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明媚的陽光透過西三巷直射入401宿舍。


    透過金黃的陽光,照入點點塵埃在明亮中共舞,宿舍裏麵一片靜謐。


    今天是2003年5月1日勞動節,在這麽美好的日子裏,因為沒有發工資,人人留在宿舍裏背床板。


    用老板的話說,現在是非典時期,為了防止我們外出有錢到處去逛世界。


    也為了我們能在亂世中可以健康的安身立命,工資在勞動節過後再發。


    鳥兒還在樹林裏歡唿,我們也在宿舍裏蒙頭唿唿大睡。


    秀靜從外麵進來,看見我們一窩倒睡得姿態百出,頗有些歎氣。


    她走過來拉開床簾,拍拍我;“紫晴,起床了,齊緣在阿文那裏等你。”


    又是他,這段時間總是有人跟我提起他,感覺真是不大美妙。


    我搖了搖頭,繼續睡。


    想到今天去玩無望,昨夜我和溪琪在走廊秉燈夜聊到夜半三點才睡。


    秀靜推了推我。


    我費力地睜開又眯迴,再睜開再半眯著眼。


    含含糊糊地問:“秀靜,有事嗎?我還要去赴周公呢?”


    秀靜頗有耐心的說:“該起床了,去走動走動,年輕人就應該活力四射去拍拖。”


    她扯著我肩頭的衣服提了提。


    我不情不願地抱著枕頭坐了起來,閉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


    懶洋洋地說:“年輕人不是更貪睡一點嗎?一般早起的都是上了年紀,睡不著的才起來走動走動的。”


    突然,隔壁402宿舍一陣騷動,聽著好幾個人拿著東西匡鐺匡鐺從我們宿舍經過,下了樓。


    這下,我清醒了一些。


    緊接著,隔壁幾個老鄉提著個水桶站在我們宿舍門口,問我們:“二樓組長組織去水庫摸螺,你們去不去。“


    這下宿舍的人全醒了。


    “摸螺,我去。”四妹拉開床簾伸出一個腦袋說。


    “我去。”


    “我也去。”


    “現在去嗎?”


    “當然去啊!”


    “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答。


    起床穿鞋頂著暴躁不情不願的散發,一窩蜂跑進了衝涼房刷牙洗臉。


    然後個個成了那化蛹成蝶的蛻變。


    大地在孕育,小草在輕舞,花兒在招蜂引蝶,小鳥在唱歌,前麵有幾個壯士在勾肩搭背。


    我們穿戴整齊心情愉快,提著個水桶兼著兜裏裝上的膠袋,跟著二樓的組長劉洸搖搖晃晃往水庫出發!


    路上草長鶯飛、 桃紅柳綠、花朵開得姹紫嫣紅 。


    映入眼簾的便是我們一行上百號人浩浩蕩蕩,有說有笑行過山坡,經過林蔭。


    周圍的溫度霎時降了幾度。


    我覺得這微微的林風突然吹得有些冷。


    迴頭望了望便看見了釋齊緣不知道從哪裏撿了一個五六歲的男童,牽在手上走在人群的最後麵。


    我來到沙灘外的水泥堤岸上。


    放眼望去,煙波浩渺的江水,那一頭能看見對麵模糊的樓房和公路的輪廓。


    太陽高掛,萬裏流雲,江風陣陣。


    堤岸下的水泥壁上已經有好幾個同事在釣魚。


    我們看了看麵前一汪深不見底的江水,決定還是跟著大部隊一路往前走。


    到達第二個水庫的時候,此次的水庫十分陡峭。


    一個個浪花兇猛卷席而來,撞在岸邊的石壁上拍起幾米浪花,引起陣陣震耳欲聾的“啪啪”聲,水湍浪急。


    稍微走近一點就會淺濕你一身衣衫。


    而且可以踏腳的石頭離得十分寬,像我這樣小短腿都要跳起來才能過去。


    最主要是通往另一邊隻有這一條路。


    路途有些遠,我艱難地跳了一段距離。


    突然想起釋齊緣帶著的那個小不點,他要怎樣過去!


    我轉過背朝後麵的釋齊緣看去,他帶著小不點走得有些艱難,堅毅的臉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個小不點身上。


    他帶著他一跳一停,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陡峭的岩石上,我將雙手搭在嘴邊做個喇叭狀:“釋齊緣,你帶著小孩慢一點。”


    我並不是有多關心他,在懵懵懂懂的歲月裏,他還沒達到我關心的程度。


    而我發自天性關心的是他手裏牽著的那個小不點!


    他們並沒有朝我看一眼,更不用說迴應我,他們行走得驚心動魄!


    我的聲音像是打入浪花軟綿無力,敵不過那陣陣奔騰翻卷的咆哮聲。


    無論我如何大吼大叫,波濤翻飛中我的聲音根本傳不到他們的耳朵裏。


    我如那掛在綠植中的西紅柿半生不熟,有心下鍋,卻成全不了自己還有可能害了別人!


    陣陣拍岸聲響,帶著重重迴音,因著這迴音,天地間顯得更加空曠遼闊。


    釋齊緣和那小孩終於走過了那段最為危險的岩石麵,後麵的路雖然還有些陡。


    但明顯好走了許多。


    我提著的一顆心也安全著了陸。


    跟著前麵的人走過了一座山,我們到達了第三個水庫。


    第三個水庫碧波萬頃,一望無際的水麵波光粼粼,是一個最為適合摸螺的地方和最為溫柔的水庫。


    我們像是一群放養的孩子,瞬間發現了新大陸,個個彈跳而起。


    手舞足蹈地奔向那波瀾不驚的淺淺白線,那開闊柔軟的沙灘上足跡斑斑。


    開天辟地的水天一色,大片大片的白色軟沙。


    溫柔傾瀉的日光照在平靜的江麵上閃爍出五光十色,盈盈一露。


    美麗得令我們瞪大了眼。


    爽神觸膚的江風令人心情大好。


    如果沒有人帶領是絕對找不到如此隱秘令人垂涎三尺的地方。


    江麵來來去去的沙輪時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嗚...嗚....”聲,猝不及然,可以將人嚇一大跳。


    我看著碧江藍天,幾天來的鬱悶一掃而光,心胸開闊地加入了摸螺的大軍中。


    眾人弓著身在淺灘邊推著水桶邊摸田螺,浪頭一個又一個打在小腿下,令人心神向往。


    平靜的天空,平靜的生活,波光粼粼的江水,隱隱光華流動。


    四妹摸了一會,便站在沙灘上看著我們。


    半晌見我們沒有離開的意思。


    大感無奈蹲也不是,坐也不是,扭動著屁股反複折騰。


    青蘿抓起水中一把泥沙滿眼笑意,朝著她砸過去。


    搞得四妹在沙灘上哇哇大叫,如雞飛狗跳般彈腳狂躲。


    看得我們笑語不斷。


    四妹氣得雙腳一頓亂跺,把平整的沙灘跺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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