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裏。


    我突發奇想地,做一些突發的事。


    比如,燒火的時候不看火。


    火的發現與掌握,使得人類能夠改變環境,烹飪食物、取暖驅寒,還可以燒水給我們洗澡。


    在領悟了這一法則之後,我開心地丟了幾根木柴進火灶,轉身上了樓。


    等我收了衣服下來的時候,廚房那兩捆稻草隻留下一堆紅紅的灰燼。


    那邊木柴還在劈啦吧啦燒得起勁,吐著橙紅色的火舌。


    灶台麵前放著的木凳也隻燒剩下一條腿,在苟延殘喘,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牆和屋頂觸目驚心的燒成了黑塌塌一片。


    此時此景,我慌張地跑過去抄起水瓢拚命潑水。


    “釋齊緣,快來救命。”


    我揚著脖子朝著門口外大喊,聲若大鍾。


    隻是舌頭著急,聲音有些破了,把救火喊成了救命!


    釋齊緣一陣風掠到了我的身邊。


    然後看到了這麽一幕,我拿著水瓢拚命潑水,柴堆角一堆黑嗷嗷的灰燼。


    那木柴黑頭塗臉,濕噠噠得陰霾一片,一條腿的椅子翻倒在地。


    廚房墨汁一片的水跡滲了一地。


    本是充滿樂趣的一場體現,卻不想把廚房燒成了這樣!


    釋齊緣奪下我手中的水瓢,放在洗手盆邊,扳過我的肩。


    把神經過度發懵的我擁入懷中。


    我聽著他胸膛突突的心跳聲,大腦終極處理器終於恢複了工作。


    撇開糨糊的腦袋,我目清神明地嗚嗚地直哭:“我險些將他們家的老屋給燃著了,我這樣一個拖累你們的禍害,以後想跟著你吃粗飯咽鹹菜,怕是沒可能了。”


    想起跟他在一起的艱苦過程,又幻想起伯父眼中浮起的一抹嫌惡,我哭得更厲害。


    也不知道伯父他要將我如何處置。


    看來這苦日子都不用熬了,這一波操作估計得直接挪窩。


    我一邊哭一邊為如此悲憤的遭遇,落到我身上而難過。


    良久,釋齊緣安慰:“你隻是燒了兩把稻草,一張凳子外加燒黑了一堵牆!”


    抬起頭看了看他的臉,再看看被我燒的廚房。


    在心底裏蕭瑟地歎氣。


    釋齊緣一臉正經地幫我抹淚,聲音沉沉。


    卻擲地有聲:“沒事,一個廚房而已,就說是我燒的。”


    我後退兩步,抬起帶淚的眼瞪他。


    過了半晌,我才說:“你覺得這段時間你父母對我如何?”


    釋齊緣低下了頭,靜了一會說:“看著比以前,和氣了一些,話多了一些,沒有經常挑你毛病了。”


    其實是依然愛挑毛病,隻是沒有以前多了,話多了一些。


    是因為我做事多了,交代的就多。


    不過,確實是比以前和氣了許多。


    我抬頭白了釋齊緣一眼,直言道:“你父母是個相當精明的公公和婆婆!”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結。


    我臉一悲:“你竟然想將這樁事攬過去。”


    “隻要咬定是我做的,有什麽不可以,他們精明又怎麽呢?”


    我自小就是一個守法的人,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理。


    這一條我做得十分引以為傲。


    我麵色深沉。


    抬起頭看他:“齊緣,如果你不想讓我處於風頭浪尖,就別囉嗦,這本來就是我燒的。”


    我緊抓著釋齊緣的手,生氣地打斷了他的念頭。


    晚上,伯父伯母迴來看見滿目瘡痍的柴堆,黑漆漆的牆壁,不知所蹤的凳子。


    伯母剛才火熱的心,現在連絲笑容都扯不出來。


    伯父臉上的肌肉也忠誠坦蕩地抖了抖,


    我苦著一張臉不敢言,頹然坐在凳上,等待受審。


    等待受審的過程有些漫長。


    但想不到伯父抬眼盯著那壁看了好一會。


    卻詼諧地來了一句:“你也是命不該絕啊,燒得黑咕隆咚,也有臉讓我們迴來瞧一瞧你,也是個死皮賴臉的東西。”


    我一度以為伯父含沙射影地在說我。


    結果。


    晚上吃飯的時候。


    伯父、伯母在桌上聊得眉飛色舞,完全沒有把我燒廚房的事放在心裏。


    伯母還叫我吃多一點,說我比剛來時瘦了許多。


    伯父更是豪氣萬丈地吃了個魚頭,說:“一個廚房而已,燒了就燒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和釋齊緣說的如出一轍,一個廚房而已。


    果然是兩父子,說話的語氣如此像,肯定是親生的。


    我抖著腳飽含激情地給自己,夾了兩筷子濕潤翠綠的青菜。


    開心得幾乎要仰天長嘯——伯父、伯母居然沒怪我。


    遙想當年,還在想著做美少俠的年紀,在家門口叉腰懲罰兩個不聽話的小屁孩。


    結果忘記了在煮飯,導致土灶裏的柴,掉在了柴堆上,點燃了半個廚房。


    柴堆裏的柴燒得興高采烈,我讓老媽揍得熱火朝天。


    現在想起,屁股還覺得火辣辣的痛。


    原來在他們家做錯事,竟然不用夾起尾巴裝孫子。


    我心裏一陣暗樂,連忙低頭,一臉淡定的掩飾表情。


    晚飯過後。


    釋齊緣心情很好,嗬嗬笑著說:“當初在美如豐飾品廠時,你收太瘦為徒,把太瘦打得魂不守舍,後來太瘦和汝紅拍拖後,你很懂分寸和他拉開距離。”


    他瞥了我一眼:“還有靚女,你明明喜歡和他一起玩耍,但和我拍拖後,就和他斷了聯係。”


    他托起下巴繼續說:“浸長嚴麒睿沒一個女孩子和他聊得來,唯獨你,五一和人去水庫摸了幾桶螺迴來,丟在他那裏,他一天給你又洗又換水,一天幾趟下來,硬是給你搞了一個星期。後來,聽別人大嘴巴在傳你和他的閑話,你居然見著他,逃之夭夭。”


    他意猶未盡:\"還有柳晴朗,人家本來也想著跟你好好相處的,你知道他和曦月拍拖之後,像是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怪物一樣,見著他,都遠遠躲開。”


    他寵溺地看了看我:“就連我當初向你表白,你看見我,也像見著了洪水猛獸,翹起小尾巴,逃得飛快。”


    他一番迴憶:“你這遇事就躲的性格,如果不是我,你或許都嫁不出去。”


    一席話說完,釋齊緣笑得肩膀直抖。


    我氣得漲紅了臉,又找不出什麽來反駁。


    隻好忿忿說:“釋齊緣,你果然好興致,還有閑情拿我來打趣!”


    我嘟嘴不悅地說:“倒不如想一下,明天去哪裏買些材料迴來,幫忙刷白一下,廚房裏的那一堵牆!”


    這場溫和的談話,顯然並沒有讓我放下火燒廚房的內疚!


    釋齊緣沒頭沒腦的給我訓了一下。


    竟然也不生氣,隻是笑著說:“你做的錯事,我來收尾也正常。”


    我胸膛又起了一團火,爬上床對他就是一頓手刀亂劈。


    如果讓楊太瘦知道,我如此對釋齊緣。


    不知道他會不會,幸災樂禍地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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