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時候。


    似曾相識的一幕浮現在眼前。


    當年的少年和現在的俊傑重疊,我恍惚產生了錯覺。


    仿佛隔著這病號床五步開外給我倒開水的,就是那個他。


    記憶裏,他總是這樣愛護我,給我溫暖和安心。


    隻是諷刺,到最後傷我最深,令我無法麵對過往,走不出陰影。一直逃避,遠離繁華,租住在這鄉村小鎮的人也是他。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麽哭了。”


    辭逸敄伸出手,正準備撫上我的額頭。


    我迴過神來,拍開他的手,用手背擦擦流下的淚:“不要碰我,隻是眼睛進東西了,我沒事。”


    辭逸敄收迴手,很是委屈地說:“你這小白眼狼,我不止把你背了出來,還跟著你,在這裏住院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對我感恩戴德一下啊?”


    我端起桌上的水杯。


    拿起兩個黃白相間的膠囊,連著幾顆白的、黃的藥片和著水,連帶著胸口這五味雜陳的酸楚一把灌進肚子裏。


    放下透明的水杯,我無比平靜地說:“拜托,我現在是病人,你就少刺激一下我,行不行?”


    我躺下床,背對著辭逸敄側躺著,扯過被子往身上拉。


    我聽見辭逸敄淡淡地歎出一口氣,便沒了聲響。


    估計他也在隔壁陪同床睡了吧!


    我疲憊地躺在床上。


    我很想問一下他,大水退了沒有,有沒有人受傷。


    但轉念又平靜了下來,時隔多日,該有事的早已有事,該沒事的肯定也已經安撫好。


    致以住房裏麵的東西,我也已經看開,人命高於一切,其它都是身外之物。


    夜深人靜,渾渾噩噩的時候,釋齊緣的眉眼一點點映入眼簾,思念的洪水將我淹沒。


    在記憶裏麵,總有那麽一些瞬間,迴想時心情難以平複、黯然神傷。


    狂風暴雨,他接了一個電話騎著電驢,披著雨衣走了。


    我騎著自行車,跟丟在茫茫的大雨中,在暴雨中傷心,痛哭。


    在涼風習習的廠區,他推著她的電單車和身邊的那個她,有說有笑。


    我和他發火,他居然叫我幫他歸還她的車鑰匙。


    這是好到了怎樣的地步,才能互相有著彼此的鎖匙。


    我的心在一點一點刮開,也在一點一點滴血,原來愛真的很痛。


    前塵往事在夢中一遍遍迴放,我在夢中哭得撕心裂肺。


    “紫晴,紫晴......”


    我聽見有人喊我。


    睜開淚眼時,就看見了辭逸敄的臉,他半蹲在我的病床前,滿臉擔憂。


    “是不是做噩夢了,哭得這麽傷心。”


    他語氣裏是滿滿的關心。


    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向他,講述我和釋齊緣的事。


    當然,更多的是我並不想說。


    我聽不得別人說釋齊緣一點的不是,我也不願他人對我倆的感情妄下結論。


    我們是真心相愛過的人。


    這一點,我很清楚。


    我想,無論時光如何流轉,途經多少光陰,也許我們也不再重逢,可那顆向著他的心,從來不會改變。


    他看我木木的“哦”了一聲。


    我不願多說,他也願不強求,隻是問了我:“好一點了沒有,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看著如今的他,流著自己的淚。


    隻因這些熟悉的場景,正是我和釋齊緣曾經經曆過,一切都像是在迴味,又如此的令人心痛。


    忽然想起釋齊緣第一次親吻我的情景。


    在那煙雨朦朧的籃球場,分不清混沌曖昧的燈光下,夜幕中他那醞釀已久的吻落在了我的唇間。


    他吻了我,如夢,如幻。


    我驚得瞪大了眼。


    那是我凝聚了多少心血才愛上的人!


    我又怎麽能輕鬆放得下!


    我轉過頭,看向他:“其實你不必跟我在這裏住院,我又不是受什麽傷,沒生什麽大病,完全可以自理,你不必這樣辛苦陪著我。”


    辭逸敄呆呆地看著我,並不吭聲!


    現在的辭逸敄和當年的釋齊緣太像了,我不喜歡這樣!


    釋齊緣已是我的心頭大忌,再來一個辭逸敄,命運有時真的很會開玩笑。


    你得不到,它惦念著從另一個地方補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老天給你關了一扇門,給你開另外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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