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兒看著勝朝暮命人將一個又一個箱子搬上馬車,他就有些疑惑了,什麽樣的節目需要這麽多東西呢?當他又看到,搬上馬車的東西,還有鼓,有琴,有笛子,小景兒就徹底疑惑了,這到底要做什麽呢?


    勝朝暮帶著眾人進宮赴宴,在麵對漓國皇帝的時候,先是送上了勝國準備的禮物和文書。


    這才被帶到宴席上的位置用飯。


    勝朝暮其實並沒有什麽胃口。


    沒過多久,漓國皇帝果然開口發難:“不知勝國使者有多少誠意來和我國談判?”


    勝朝暮一身紅衣既不失典雅,又不會過於張揚。她落落大方地走到大殿中央,行了個勝國的禮儀:“勝國絕對是帶著最大的誠意來和您談的,為此我們特意準備了一個節目,還請諸位觀賞。”


    “好。”


    勝朝暮說完就拍了拍手,然後便有許多人將箱子抬了上來。


    郭風瑜,卓遠逸和紀長風他們將箱子打開,開始組裝所需要的東西。


    大家隻見他們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架子和一個幕布,將東西搭好之後,又拿出了許多彩色的小人。


    魏芊羽,音玲瓏和沈妙人操縱著皮影。


    勝朝暮和紀長風根據皮影的變化,在一旁徐徐講起了故事。


    “今天下三分,楚國勢大...”


    小景兒始終一臉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出戲,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來他們所準備的才藝,是要將天下局勢剖析開了,說給自己父皇聽。


    “金戈鐵甲,馬踏飛土,颯踏流星間血濺三尺...”


    隨著皮影人物的變化,隨著鼓聲的層層遞進,隨著故事的推進,三分的天下,已經成為了一家勢大。


    皮影中的人物紛紛倒地,如今場上已是一片空白。鼓聲越來越激烈,隨著一陣急促的戳破人心的響動之後,迅速歸於平靜,隨之而起的是一陣悠揚蕭瑟的蕭聲。皮影的場景隻剩下一片荒涼,抬眼望去是無盡的蒼天,隻有一隻孤鷹飛過。隨著孤鷹從皮影上略過,就連最後悲泣的蕭聲也慢慢歸於平靜。


    “若此局勢不破,這就是未來。”勝朝暮的聲音已經脫離開了皮影故事,這句話既是對漓國皇帝說的,也是對在場的眾人說的。


    好一陣沉默,漓國皇帝突然鼓起掌來,眾人也都反應過來,紛紛鼓掌。


    “不愧是盛名遠揚的大長公主,今日一見,果真不凡。”漓國的皇帝語氣中帶著威嚴與笑意,他先是和貴妃對望了一下,隨後又看著滿朝大臣,與勝朝暮說,“勝國的目的,我心中明白,不過是要曲線救國。”


    “皇上此言差矣。這並非是勝國曲線救國,而是希望與漓國合作,共謀勝局。”勝朝暮及時道。


    “果真是寸步不讓!”漓國皇帝笑道,話鋒一轉卻說,“此事朕與朝中大臣早已商議過,不是不成,隻是朕也有一個條件。”


    勝朝暮靜靜地等著漓國皇帝說。


    “大長公主冰雪聰明,朕甚是喜歡,若是能與勝國結秦晉之好,此番關係才會更加牢固。”漓國皇帝直言。


    小景兒聽到這裏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他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卻被身後的楊行遠強按了下去。


    “你冷靜一點。”楊行遠小心提醒。


    “父皇明明說了不提這件事。”小景兒眼眶都有些紅了,“等會兒朝暮該誤會。”


    楊行遠看到小景兒因為擔心被勝朝暮誤會就紅了眼的樣子,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感受。


    “姐姐聰慧得很,肯定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會誤會你的。”楊行遠道。


    “是嗎?不知皇上想將哪位皇子賜予我?”勝朝暮一點都沒有意外,反而輕笑起來,“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總不能是年紀尚輕的三皇子吧?”


    小景兒咬緊了牙關,既委屈又緊張。


    “自然是朕的大皇子,大皇子已到婚配的年紀,尚未有家室,與大長公主相配,豈不是正好?”皇帝笑著。


    勝朝暮腦子裏已經想到了大皇子的樣子,也是笑著點了點頭:“本宮是勝朝大長公主,可本宮上已無父母,左也無兄長,隻有一個侄兒,但侄兒可做不了我的主。所以本宮的婚事當然要自己做主。”


    勝朝暮說到這裏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都覺得她是要拒絕了。


    可誰知她話鋒一轉:“可本宮覺得這樁婚事的確不錯。”


    “啊!不可!”小景兒再次站了起來,又被楊行遠按了下去。


    “你想要給姐姐惹麻煩嗎?你覺得姐姐能看得上大皇子?姐姐這麽說肯定是還有後招的,你冷靜一點。”楊行遠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可萬一...”


