的,都迴來修小洋房,張子辰還是挺羨慕。想著自己也該存點錢,在家裏也修一棟小洋房,這樣爸媽也能享享福。


    錢,幹什麽都要錢啊。張子辰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以自己目前的收入,還差的遠。


    寫小說這個收入極不穩定,現在又在幹臨時工,工資低。就算後麵自己考上了公務員,就公務員那點工資,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掙夠足夠多的錢。


    自己要結婚,肯定要在城裏買房。子期才高二,正是花錢的時候,媽媽身體又不好,爸爸年紀也是越來越大,他代課那點工資也不高。


    想著想著,張子辰皺起眉頭,他已經開始質疑自己是否要報考公務員,因為就算考上了,也改變不了生活現狀。


    辰哥,你迴來了,正在張子辰想得入神的時候,一個帥小夥坐在了他的旁邊。


    咦,這不是小瘦嘛,昨天你媽不是說你不迴家過年嘛,咋迴來了。張子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小瘦,因為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營養跟不上,所以很瘦,大家都叫他小瘦,其實小瘦的名字叫張宇。大學讀的是黔東醫學院臨床專業,去年剛畢業,和張子辰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高中也是同班,現在在黔東醫學院附屬醫院規培。


    哎,辰哥,別說了,差點就迴不來,幹醫生太忙了,你看我現在規培期間,工資低的要命,工作又多。後麵我們科室主任說把外地安排在年後值班,我才迴來。


    好好幹,醫生可是白衣天使,後麵收入很高的,咱們都是剛畢業,慢慢來,別著急啊,張子辰說道。


    辰哥,上次你不是和我說你在市農業局上班嘛,怎麽樣?


    就一臨時工,還能怎麽樣,一個月3000塊,不過事情倒不是很多,幾乎能準時下班,加班比較少,肯定沒有醫院忙啊,張子辰看著小瘦說道。


    哎,慢慢來吧,咱太難了。還有個事啊,年後初四有一個高中同學聚會,你去不去?咱班長讓我先問問看有多少同學能參加,到時候他定地方,然後在群裏發消息,如果人少他就不發消息了,小瘦問道。


    可以啊,也有幾年沒聚了,以前在上學,現在幾乎都畢業了吧,除了上研究生的,張子辰說道。


    那行,目前我和班長問了十多個人都可以參加,那我待會和他說一下,讓他在班級群裏發一下聚會的消息,小瘦道。


    辰哥,我迴去一趟啊,走了。說著小瘦站起來迴家去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村裏的年味越來越濃了,但是張子辰始終找不到小時候那種過年的味道,也許是年齡大了,過了那個純真的年代。


    大年三十,張子辰被鞭炮聲吵醒,起床洗漱後。張景叫上張子辰和張子期,帶上香燭紙錢,還有水果和酒,去祭拜先祖。


    這是北泉縣的風俗,大年三十早上必須祭拜先祖,意思是過年了,請老祖宗迴家過年。


    村裏不像城裏邊,都有墓地,大家都葬在一起。村裏邊都是土葬,雖說國家開始禁止土葬了,但每個省的力度不一樣。


    這是你太公,是一位算命先生,當年損耗自己的壽辰,也要為我張家卜上一卦。就窺探到了屬於我張家的秘密:就是我張家輩輩人出先生。


    你爺爺是教書的,我雖然隻是個代課老師,但也算半個先生。現在到你們這一輩了,一定必出先生。


    每次來祭祖,張景都會把這番話說一遍,這種迷信的東西,張子辰和張子期自然不信,他倆都算是知識分子了,但是張景卻深信不疑。


    跪下,磕頭。張景嚴肅的說道。


    張子辰和張子期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上了三炷香。


    我知道你們現在有文化了,覺得這是封建迷信,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有些東西,冥冥中自有安排。


    說完後,張景也跪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各位列祖列宗,今天是大年三十,不孝兒張景,請各位祖宗迴家過年。


    張景磕完頭,就站了起來,拿著東西,叫上張子辰和張子期,走,迴家吃飯。


    迴到家裏,王麗已經把早飯做好了,一家人吃完飯後,就全部自由活動,今天是過年,北泉有個風俗是,今天不管你幹什麽,都不會有人管你。


    當然,違法的事肯定不能幹,也沒人會幹,意思是做其他你想做的事,累了忙了一年了,今天完全自由,時間屬於自己。


    過年就這樣,一起吃團圓飯,晚上放鞭炮,看春晚,打打麻將,吹吹牛逼,喝喝小酒,吃吃燒烤。


    就這樣去年在歡聲笑語中過去了,過去的還有去年的所有不順心的事,難以忘懷的人以及所有的苦難。明天將迎來2015年,新的一年,將遇到新的人,遇到新的機遇,遇到新的那個她或者他。


