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馮全念完了詔書,廣場上的人全都是一愣。


    詔書裏的內容正是禁止所有人在廣場中間設立招攬點,必須全部讓出來給拱衛司使用。


    張智遠聽見這詔書都驚呆了。


    臥槽一個位置而已,至不至於專門下詔書通知啊!這麽正式嗎?!


    就好像兩個小屁孩還在互相掐架的階段,對麵家長卻突然掏出來加特林,抵在對麵家小孩的腦袋上。


    三大門派和拱衛司的爭鋒還在醞釀階段,甚至張智遠看見馮全那一刻都想好了,萬一拱衛司態度強硬,就把中間位置讓給他們。


    畢竟一個位置而已,又沒什麽實際意義。


    但你直接拿詔書出來?!


    啊?


    皇上對拱衛司已經寵到這種程度了嗎?吃飯喝水都要通知一下?


    馮全見張智遠瞪著眼睛,震撼莫名,不由暗笑起來。


    張智遠看著這發黃的詔書,還想說什麽,但馮全卻咳嗽一聲。


    他側過半邊身子,身後被人抬出一個木箱,木箱打開。


    裏麵是厚厚的,壘的和小山似的黃榜。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我這裏都有解決的辦法。”


    張智遠看著那一大堆黃榜,沉默了。


    第一次見到把黃榜這樣用的,這是考慮到所有情況,所以寫了很多應對方法嗎……


    不會一句話一個黃榜吧……


    這新朝的皇帝是江易川親兒子?


    讓幹啥就幹啥?!


    張智遠還在愣神,街道另一邊突然出現幾個禦林軍身影。


    他們手裏抬著另一個木箱,“陛下說還有幾點沒想到,為了避免有人阻擋大人,又寫了幾條過來。”


    張智遠:又寫了……幾條……過來?


    這……詔書是這麽用的嗎?!?!


    你當這是寫信啊!!!


    每一條詔書都是威嚴肅正的,怎麽在這小皇帝手裏,直接變成了補充文書?


    周圍的百姓們也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幕。


    尋常一條詔書都能讓人全體跪下,這這麽多詔書……


    每一條都磕一個?


    一時間,詔書好像變得沒那麽有威嚴,反而是拱衛司在大家的心裏變得威嚴起來。


    張智遠咬著牙,“好,就讓你們去中間!一個位置罷了。”


    說完,他輕蔑地看了一眼馮全,“哼,別以為找到好位置就有好結果,你們拱衛司……”


    “想的太簡單了!”


    ……


    就這樣,拱衛司成功在這占地極廣的廣場最中間,支起了屬於拱衛司的大旗。


    而向外輻射,至少十米左右都沒有任何一家勢力敢靠近,就連三大門派都乖乖地讓到外圈。


    整個廣場一下詭異起來,從上往下看去好像一個眼睛。


    外圈是無數勢力的抬頭,中間卻隻有拱衛司一家。


    兩者之間則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新一天的人員招攬,由此開始了。


    拱衛司目前在新朝的名氣極大,百姓都知道前線三大軍團全部並入了拱衛司。


    所以馮全很自信,隻要自己帶人出現在這裏,招攬士兵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他信心滿滿地坐在廣場最中間,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直到夕陽西下,張智遠帶著微笑從旁邊走過的時候,拱衛司也沒招到一個人。


    甚至都沒有來諮詢的人。


    連靠近的都沒有。


    馮全開始感覺不對勁了。


    張智遠卻含著笑意越走越遠。


    “真當這九州是你們拱衛司的地盤了?”


    馮全坐在原地捏緊拳頭,剛好最後一個青年填完名冊,準備從武當那邊離開。


    馮全一個健步上前,死死抓住青年的肩膀。


    青年悚然一驚,他一迴頭,正看見一兇神惡煞的光頭死死盯著自己。


    青年慌了,他猛地捂住菊花,雙腿顫抖起來。


    “大……大人……幹什麽啊……我……我沒犯法啊……”


    馮全覺得在這裏坐了一天,一個參軍的人都沒有,十分丟臉。


    怎麽也得交代一個上去不是?


    但馮全知道自己長得叫一個慘絕人寰,他沉默了一下,將嘴角慢慢揚起,擠出一個自認為“友善”的笑容。


    “小兄弟,參軍嗎?軍隊政策很好哦~”


    本來青年還沒那麽害怕,而且看到是拱衛司的人反而還鎮定下來。


    但馮全不笑還好,一笑簡直就像修羅閻王,活要吞人的架勢。


    青年尿了。


    褲子濕濕嗒嗒,他流著淚水掙脫馮全的手掌。


    “不!我不要參軍!啊啊啊啊!”


    青年害怕地逃跑了呢。


    馮全額頭青筋冒起,自己好不容易笑一次,沒想到效果這麽驚悚。


    可他現在根本無暇顧及笑容的事,反而開始擔心迴去怎麽跟江易川交代。


    ……


    入夜,京城往南還要走上二十裏,一處非常破落的村子。


    戈冬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院子。


    他一大早就上山挖藥材,白天來迴趕了四十裏路,到京城賣掉,迴來時已是傍晚。


    家裏很破,也很冷清,這裏隻有他一人居住。


    進入廚房,拿開扣在鍋上的木板,裏麵還有早上剩下的野菜薯泥。


    野菜,是山上挖的,野番薯,也是山上挖的。


    就地取材,沒花一文錢,配上山泉水,就是一鍋噎死人不償命的菜薯飯。


    這飯是早上走的時候煮好的,不過快入冬的天氣,在鍋裏待了一天,除了僵硬一點,味道上倒也沒有變化。


    戈冬也沒生火,就著冷飯,囫圇下肚。


    房間裏漆黑一片,隻有吞咽的聲音,但黑夜總有光,屋外有人打著燈籠,急匆匆跑進來。


    “戈冬!有大好事!”


    戈冬努力咽下最後一口,抬頭看去,才發現是隔壁鄰居,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孩。


    “戈冬!城內三大門派在招弟子!幾乎沒有門檻!我們明天一起去吧!”


    戈冬聽見這話,卻擺了擺手。


    “不去。”


    鄰居男孩聽見這話頓時著急起來。


    “戈冬,你不是都守了三年孝嗎,也該待夠了吧。”


    說完,借著燈籠的光芒,鄰居男孩看到了鍋裏還剩下的菜薯飯渣。


    “再說了,你整天就吃這些東西!生活怎麽能過成這個樣子?!”


    “真的,和我一起去報名三大門派,我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戈冬起身,收好碗筷,頭也不迴。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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