    “沒有萬一!你要相信姐姐!”楊行遠皺著眉頭安撫他。


    “朝暮,這是怎麽迴事?”紀長風小聲問。


    “我與漓國皇帝做了個交易,這隻是其中一環,不必擔心。”勝朝暮小聲地說。


    “既然大家對這種婚事都沒意見,那大家就舉杯同慶吧!朕的大皇子呢,還不趕緊去敬未來妻子一杯。”漓國皇帝大聲道。


    大皇子拿著酒杯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他其中一杯酒遞給勝朝暮。


    “本皇子並不願意娶你,我覺得,你應該也不願意嫁給我。”大皇子將其中一杯酒遞到勝朝暮麵前,小聲地說。


    “在天下局勢麵前,婚姻不算什麽。”勝朝暮笑著。


    “哼!之前便聽說過勝朝大長公主牝雞司晨,現在看來,野心的確不小。”大皇子冷笑一聲。


    “牝雞司晨?”勝朝暮迴以冷笑,“隻不過是無能者的背後狂吠。”


    兩人屬於是互相看不上的,兩個人碰了一下酒杯便一飲而盡。


    在一片歡笑聲中,剛剛喝下酒的勝朝暮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所有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一瞬間都慌亂了起來。


    勝朝暮捂著自己的肚子無力地倒在地上,聲音有幾分無力:“酒裏有毒,有人下毒。”


    “朝暮!酒裏有毒,你們居然敢給大長公主下毒!漓國人其心可誅!此事必須要徹查到底!”魏芊羽是第一個衝上來,攔住勝朝暮的。


    魏芊羽將勝朝暮緊緊地摟在懷裏,大聲地喊著。


    “朝暮!”小景兒直接衝了過來。


    “不是我!”大皇子麵對眾人打量的目光,連連搖頭。


    “快傳太醫!”皇帝反應過來控製住場麵。


    這邊的宴會亂了,可但凡參加宴會的人都被請到了偏廳,任何人都不準走,要挨個進行調查。


    魏芊羽和郭風瑜兩個人的醫術要比太醫的醫術還要好幾分,所以根本就用不著太醫。


    兩個人把脈施針,開藥催吐。好一陣忙活,才讓勝朝暮將體內的毒藥吐出。


    “真是太惡毒了,居然敢給勝國大長公主下砒霜。若不是醫治及時,朝暮的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你們擔待得起嗎?你們漓國是想和勝國撕破臉嗎?還是有人刻意阻撓,不想讓兩國合作。”魏芊羽氣極。


    “此事,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漓國皇帝一臉煩躁。


    “這還不好查嗎?朝暮就是喝了那杯酒才中毒的,肯定要從酒查起,而且那杯酒可是大皇子端過來的。”音玲瓏緊接著說。


    “傳大皇子。”漓國皇帝黑著臉說。


    大黃子肯定是不承認的:“我接過身邊人遞來的酒壺就隨手倒了兩杯,我怎知酒裏到底有沒有毒?”


    於是遞酒的丫鬟也被傳了過來。


    “奴婢隻是順手接過了酒壺,酒壺是荔枝給我的,奴婢沒有往酒裏麵下任何東西。”


    於是叫荔枝的宮女也被傳了過來。


    “奴婢負責的就是大皇子這一桌的膳食,可奴婢手裏拿的酒都是從禦膳房裏直接端過來的,奴婢真的沒有往裏麵放東西。”


    於是在禦膳房裏負責飯食的人被傳了過來。


    “奴婢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每個人都說自己不知道怎麽迴事,每個人都說與自己無關。


    小景兒看著他們一個個推卸責任,第一次如此煩躁,大聲嗬道:“都閉嘴!你們其中肯定有人在撒謊,若是再不從實招來,就嚴刑拷打。”


    “也不必如此。既然你們這些人都碰過酒壺,那下毒之人八成就在你們當中,但凡下過毒,手上肯定沾染過毒藥。就算是隔著牛皮紙,若是不仔細衝洗,那麽手上還是會沾上粉末。所以打一盆水來,每個人都洗手,洗完之後將水喝了,誰死就說明是誰下的毒。”魏芊羽麵無表情地說。


    “去,打水。”皇帝擺了擺手,很快就有人打來了幾盆水。


    麵對清水,那名叫荔枝的宮女慌亂了起來。她猶猶豫豫地將手放進了水盆裏,可卻遲遲不肯喝。


    “喝了它。”小景兒死死地盯著荔枝。


    荔枝有些扛不住了,身體瑟瑟發抖,手捧著水盆,就在要喝下的那一刻,小景兒喊住了她:“說吧,誰指使你做的?”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是聽信了二皇子的讒言,二皇子說隻要是奴婢這麽做了,他就放我離宮。三皇子您寬宏大量,求求你了,不要殺了我,我如實招來,不要殺了我。”荔枝抓著小景兒的衣擺,連連磕頭求饒。


    “是二哥!”