    大年初一,張子辰在家裏在宅了一天,大年初二,是走親戚的日子。張子辰一家人走親訪友。大年初三,親朋好友又來家裏看看,就這樣三天就過去了。


    大年初四,今天是張子辰高中同學聚會的日子,高中群裏通知下午2點在北泉縣歡樂農莊集合。


    今天張子辰起來很早,在家裏他覺得很輕鬆,一點壓力都沒有,所以睡眠質量特別的好。吃過早飯,張子辰打電話給小毛,讓他開麵包車送自己去一趟北泉。


    小毛此時才從睡夢中醒來,說道,辰哥,啥事啊,我這睡覺呢。


    張子辰大罵,都他娘的十二點了,你還睡覺呢,你昨晚幹嘛去了啊。


    這不在家裏沒啥事幹嘛,我昨晚網吧通宵打遊戲啊,有啥事啊,辰哥,小毛疲憊的說道。


    我要去一趟北泉,快起來,送我一趟,張子辰催促道。


    你自己來拿鑰匙,我困的很啊,就不送你了,行不?


    張子辰無語了,走到小毛家拿到了麵包車的鑰匙,看著像死豬一樣躺在床上的小毛直搖頭。


    從小毛家出來,開著麵包車來到了小瘦家門口,大喊道,小瘦,走了,十二點多了。


    小瘦在屋裏說道,辰哥,先進來烤烤火,我換套衣服,等我幾分鍾。


    張子辰停好車,走進了小瘦家,看見小瘦翻出來一堆衣服,看著一堆,其實也沒幾件像樣的,小瘦家條件也不好。


    辰哥,你看我穿哪件?小瘦看著張子辰問道。


    你他娘的你是去聚會,還是去相親?來就這件棉衣,暖和,張子辰無語的說道。


    小瘦一下臉紅了,小聲的說道,那不是那個誰也要去嘛,我想著穿板正一點。


    我說你小子對高中同學聚會咋這麽上心,原來是有目地的啊,張子辰壞笑道。


    你小子還是個情種,高中畢業的時候你不說,現在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忘記人家,搞快點,等下去晚了,被別人搶先了。


    小瘦聽到這話,急了,隨便穿了件衣服,就拉著張子辰道,走了哥,等下真的去晚了。


    就這樣,張子辰和小瘦兩人開著破麵包就往北泉歡樂農莊趕去。


    北泉縣是個貧困縣,縣城其實並不大,也不算繁華,很快他倆就到了北泉歡樂農莊。


    他倆來的時候很多人都到了,張子辰和小瘦停好車,還沒下車,就聽見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子辰,好久不見啊。張子辰從駕駛室下來,轉頭一看,艾欣,好久不見啊,哇,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眼前這個女生高中的時候和張子辰關係比較好,叫艾欣,個子小小的,留了一頭短發,臉圓圓的很是可愛。


    你還是這樣油嘴滑舌的,這幾年沒少騙其他姑娘吧,艾欣笑著說道。


    你這話說的,我可是三好青年,怎麽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啊,我高中三年可是對你一往情深,張子辰越說越過火。


    艾欣鄙視道,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還這德行,說著不理他了。


    張子辰也不管她,往農莊大堂裏走去,喲,大壯班長,好久不見了,你真是越來越壯了。


    子辰,你也是越來越帥了,像個小白臉一樣,劉大壯哈哈的笑著。


    班長,你這麽一個老實人,咋學壞了,會不會說話,我英俊瀟灑,怎麽就像小白臉了,真是的。


    這誰選的地方啊,又小又破,能不能選個高檔一點的地方。就在張子辰和劉大壯在互相調侃的時候,就聽見外麵有人大聲的吼著。


    劉大壯聽見了,趕緊走出去,汪鬆,這地方我是選的,想著大家人多,這裏可以燒烤,跑步,打麻將,釣魚,玩的也多,就選了這裏。


    不是我說你啊,班長,釣魚那是老年人的娛樂活動,咱年紀輕輕的,就該蹦迪,去酒吧,去ktv,下次你不會選啊,你打電話讓我來選,你不行。


    不好意思啊,汪鬆,這次我確實選的不好,下次我請教一下你,劉大壯抱歉的說道。


    汪鬆輕蔑的笑道,下次啊,我來教你怎麽做事。


    汪鬆,你咋和班長說話的,你要教誰做事呢,班長選這個地方,我們大家都沒意見,就你高人一等你有意見你就不要參加啊,張子辰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說道。


