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得很快,不多久朝陽便起,徐州又迎來新的一天。


    沒人知道越兮和呂布到底單獨談了什麽,隻知道他是心滿意足地從呂布房中走出來的。


    所有人看到他出來的那一幕,都驚呆了!


    不多久,曹操率軍入城,命人出榜安民。


    他親自登上城樓,劉備等人則相陪左右。


    呂布、陳宮二人隨即被五花大綁押了上來,呂布看見曹操身邊的魏續、宋憲、侯成,眼睛瞪得通紅。


    曹操看見陳宮卻道:“公台,別來無恙!”


    趙雲悄悄對越兮道:“聽說你昨晚在他房間裏過的夜。”


    “話能不能好好說?什麽叫在他房裏過夜?”越兮有些無語道。


    “看你那麽心滿意足地出來,看來是拿到《霸王戟》了?”


    “當然!”越兮好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趙雲好笑道:“你別忘了,我師父是童淵,和李彥是師兄弟。你倆戟法如此相近,你又拚命讓我留呂布活口,我再傻也該知道了!”


    “得此霸王戟,我日後便可以入五星上,你確定還要和我作對嗎?”


    趙雲岔開話題道:“誒!你是怎麽讓呂布開口的?是答應留他性命嗎?”


    “當然不可能!就他這種武藝又高,又愛弑主的人,把他留曹操身邊,不是找死麽?”


    趙雲點頭。


    曹操與陳宮續完舊道:“公台死後,其老母妻子送入許都養老,怠慢者斬。”


    眾人曰諾。


    曹操親自下城,送陳宮上路。


    趙雲接著道:“那你怎麽讓呂布開口的?”


    “我答應保他妻女無恙,手刃背叛他的侯成等人,並且還告訴他如何求生!”


    “怎麽求生?”


    “我告訴他,曹公最為敬重玄德公,若玄德公求情,他必得生還。”


    “這計策……”


    “如何?”


    “夠爛!”


    “他信就成!”


    果然,呂布見曹操下樓,謂劉備道:“玄德公,你為座上客,我為階下囚,還請玄德賢弟為我求求情,救我性命。活命之恩,來日必報!”


    劉備麵無波瀾,隻微微點頭。


    不久,曹操再度上樓,眼眶濕潤,顯然是哭過一場。


    呂布急忙向曹操求饒活命,曹操問身邊劉備何如。


    劉備自是不會為其求情。


    趙雲不禁開始有點可憐呂布起來,所有人都在耍他。


    這曹操分明就沒打算留他性命,卻偏偏還要征求劉備意見。


    “劉備!大耳賊!你背信棄義!”呂布聲嘶力竭的咆哮著,“你忘了嗎?我救過你的命!你居然落井下石!你不得好死!”


    這個末路梟雄龐大的身姿和震天的吼聲令人不寒而栗。


    城樓上的主廳裏,曹操從他的帥座上站起身,緩緩走到城牆邊。紫紅色的戰袍隨微風輕輕飄拂在他的身後。


    “劉備!我恨不能食汝肉,寢汝皮!就算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曹操饒有興致地看著呂布窮兇極惡的模樣,道:“真有意思,要取他性命的人明明是我曹操,但他化作厲鬼第一個不放過的,卻為什麽是你劉備呢?”


    曹操身旁的一班文武忍俊不禁。


    “這世道還真是不平啊,你說呢,玄德公?”曹操迴過頭來看了一眼劉備。


    劉備恭謹地立在一旁,靜默不語,隻是微微向曹操揖了一禮。


    “你們倆聊夠了沒有?不如下去監斬去吧!”劉備見越兮和趙雲二人一直在聊,問道。


    越兮迴道:“請曹公示下,是梟首還是縊刑?”


    “嘿嘿……不都是一死嗎?有什麽區別?”


    郭嘉迴道:“曹公,這縊刑是將人勒死,雖說是痛苦了點,但是可以保個全屍,留個體麵。梟首嘛,痛快是痛快了,但卻是身首異處,全沒了武將的顏麵。”


    “嘿嘿……既是這樣,那就先將他縊死,再將他梟首!”曹操此言一出,滿座駭然。


    他這是既要呂布飽嚐痛苦的死去,又不給他死後的尊嚴。


    這時,曹仁快步走來道:“貂蟬攜女求見!”


    “叫她們上來吧!”曹操笑嗬嗬迴道。


    不一會兒,貂蟬攜女走上了城樓。


    果真是風華絕代,難怪令董卓、呂布為之互相殘殺!


    貂蟬臉若冰霜,眼睛看著曹操腳下的地麵,恭敬地欠了一下身子。


    曹操認真地打量了貂蟬一番,問道:“你想見他最後一麵?”


    貂蟬平靜地迴答:“請曹公開恩,他畢竟做了妾身五年的夫君。”


    曹操的手輕輕拍打著木欄,半晌才道:“準你所願。”


    轉而又謂越兮、趙雲道:“你二人為她倆引路!”


    “唯!”二人一同答道。


    城樓下,趙雲、越兮二人目送貂蟬攜女向著呂布走去。


    “貂蟬!玲綺!”頃刻間,呂布撕心裂肺的吼聲又起。


    “你們還好吧?他們把你們怎麽樣了?你們沒事吧?”


    貂蟬停步在了捆綁呂布的立柱旁,冷若冰霜。


    “將軍,是這孩子想見你。”


    “爹爹,爹爹!都是女兒不好,當日若不是女兒在旁,爹爹便可突破為天下無敵的大將軍,都是女兒不好……”


    呂布見狀,怒道:“混賬!你是我呂布的女兒,豈可如此柔弱?你……下去!我有事與你姨娘商量。”


    “爹爹!”


    “快去!”呂布怒道。


    貂蟬明白,呂布是希望能在孩子麵前保留最後一絲尊嚴,溫聲勸道:“孩子,你還是聽你爹的,先下去吧。”


    呂玲綺懂事地擦幹眼淚,鄭重叩拜後跑了開去。


    看著她的離去,呂布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全部的力量,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貂蟬,貂蟬……”呂布一時抽泣地像個孩子,淚水很快沾濕了胸前的大片衣襟。“我好後悔……我好後悔啊……早知今日,不如當初與你……浪跡天涯……神仙般的日子……可歎如今……來不及了……”


    呂布在嗚咽中斷斷續續地說著話。突然,他抬起頭來,用盡氣力仰天大喊:“蒼天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什麽江山社稷,什麽功名大業,我都不要啦!不要啦!”


    城樓上,曹操依然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對夫妻。就在呂布自言自語這會兒,他忽地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副微妙的表情。


    “玄德,”他朝劉備招了招手,“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劉備從容地站起身,趨步走向曹操。


    “你說,江山和美人這兩件,如果讓我來選,我應該選哪一個呢?”


    “依在下看,這對於曹公來說不算個問題,曹公不必選。”


    “為什麽?”


    “因為這兩件,曹公遲早都會擁有。”


    “哈哈哈哈……”曹操顯然被逗樂了。他邊笑邊轉頭眺望了一眼遠方的天空。當他迴過頭來時,笑容已經收斂了不少。


    他端詳著劉備,笑中帶著殺意追問道:“那麽,如果讓玄德公你來選,你又會選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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