    “我沒有,兒子沒有!陷害,這絕對是陷害,父皇,這絕對是陷害!這肯定是大哥的作為,他故意陷害我的!我怎麽可能會害大長公主呢?我和她無冤無仇。”二皇子連連磕頭。


    “你確實與我無冤無仇。可我若是與大皇子成婚,那我們是不是就有仇了?”勝朝暮恰在此時悠悠轉醒。


    “朝暮!”魏芊羽連忙攙扶起了勝朝暮。


    勝朝暮朝她微微點頭,被她攙扶著走到眾人麵前:“皇帝,我一個他國公主在漓國遭此毒害,您可一定要給我一個公道,千萬不要徇私舞弊。”


    “大長公主放心,這不是徇私的人,而且也不會因此事傷害到了兩國的合作。”皇帝大聲道,“大長公主,此事是我國對不住你,你暫且修養著,朕一定會給你個公平的交代。”


    勝朝暮等人被安排在了皇宮偏院裏住下。


    皇帝起身踹了二皇子一腳,隨後將眾人都帶去了自己的宮殿。


    小景兒想留下來,被楊行遠給拽走了。


    待到屋裏的外人都走,紀長風這才開口:“朝暮,哪怕是一場交易,你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紀大哥多慮了,朝暮又豈會是這麽莽撞的人,藥是我一早就調配好的,根本不是毒藥。”魏芊羽道。


    “所以,這場交易就是陷害二皇子。”郭風瑜問。


    勝朝暮點頭:“漓國皇帝的心思其實很簡單,他就是想把皇位傳給小景兒,可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朝中根深蒂固,且都是皇後所出,很難辦。而我是這一切的變量,所以,我答應了他,幫小景兒坐上皇位,他就出兵與勝國一起滅了楚國。此事之後,二皇子應該會被貶,皇帝也會清除他的勢力。之後我還會設法陷害大皇子。”


    勝朝暮歎了口氣:“凡是在局中的人,生死不論。可是,我總覺得這件事還是對不起小景兒的。”


    “別想太多了。”魏芊羽拍了拍勝朝暮。


    處理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二皇子謀害勝朝暮,人證物證確鑿。但凡出來求情的人,都一一被牽連。


    朝中的大臣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個個噤若寒蟬。


    皇帝一氣之下直接剝奪了二皇子的皇家身份,貶為庶民,且連夜發配到了邊疆。


    一個被貶為庶民的皇子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身不由己,意味著橫屍荒野,意味著活的還不如一個庶人。


    大皇子雖然覺得此事有蹊蹺,可他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皇上。隻能在暗中保護二皇子,但很可惜,二皇子剛走出幾百裏,就被暗殺了。當然,被暗殺是後話了,而暗殺二皇子的人居然是皇帝派去的。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除了皇帝自己。


    一轉眼便過了三天。當初宴會上,皇帝賜婚的一句話始終沒有落到實處。


    勝朝暮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因為賜婚本來就是個引子。


    而且,漓國皇帝絕對不會讓勝朝暮嫁到漓國的,漓國需要的是掌權者背後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掌權者。


    小景兒這三天,天天往她這裏跑。


    勝朝暮隻有在第一天的時候見了他一次,並且再次問他想不想當皇帝。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勝朝暮便將小景兒趕走了,之後小景兒再來,她便再沒見過。


    小景兒一臉鬱悶:“楊行遠,你說朝暮為什麽不願意見我?”


    “你真想知道?”楊行遠看著小景兒一副為情所傷的模樣,有些猶豫。


    “你知道為什麽?”小景兒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


    “小景兒,你還是年齡太小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到底想要什麽,你們兩個不合適。”楊行遠說。


    “總是說不合適,到底有什麽不合適的?不就是身份問題嗎?我遲早能把...”


    “不是身份,是思想!”楊行遠總算是忍不住打斷了小景兒,“小景兒,你就是個小孩子。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嗎?你以前沒想過,現在也不明確,你雖然嘴上說著想當皇帝,可是你卻沒做過一件能當皇帝的事。從迴到漓國到現在,你所走的路都是皇帝和貴妃給你鋪好的,遇到危險時身邊甚至有我。你從來沒有主動做過什麽,你都是在被動的接受。可是姐姐不同,姐姐做的每件事都是主動出擊,她都有自己的目的。姐姐衝著自己的目的堅定不移地向前走,可你呢,持續的迷茫,原地踏步,想要做的事也不過是空喊口號。所以你們差的不是身份,是思想,是能力。姐姐身邊的人應該是紀大哥那樣的人,不是你。”


    小景兒被說得一愣一愣的:“我...我...你怎麽就斷定我在原地踏步?”


    “那我問你,二皇子被貶為庶民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他與皇位無緣。”小景兒皺眉說。


    “那你說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是姐姐一來,他就被貶了?”


