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後花園。


    燕永懷一臉慈愛地看著不遠處四處跑跳的燕洵。


    一旁的太監麵色緊張地遞來一碗黑色的湯藥。


    燕永懷這才收迴目光,接過湯藥麵無表情地喝了起來。


    直到喝完,擦掉嘴角的水漬,燕永懷才一臉感歎地開口。


    “前幾日我感覺自己都要去了。”


    太監頓時臉色大變,“皇上不要說這種話啊,新朝萬裏河山,還要靠皇上治理呢!”


    燕永懷卻嘲弄般開口,“萬裏?哪有萬裏?一半都被蒙人打了去。”


    太監不敢接話了,低著頭站在一邊。


    “這藥……倒是很神奇,服用過後隻感覺胸腹沒有那般疼痛,氣息也平穩了許多。”


    “我聽說,這藥也是北鎮撫使送來的?”


    太監點頭稱是,眼裏也冒出敬佩,“這藥是北鎮撫司尋了無數奇珍藥材,讓萬家的人煉製而成。”


    萬家?燕永懷不由笑出聲。


    自己上個月不是沒派人去找那個煉藥世家,但是被萬家的人搪塞了迴來。


    說什麽……皇上的病已是到了末期,神仙難治。


    除非找到傳說中的醫仙傳人,或者用幾味非常珍稀的藥材才能有那麽一點治療的機會。


    醫仙傳人,燕永懷已經派人找到,但也要半年後才來京城。


    珍稀的藥材,雖然沒有找齊,但也隻差了一兩味。


    燕永懷的病情卻越發嚴重,他本以為自己撐不過去了,沒想到北鎮撫使給了他一個驚喜。


    送來了一批神秘的藥丸,把藥丸化在水中服下,身體情況居然立馬好轉!


    不止燕永懷震驚,就連朝廷的禦醫都被震驚了一個遍!


    這不,遠遠的一個白胡子老頭就步履匆匆地飛奔過來,其矯健的身姿和白發蒼蒼的形象極為不符。


    “等等!等等!哎呀!皇上你怎麽又喝了?!”


    白胡子老頭一臉心痛和糾結地看著空碗,不停捶手。


    燕永懷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這年齡和自己相仿的老頭,“這是治病的藥,我不喝等死嗎?”


    白胡子老頭聞言尷尬一笑,“嘿嘿……也不是這個意思皇上,我是說,那丹藥你就給我一顆吧……”


    燕永懷冷著個臉,斜眼看著這老頭。


    “我前半個月咳的要死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孫老。”


    “你當時可斷定朕活不過這個月,還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皇宮。”


    “怎麽?出乎你的意料了?”


    孫老聞言再次尷尬一笑,搓著自己的手,“是老夫見識短淺了,我怎麽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能治療皇上病症的藥?”


    “咳咳……確實很不可思議!”言罷孫老臉色一變,嚴肅起來,不停拍著雙手。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更應該讓老夫來研究一下這個丹藥的構成啊!”


    “皇上你想啊,隻要我能研究出藥方,這可是造福天下的大好事!”


    孫老在原地手舞足蹈,眼裏有著渴盼的光芒。


    燕永懷淡淡地喝了一口清淡口腔的茶水。


    “不能。”


    孫老:……


    “不是為什麽啊皇上,有這種名藥,理應分享出來啊!你為什麽不……”


    “因為不想。”


    孫老:……


    燕永懷暗笑一聲,這老家夥,前半個月自己求他的時候可是傲氣得很。


    什麽治不了啊,沒辦法啊,神仙難救啊……


    嗬,現在想來討要丹藥了?


    要不是這老頭是醫仙的師弟,他早把這老頭砍了。


    孫老站在原地黑了臉,事到如今,他知道燕永懷是打定主意不給自己那神秘的丹藥。


    二人僵持了一下,孫老突然出手!


    旁邊的太監頓時臉色劇變!燕永懷的身邊也立馬冒出來一個黑衣身影!


    下一秒,孫老搶了太監手裏的藥碗,掉頭就跑。


    碗裏還有一點剩餘的湯水,孫老覺得或許還能分析一下。


    看著這老頭矯健的樣子,燕永懷揮退了太監和護衛,眼裏有著羨慕。


    說起來,這老家夥比自己還年長一歲,結果身子骨和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樣,矯健有力。


    而自己,一身傷病。


    燕永懷的神情傷感起來,其實他心裏知道,就算有這神奇的藥丸。


    自己也活不過今年。


    燕永懷自己的身體他最清楚,雖然看似好轉了不少,不過也隻是從活半個月,變成了多苟活一年罷了。


    他看向不遠處的開心玩耍的燕洵,心裏五味雜陳。


    一年後,洵兒也才十一歲罷,他要如何去麵對這複雜的朝堂?


    如何麵對北邊兇狠的蒙人?


    如何麵對……這天下大亂的局勢?!


    但是皇家自己這一脈已經沒有人丁,如果非要說皇家還剩什麽人。


    那或許隻有杭州的燕天龍了。


    想到燕天龍,燕永懷的神色又是一變。


    自己當時就是去杭州敲打燕天龍,從而躲過了宣和之變。


    而燕天龍也是出了變故,居然在自己準備去杭州之前,得了大病傻掉。


    燕永懷可不相信他真傻。


    想到這,燕永懷的心裏閃出遲疑。


    其實……燕天龍也還不錯,有想法,有野心,有手段,豁得出去。


    雖然這小子看著有點小氣巴拉不擇手段的樣子。


    但皇家好像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燕永懷看向遠處的燕洵,隻是如果真選了燕天龍,洵兒還能不能活著猶未可知啊。


    想到這,燕永懷陷入了猶豫。


    如果讓洵兒上位,他麵臨的困難就太多了,必須要有一個絕對忠臣留下來震場!


    而這名忠臣,既要有橫壓整個朝廷的實力,讓所有人不敢不聽,無異於挾天子以令諸侯。


    又要沒有稱王的野心,全力輔佐幼皇建立基業。


    可是捫心自問,一個正常人,當他擁有了操控朝廷的實力,他還會滿足於當一個臣子嗎?


    燕永懷想到這,又不由從懷中抽出了那一份看了無數次的調查報告。


    江易川,時年28歲,生於北地江家,爺爺江同和。


    5歲習武,10歲入劍道,15歲登臨武皇境,25歲已經打遍江湖無敵手。


    26歲開始組織各大門派抗蒙,27歲失蹤。


    報告的前半部分是大量關於江易川的生平描述,報告到這裏分割了一下,下麵是第二部分。


    在周渤海下調成都府時,江易川以衙門捕快的身份出現在成都。


    一個月,升拱衛司千戶,後用一年,輔佐周渤海治理成都,表現出極高的內政才能!


    周宰相評價其在文識上的天賦和造詣,不下其武道。


    除此之外,江易川還滅掉唐門和峨眉兩個江湖毒瘤,往北支援軍備,穩固前線。


    平定成都平原盜匪之患,改良種植技術,往南開拓疆域。


    後升北鎮撫使。


    分割線出現,後麵是近期的報告,燕永懷一一看過去,視線停在了最後一句話。


    境界:武仙巔峰。


    這境界的判斷是最新消息,采用皇家禦用的追風隼,日行千裏送達。


    燕永懷捏住手裏的報告,目光平靜。


    如果真的存在那麽一個人……或許就是江易川吧……


    他神情正複雜,一旁不知何時走來一個人影。


    周渤海。


    他的手裏正拿著一份拱衛司的報告。


    有關趙王府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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