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冬的季節,天氣都是陰冷的。


    輝煌莊嚴的大門成為了分界線,線內是一臉笑容的燕洵。


    新朝的幼皇。


    線外是一臉平淡的江易川,新朝的兵馬元帥。


    按理說,皇帝見到臣子,應該擺出威嚴的姿態,就算心裏輕浮,表麵上也必須要有合格的表現。


    這是帝王之術。


    不過燕洵完全沒有,年僅十三歲的他,不像某些少年那樣發育迅速,而是依然瘦弱矮小。


    其嘴角上揚,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一眼望過去,活像鄰家小弟弟。


    一點也不像一國之君。


    另一方麵來說,臣子見到君王,應該恭敬行禮才對,哪怕內心有著其餘想法,隻是表麵上不能表現出來。


    不過江易川完全沒有,不僅沒有行禮,手裏還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寶劍。


    身後是鋪滿了屍體的街道。


    其威勢恐怖,攝人心魄,其實力強大,讓人膽寒。


    君不君,臣不臣,兩人就這樣見麵,彼此相隔不過幾米遠。


    “像!真像嘿嘿!”燕洵不停打量江易川的容貌。


    “氣質太像了!”燕洵說著說著,眼裏居然泛起點點熱淚。


    他不敢喊出聲,害怕江易川疑惑,而是在心底不停念叨“相父,相父……”


    江易川看著這樣一副畫麵,微微揚頭。


    他發現了不對勁,麵前的燕洵……有點奇怪。


    特別是燕洵身前的那麽多人頭,江易川粗略望去,全是朝堂上王石讓的派係成員。


    饒是江易川殺人如麻,此時也略微震驚了一下。


    這小子……怎麽做到的?


    就算他因為自己到來,害怕想要當牆頭草表明忠心,但這十幾二十個人頭……


    江易川不是不相信燕洵沒有這種想法和心思,他是不相信燕洵有這般能力。


    殺掉王石讓十幾個手下的能力。


    一個傀儡皇帝,除非有另一股力量支持,不然說什麽權利,都是笑話。


    朝堂裏當然也有江易川安排的力量,比如佟蒼寅,但其影響力比之王石讓來說,卻是無足輕重。


    這件事,暫且不論燕洵的想法,這件事能成功,就有很大的古怪!


    燕洵看著麵前英俊得不像樣子的江易川,內心湧起一股股情緒。


    這裏麵,既有原主對江易川的懼怕,又有燕洵自己對江易川的崇拜。


    江易川的所有資料,他已經連夜看完。


    一人,整合西部所有勢力。


    一人,平定杭州叛亂。


    一人,擋住北方蒙人,為新朝守住未來,甚至開辟未來!


    字字句句,燕洵反複觀看,徹夜未眠。


    經曆過那個混亂的時代,燕洵非常明白江易川在這個時代是什麽角色,以及會成為什麽角色。


    那是和相父一樣的角色!


    挽大廈之將傾!


    燕洵急忙上前,根本沒在意江易川身上凜冽的殺氣以及手裏鋒利的寶劍。


    “老師!您可迴來了!阿……洵兒……洵兒好想你!”


    讀完了江易川所有事跡,燕洵自然把他和腦中的那個形象重疊在一起。


    他緊緊抓住江易川的臂膀,眼裏情緒翻湧。


    江易川身形一滯,而他的殺意,也在燕洵的淚眼中,緩緩消弭。


    這小子……不是燕洵!


    ……


    就在二人靠近的同時,另一邊則走出來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


    男人氣質嫻靜,從容淡定,正是當朝宰相,王石讓。


    王石讓見燕洵抓住江易川的臂膀,雙眼微微一眯。


    雖然不知道這個幼皇怎麽迴事……不過江易川現在必然在氣頭上,如果能借江易川的手除掉燕洵……


    王石讓對江易川研究頗深,他知道江易川是個無視規則,按自己喜好來的人物。


    一路上百分之六七十的刺殺也基本上是他安排。


    有用嗎?那麽多刺客沒有傷到江易川分毫,看似無用。


    但其實,在這一波波的刺殺裏,早就徹底宣告了朝廷的態度,讓江易川和朝廷生出了嫌隙。


    雖然出了一些小變故,幼皇不知道腦袋裏哪根筋壞了,突然好像很關心很在意江易川。


    但王石讓靈機一動,順水推舟。


    麵不改色地“優化”掉了巴結自己的那十幾個官員。


    想必在江易川眼裏,燕洵是膽小怕事,為了苟活而放低姿態。


    王石讓以退為進,激化矛盾,自認為江易川有五成的可能出手,擊殺燕洵!


    但王石讓低估了燕洵內心激烈的情感。


    他萬萬沒想到,當江易川對上燕洵那雙火熱含情的雙眸時,是何等震撼。


    那是一位渴求賢才,渴求北伐,渴求光複漢室正統的眼神!


    那是……同心協力的眼神!


    當然王石讓是看不見這些的,他隻能看見江易川的殺意收斂。


    隻能看見二人就這樣靠在一起,而江易川沒有絲毫反應。


    王石讓:……?


    行吧,江易川沒有動手,也有這種可能性,畢竟他是殺神,不是傻子。


    隨手殺掉一國之君,影響力也確實大。


    按理說,江易川不動手才是正常,但王石讓卻對這個結果失望。


    總感覺……自己好像高看了江易川。


    到底還是個俗人。


    想到這,王石讓不再觀望,走了出來。


    “將軍歸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王石讓走到近前,做了一個禮節,絲毫沒去看地上那十幾個人頭。


    這也是他計劃的第二個目的,王石讓深知江易川的難纏和乖張。


    如果自己不付出一些代價,或許砍死了皇帝之後,下一個就要砍死自己。


    這十幾個人頭,是自己的讓步。


    如果江易川聰明,他就會明白,自己已經放低了姿態,已經……


    王石讓還在泛著小心思,但江易川的殺意再次凝聚起來。


    王石讓:……?


    見江易川望著自己,眼裏有著絲毫不掩飾的惡意,王石讓……有點慌了。


    不是……你這……我都犧牲自己派係裏那麽多人了,你真就不給人留退路!?


    燕洵也適時看了過來,不過此時他依舊緊緊抓住江易川的臂膀。


    麵對江易川時的激動單純,在看向王石讓的一瞬間,就完全變了個樣子。


    深沉,威嚴,審視。


    “老師,這家夥我專門給你留著,等你迴來親自殺!”


    江易川愣了一秒,突然一笑。


    “好!”


    一道不起眼的劍光閃過。


    江易川看向身邊的燕洵,“我是不是……有好久沒給你上過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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