    “當然是因為他下毒害朝暮啊!”


    “真的隻是這樣嗎?”


    小景兒一下子像被提醒了一般:“你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局。那是誰在害他呢?”


    楊行遠說:“誰是既得利益者?”


    “當然是大皇子和我!”小景兒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是大皇子也沒獲得什麽好處,可是我也沒獲得什麽好處。不對,我背後的人是皇帝,是貴妃。你的意思是...”


    “對。”楊行遠點頭。


    “可是他們怎敢利用朝暮!”小景兒說完之後又立馬醍醐灌頂,“不是,難道是朝暮和他們一起...”


    “你明白了。”楊行遠點頭,“這也就是姐姐不願意見你的原因,她不確定你真的想當皇帝,可是姐姐又這麽做了,她總覺得愧對你。”


    “你說的對!”小景兒點頭,“我的確是太笨了,我追不上她。”


    “追不上就努力追啊!你甚至都沒怎麽努力呢,怎麽就輕言放棄呢?”楊行遠狠狠地拍了他一下,“而且,你要是真的想追,你必須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你不能渾渾噩噩,被命運推著走,你要主動出擊。”


    “那我該做什麽呢?”小景兒皺眉,“我是要出手對付大哥嗎?可是,我不想害人。”


    “姐姐說過,身在局中的人,不論生死。”楊行遠道,“你若不出擊,你大哥就不會害你嗎?”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小景兒點頭,“我進宮去見父皇。”


    楊行遠點頭:“小景兒,你既然已經卷入了朝堂當中,就不能再繼續天真了。”


    第四天,勝朝暮直接去見了皇帝。


    “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皇帝何時出兵?”勝朝暮問。


    “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成,大皇子還沒解決。”皇帝道。


    “所謂虎毒不食子,皇帝真是令本宮刮目相看。”勝朝暮由衷地說。


    “皇家爭鬥而已,大長公主可別說勝國沒有。”皇帝笑著。


    勝朝暮皺眉,想到了自己調查到的事:“說吧,接下來想怎麽做?”


    “你也不用做什麽,隻需要在變故發生的時候,站在小景兒身邊,幫他穩定局勢。”皇帝道,“給朕一個月的時間,所有的事都會落幕。”


    “一個月!”勝朝暮隻能點頭,心裏卻思忖著,皇帝到底要做什麽呢,為什麽非要一個月呢!


    勝朝暮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為,大皇子突然起兵造反了。


    但是,大皇子這個反造得十分兒戲,開始的兒戲,過程兒戲,收場更是戲劇。


    甚至沒怎麽死人,皇帝就把大皇子一黨全部拔除,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江大皇子下了獄。


    楊行遠來見勝朝暮的時候,把造反的過程給勝朝暮說了一遍。


    “當年勝國的宮變可是足足持續了三個月,當時三哥可是做足了準備,打得是持久戰。可這位大皇子怎麽感覺像是臨時起意?”勝朝暮疑惑。


    “姐姐,本就是臨時起意。”楊行遠說,“我聽說,自從二皇子被貶之後,大皇子就變得十分暴躁。而且,大皇子身邊最親近的人總是在他耳邊說,他馬上就是棄子了,若是不造反很有可能重蹈二皇子的覆轍。”


    “原來是這樣。”勝朝暮點頭,“心中本就有忌憚,在總是被身邊人吹耳旁風,很難不受影響。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掉了自己兩個兒子,看來是真的鐵了心要把皇位給小景兒。”


    “可不是嘛!這位老皇帝可寵小景兒了。”楊行遠點頭。


    “可他明明可以徐徐圖之,慢慢的幫小景兒鞏固勢力,等他羽翼豐滿。可為什麽非要如此迅速的解決掉呢?這一切都太草率了。”勝朝暮疑惑。


    “也許是他的身體有問題了。”楊行遠說。


    “你知道些什麽?”


    “我是無意間聽貴妃提起的,皇帝好像一直在咳血。那些聲如洪鍾,都是裝出來的。”楊行遠道,“我還沒將此事告訴小景兒。”


    “變故發生得真快。”勝朝暮一臉沉重。


    “姐姐,你說接下來我該做什麽呢?”楊行遠問。


    “你可以將皇帝身體抱怨的事告訴小景兒,看看他如何做。”勝朝暮道。


    “好。”楊行遠點頭。


    “老皇帝要把皇位傳給小景兒,如果小景兒挑不起大梁,那隻能讓皇權旁落。”


    “所以小景兒必須要成長!”楊行遠道。


    “所以這一切又是一個局!”小景兒的聲音突然響起,“就連父皇的身體都不好了,而我又是什麽都不知道!”


    “小景兒!”


    “小景兒!”