    張子辰,我和班長說話有你啥事,你個窮屌絲,一輩子吃不上三個菜,汪鬆繼續說道。


    你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別他媽的和我顯擺,你嘴巴不放幹淨點,等下別怪我收拾你,你已經忘記高中怎麽被收拾的嗎?張子辰平靜的看著汪鬆道。


    你他媽的有臉說高中,你就是一個窮屌絲,一個失敗者,看看我旁邊是誰,你不是暗戀她嗎,現在她是我女朋友,誰被誰收拾,誰才是真正的失敗者。


    還有,你在靈山跑黑車,你以為我不知道,大家都看看,咱們班高材生,北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現在在靈山跑黑車,混的真好啊。


    難怪唐婧看不上你,你說你爸媽不行,到你這輩了,你也不行,你家算是廢了,汪鬆說話越來越難聽了。


    張子辰臉都氣白了,上去就是一拳,你他媽的不要太過分,說著他倆就扭打起來。


    大家看著這勢頭不對,趕緊把兩人拉開,就在這時候,就聽見一個張子辰熟悉無比的女生說話了:張子辰,你怎麽還是這副德行,怎麽說你也不能打人吧,真是農村來的野蠻人。


    張子辰看著唐婧,這就是他高中暗戀三年的人,畢業後自己還和她表白。現在想起真的惡心,惡心自己當時到底是啥個審美,怎麽會暗戀這種人。


    你真美,唐婧,張子辰突然笑起來,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走開了。


    高中聚會無非就是一起聚聚,坐下來吹吹牛,聊聊天,打打麻將。張子辰和汪鬆、唐婧有意保持著距離,隻見汪鬆一個勁的吹自己開了家公司,下麵管了多少人,還內涵張子辰,說道,不像某些人找不到工作,隻能跑黑車,要實在不行,自己也可以給他安排安排。


    這時候小瘦在張子辰旁邊說道,這個汪鬆牛逼什麽,他這一切還不是靠他爹,他自己啥也不是。


    張子辰很平靜,這同學會完全沒有了以前同學的純真,變味了,誰能幹事,就一個勁的圍上去。


    張子辰和小瘦說道,錢婷婷比以前更漂亮了,你還在我這裏坐著幹嘛,不去找人家聊聊,你不聊,等下別人可去了。


    小瘦臉都紅了,小聲的說道,我有點緊張,辰哥。


    你他媽的是不是男人,你就去直接問她: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嗎?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怕個啥,張子辰吼道。


    小瘦深唿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我去了,辰哥。


    張子辰擺擺手,等小瘦也離開後,他也站了起來,一個人往農莊魚塘那邊走去。


    走著走著,聽見後麵有人叫他。張子辰迴頭一看是艾欣。


    隻聽見艾欣說道:怎麽不在裏麵和同學們敘敘舊,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吹冷風啊。


    裏麵太悶了,出來透透氣,張子辰麵無表情的說道。


    你沒事吧,艾欣關心的問道。


    什麽有事沒事的,我這不挺好的。


    我是說汪鬆這麽羞辱你,唐婧還這樣,你之前不是挺喜歡唐婧的嘛,艾欣說道。


    這個啊,早過去了,唐婧那是讀高中時候的事情了,現在大學都畢業工作了,誰還記得這些,張子辰無所謂的答道。


    汪鬆說你在靈山開黑車,怎麽迴事啊,子辰。


    就是剛畢業,出了搞事情,把工作弄丟了,然後沒錢,就和我發小在靈山跑了幾個月黑車,你別說跑黑車收入還不錯。


    艾欣皺著眉頭望著張子辰,要遇到啥事,和大夥說說,說不定能幫上忙。其實艾欣想說的是,和我說說,但是她始終沒說出口。


    張子辰看著這個個頭隻到自己肩膀可愛的小姑娘,他哪能不知道艾欣的心思。但是,他確實不喜歡她,一直都是把她當做小妹妹看待。


    走吧,迴去了,有事情以後咱們電話或者微信說,我要走了,說著張子辰往迴走。


    艾欣跟在身後沒說話,她看著眼前這個男孩,眼裏全是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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