    兩個人都是驚訝出聲。


    “別叫我小景兒了!我已經不小了,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很想做些事,我也很想主動出擊,可是我不知道該做什麽,就在我剛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我轉頭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擺在我麵前了,我根本不需要去爭取。朝暮,楊行遠,我總是沒有成長,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沒有任何人給我成長的機會。”小景兒難過地流下淚來,“我被命運推動著恢複身份,我看著父皇替我除掉阻礙,我甚至有可能要看著他把皇位端到我的麵前。可我...可我什麽都做不了。”


    “不是的!”楊行遠率先跑過去,握住了小景兒的胳膊。


    “小景兒!現在不是你傷春悲秋的時候。哪怕是你私心裏覺得你根本沒有成長的機會,可現在呢,不正是一個機會嗎?”勝朝暮道,“就算是為了皇權不旁落,你現在也應該立馬去找老皇帝,時時刻刻陪在老皇帝身邊,以免發生變故。”


    “好。”小景兒點頭,“朝暮,我能行嗎?”


    “當然能行!”勝朝暮道,“而且你身邊還有遠遠。”


    “是啊!你身邊還有我!”楊行遠猛然抬起頭來,笑著。


    轉眼已過了二十日,老皇帝身體不好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直到這時大家才反應過來,皇位除了傳給三皇子之外,已無人能承擔。


    就在勝朝暮和紀長風下棋時,宮裏突然傳來了消息。老皇帝轟世,皇位傳給了小景兒。


    “不出所料,甚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慢。”勝朝暮放下了手中的白棋。


    “那也就是說,此事成了?”卓遠逸問。


    “算成了吧?隻要小景兒一登基,他就會發兵,與勝國一起抗擊楚國。”勝朝暮道,“這才是老皇帝走的最後一步棋,他要把滅楚的功勞遞到小景兒的手中,讓他坐穩皇位。”


    “人心可真是複雜,對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痛下殺手,卻唯獨對小兒子這般好。”魏芊羽搖頭。


    “人心是偏的。”郭風瑜道。


    小景兒在悲傷痛苦與爭議當中走上了皇位。


    因為勝朝暮一行人是他國人,再加上老皇帝的離世,一時間沒有人再來管他們。


    小景兒整日鬱鬱寡歡,被困於皇宮當中,不能離開。


    “你說,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大的變故?我的哥哥和父親都死了。”小景兒搖頭,“皇位就這麽到了我的手中,可我根本就沒有做好當一個皇帝的準備。”


    “你不是一直在學帝王之道嗎?”楊行遠問。


    “可那都是夫子在課上講的,紙上得來終覺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小景兒內心惶恐。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楊行遠道。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事情發生的那麽快,是因為我迴來了嗎?我如果沒有迴來的話...”


    “如果你沒有迴來的話,老皇帝還是會生病,這是你改變不了的。”楊行遠道。


    “楊行遠,你會離開我嗎?”小景兒又問。


    “我之前說過的,暫時不會。”楊行遠說。


    “你不要離開我。”小景兒一下抱住了楊行遠,“你千萬不要離開我。”


    “好。”楊行遠點頭。


    小景兒的確在認真的學習如何做皇帝,他學著老皇帝的模樣上朝,批改奏折,作出決定。


    轉眼又過了七日,一切好似都塵埃落定,小景兒很快就頒布了出兵共同抗擊楚國的聖旨。


    至此,勝朝暮出使漓國的目的總算達成,勝國和漓國達成了戰略合作,一起共擊楚國。


    勝朝暮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小景兒非常不舍。


    “朝暮,你雖停留了近兩個月,可我總覺得我們隻見過寥寥數麵。”小景兒眼神裏多了幾分沉穩。


    勝朝暮不知道目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是好是壞,隻能有幾份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多的是機會再見。”


    “真的嗎?”小景兒雖然是在反問,但他心裏卻有答案。


    他是皇帝,她是大長公主,他們分屬於兩個國家,怎麽能說見就見呢?也許一開始就想錯了。迴來之後,麵對的並不是身份相當,而是立場懸殊。


    “真的。”勝朝暮點頭,“現在我們兩個可是有合作的。”


    “朝暮,你覺得我適合當皇帝嗎?”小景兒心中一直有這個疑問。


    “你覺得呢?”


    小景兒搖頭。


    “許多事情想不明白,但做著做著就明白了。”勝朝暮再次拍了拍他,“不管你如何想,你現在就是漓國的皇帝,你身上背負著的是漓國百姓的生死榮辱,你要比他們更堅強,更堅韌。”


    勝朝暮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了解漓國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因為在漓國發生的事情都太緊鑼密鼓,所以他們一直處於被絆拘禁的狀態,不能隨意走動。


    在迴去的路上,卓遠逸收到了一封家書。他看完家書之後麵色大變。


    魏芊羽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一天夜裏,休息時。


    魏芊羽特意問卓遠逸:“你怎麽了?可是家中出事了。”


    卓遠逸看了魏芊羽半晌,說:“你恨現在的皇帝嗎?”


    魏芊羽被問得一愣。


    “魏家的變故,不過是小皇帝想利用魏家人謀害大長公主,如果他沒有這個心思,那麽你的大哥和父親就不會死。”


    “別說了。”魏芊羽冷下了一張臉。


    “現如今也是物傷其類。我父親生怕被牽連,什麽都不敢做,就連我也隻能做一個無所事事的廢人。可即便是這樣,依舊逃不脫被忌憚的命運。最後,落得個淒慘的結局。”卓遠逸從懷中掏出信遞給魏芊羽。


    魏芊羽擰著眉頭相信看完,滿臉震驚。


    “他居然重啟監察衛,甚至,以貪汙之名將你父親下獄。”


    “貪汙!可笑。自從宮變一事以後,我父親就成了驚弓之鳥,整日躲在家裏,更是不曾見過任何朝中官僚,家中的錢財也都是我開美仙院所掙,怎麽可能貪汙?”卓遠逸冷笑出聲,“不過是尋了個由頭,想要懲治人罷了。”


    “哎。自從朝暮離開了都城,那裏就已經不成樣了。”魏芊羽搖頭。


    “所以你不恨他嗎?”卓遠逸問。


    “那你想做什麽?”勝朝暮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魏芊羽和卓遠逸都被嚇了一跳,勝朝暮拿過信掃了一眼。


    “若是侯爺當真沒有貪汙,我就不會讓他背負這個罵名死去。”勝朝暮道。


    “朝暮,你是打算...”


    “直接迴都城。”勝朝暮道,“打仗的事情還是要交給柳大將軍和柳平安,都城才是我的戰場。”


    眾人直接啟程去了都城。


    浩浩蕩蕩數日,大長公主迴都城的消息比大長公主本人還要快的傳到了都城。


    城中百姓一聽,大長公主迴來了,皆是夾到歡迎。


    而此時的小皇帝還在溫柔鄉裏,一聽到勝朝暮迴來的消息,瞬間慌亂了一下。


    “皇上,幹什麽呀。”欣貴妃聲音柔軟,直戳人心。


    “朕的姑姑迴來了。”皇帝煩躁不已。


    大長公主直接殺進了皇宮,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進了皇帝的門。


    皇宮裏的人都不敢攔大長公主,所以大長公主暢通無阻。


    勝朝暮來到皇帝麵前的時候,看到的正是欣貴妃懶洋洋的拽著皇上,不讓他起床的樣子。


    “姑姑!你怎麽擅闖朕的寢宮。”


    “你還知道你是皇帝,我可聽說你已經一個月不曾上朝了。”勝朝暮表情帶著威嚴。


    勝朝暮剛迴到都城的時候並沒有如此生氣,她打算先在大轉公主府修整一下,安排一下眾人,再進皇宮麵聖。


    可是她剛來到都城就聽說了皇帝一月不上早朝的事,在聯想到之前他的所作所為,勝朝暮便忍不下去了。


    “朕身子不適!”


    “當真是身子不適?”勝朝暮轉頭眼神冷冰冰地盯著欣貴妃。


    欣貴妃仗著皇帝的寵愛,早就恃寵而驕,很想嗆上兩句,但感受到如此冷冰冰的眼神,卻嚇得不敢抬頭。


    “你還知道自己是皇帝嗎?你忘了當初太傅交給你的東西了嗎?你就是這麽做皇帝的嗎!”勝朝暮步步緊逼。


    “姑姑這是怎麽了?皇位是我的,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哪輪得到你來置喙,我已經長大了!從前我們都互相忍讓三分,現在既然姑姑已經撕破了臉,那也就別怪我不顧及情麵了。”皇帝也被激怒了,“你不過是個大長公主,早晚是要嫁出去的,現在朕就讓你去楚國和親。”


    “和親?”勝朝暮不由得覺得可笑,“皇上,你睡醒了嗎?你知道現在勝國和漓國已經達成合作,共同抗擊楚國嗎?還讓我去楚國和親,你還在做夢嗎!”


    小皇帝被問得蒙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勝國大臣出使漓國的事,可這件事不是一直沒有迴音嗎?


    勝朝暮轉頭看一眼堆積如山的奏折:“漓國與勝國已經達成合作,是十日之前的事。現在邊關戰事焦灼,因為我們兩個聯手,所以楚國連連敗退,是五日之前的事。目前,兩國軍隊已經直搗黃龍,楚國潰不成軍,楚國皇帝正在逃亡,是兩日之前的事。小皇帝,你再不睡醒,天就要變了。”


    小皇帝的雙眼驀地睜大。


    “你現在還覺得我應該去和親嗎?”勝朝暮反問。


    小皇帝眼神陰毒,在心中過了無數個方法,想到的隻能是先穩住勝朝暮。


    “姑姑,是朕的不是。”小皇帝隻能忍下來,做低伏小,“還請姑姑先迴大長公主休整,朕一定好好振作起來。”


    勝朝暮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在她走出皇宮之際,迴望那高高的建築,如同歎息一般低聲地問:“魏芊羽,你說這皇位,女子可能坐否?”


    “當然能。”魏芊羽清晰的聽到了她的問題,也清晰的迴答了。


    勝朝暮與魏芊羽二人相視一笑:“我很能理解小景兒現在的迷茫,因為此刻的他就如同當初落水醒來後的我一樣。”


    “可朝暮,你現在堅定多了。”


    “是啊,我現在確信我要什麽。”勝朝暮笑著。


    勝朝暮的確已經確信自己要什麽了,她要登上皇位,她要實現大一統。她要將自己曾經的抱負,像自己頒布的律法全部落到實處。


    小皇帝也的確驚覺自己太過荒廢,他立馬起身將最近的作者全部補上,理清了大概的思路。


    勝朝暮這邊當然也不會閑著,她迴到都城之後,就秘密走訪了監察衛。


    在看到監察衛裏的各種刑具,以及慘無人道的事情之後,她第一時間上了奏折,讓皇帝革除監察衛。


    小皇帝純當沒看見這篇奏折,繼續一意孤行。


    所以,勝朝暮便開始有了其他的動作,她與紀長風一起去見了朝中的官員。


    如果她真的要做女皇帝,那麽首先就要解決掉朝中的老頑固。


    紀長風的父親是曾經的宰相,朝中門生巨多,而且這些門生大部分也早已在朝中站穩了腳跟。


    勝朝暮一邊和紀長風一起拉攏大臣,也不忘了暗中給柳平安寫信。


    勝朝暮這邊在不停的動作著,小皇帝當然也不是吃素的,也已經做出了應對。


    這幾日邊關的戰事已經穩定下來,楚國皇帝被俘,如今天下三分的局勢已經變為二國平分天下。


    小皇帝假借與勝朝暮商量如何處置楚國皇帝為由,將勝朝暮軟禁在了皇宮中。


    勝朝暮其實早就料到小皇帝會有動作,但沒想到他居然是直接將自己軟禁。


    乙辰出現要救勝朝暮出去,可勝朝暮突然間腦子裏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把抓住了乙辰的胳膊:“乙辰,帶我去個地方。”


    勝朝暮來到了當年先皇離世的屋子裏。


    當年先祖皇帝離開的突然,他身邊的小太監說,皇帝並沒有留下聖旨。可是,可是...在勝朝暮的印象當中,先祖皇帝明明說過要提前留下立儲的聖旨的。


    勝朝暮不禁迴想起先前的事。


    那時,先太子已經去世,先祖皇帝身體也不好了。昨日咳嗽不斷,勝朝暮一直陪在他身邊。


    先祖皇帝還曾對她說過:朝暮覺得這個皇位給誰好呢?


    勝朝暮當時哪想得了這麽多,就隨口答:既然太子哥哥死了,那理應是由太子哥哥的兒子繼位吧。


    先祖皇帝的表情是怎樣的,勝朝暮已經忘記了。但勝朝暮卻記得,先祖皇帝說:可有些人恐怕不是這麽想的,所以立儲的聖旨還是得盡快寫呀。


    也就是因為先祖皇帝的這句話,勝朝暮才認定了皇位是傳給小皇帝的。


    可如今想來,也許不是呢。


    勝朝暮想到先祖皇帝去世之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飽含深意,但又仿佛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地方。


    “朝暮,你抬頭看皇位上的這幾個字,光明正大之下切不可藏汙納垢。”


    先祖皇帝的話迴響在勝朝暮的耳中,勝朝暮心中一動。


    “乙辰,你再帶我去個地方。”勝朝暮眼神變得篤定,可實際上她心中並沒有太多把握。


    勝朝暮抬頭眼神複雜的看著“光明正大”這四個字。


    “你去看看牌匾後麵可有東西?”勝朝暮說。


    乙辰真的在牌匾後麵找到了一個盒子。


    勝朝暮打開盒子一看,裏麵居然是聖旨。勝朝暮心頭一跳,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聖旨,隻見上麵寫著:將皇位傳於小女勝朝暮。


    勝朝暮心頭一跳,心中是止不住的難過,她將聖旨收好。


    她手裏有先祖皇帝留下來的聖旨,有傳國玉璽,朝中既有紀長風為首的文官擁護,也有柳平安為首的武官擁護,民間有百姓擁護,就連江湖也有她的勢力,她甚至還有暗衛。


    “這個皇位我要定了!”勝朝暮眼神變得犀利無比,“乙辰,柳平安還有多久到都城?”


    “明日便能到了。”乙辰道。


    “明日,正好是先祖皇帝的祭日。”勝朝暮點頭,“那就在祭日上好好唱一出大戲。”


    先祖皇帝祭日是件大事。


    所有的大臣都齊聚一起。


    再給先祖皇帝上完香之後,突然有人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是一個平民百姓。


    “他不配做皇帝,他做的名不正言不順!”


    “快給朕拿下!”


    場上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


    勝朝暮和一旁的卓遠逸交換了一個眼神,邊向前一步,順著百姓的話說:“皇上,剛剛那人說得不錯,當初你登基時,的確沒有聖旨。”


    “姑姑你在說什麽?你忘了嗎?是先祖皇帝親口說的,要把皇位傳給我,這可是你說的呀。”小皇帝慌亂了一下。


    “先祖皇帝從未這般說過,你怕是記錯了吧?而且我已經找到了先祖皇帝留下來的聖旨,這個皇位可不是給你的。”勝朝暮一邊說著一邊從魏芊羽的手中接過聖旨展開到眾人麵前,“當初先祖皇帝突然離世,甚至來不及說出他已經擬好的聖旨就藏在大殿匾額後麵。由於你是仙太子的長子,皇位便給了你。可是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麽?”


    “姑姑,你想做什麽!”小皇帝壓低聲音,握緊了手中的劍。


    小皇帝當然也有自己的心腹,此刻他的心腹已經埋伏在周圍。


    “應該是問你想做什麽!”勝朝暮直直地盯著小皇帝。


    勝朝暮將自己手中拿出的證據一一展開:“當年宮變,三皇子已經放棄抵抗,可你依舊逼他自殺,他可是你的親叔叔!”


    勝朝暮將劉巡通寫的信扔在了他的身上:“他明明有活路,他明明已經不想再與你爭。而這些年我一再忍讓你,扶持你。可最後呢你三番兩次派人來殺我。所以,你一罪,殘害血親。”


    “雲州城大難,你身為皇帝不救百姓於水火,反而想要放棄治療,將他們全部燒死。你二罪,枉顧性命。”


    “你建立監察委,名義上監察百官,可背地裏卻殘害官員,魚肉百姓。你三罪草菅人命。”


    “你甚至自己就與官員勾結,倒賣私鹽,充盈國庫,隻願滿足私欲。你四罪知法犯法。”


    “你疏於朝政,整日沉迷於溫柔鄉,月餘不上朝。你五罪荒淫無度。”


    “所以你覺得你配當這個皇帝嗎?你有將天下百姓的生死記在心中嗎?你早已忘記了當初的抱負。你在權利中已經沉淪的麵目可憎。”勝朝暮對他失望至極。


    “可那又怎樣?朕是皇帝,朕就是皇帝!”


    “你不是,你從來就不是。你在先祖皇帝的心中不是,你在我的心中不是,你在天下百姓的心中更不是。”勝朝暮高舉著聖旨和玉璽,“我才是皇帝。”


    “哈哈哈哈!你終究是做了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自古哪有女人當皇帝的道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小皇帝大笑。


    “你能坐上這個位置是因為我,你能在這個位置坐這麽多年是因為我,勝朝局勢穩定是因為我,打破天下三分的局勢是因為我,殲滅楚國是因為我。你說這個皇位,我如何做不得?”勝朝暮步步緊逼,字字反問。


    小皇帝被說的渾身癱軟,勝朝暮說得是實情。他在為這些年其實並沒有做過什麽事,自從宮變穩定下來之後,他所做的不過是繼續延伸勝朝暮所留下來的盛世。


    “所以,這個皇位該我來做了。”勝朝暮冷笑一聲。


    就在這時,小皇帝猛得一摔杯,周圍衝出了不少人。


    “哪怕是我當不上這個皇帝,我也不會讓你當。”小皇帝狀如瘋魔,“我才是皇帝,我才是最厲害的皇帝,你不是你不能當皇帝。”


    勝朝暮看著他這副模樣,眼眶有些微紅。她先後退了一步,身邊也衝出了不少人,既有柳平安帶來的人,也有乙辰帶來的人。


    雙方不過交手片刻,小皇帝一行人就被拿下了。


    小皇帝當然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勝朝暮其實並沒有想著真的殺他,可是在勝朝暮靠近的時候,小皇帝卻突然如應激一般撿起地上的劍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差,我一點都不差,我怎麽會比你一個女子差,我是個合格的皇帝,我就是合格的皇帝,我絕對不做階下囚。”小皇帝話音剛落就自刎了。


    “不要!”勝朝暮大喊一聲可終究是來不及。


    勝朝暮直到此時才明白小皇帝對自己複雜的感情,原來小皇帝是不服氣的,所以他才會和自己慪氣,所以他才選擇直接一死。


    勝朝暮向後踉蹌了一下,被柳平安扶住,“你可不能倒。”


    “放心吧,我倒不了,朝中還有許多事讓我做呢。”勝朝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邊關的事你放心,有我父親在。我就在這裏陪你。”柳平安道。


    “好。”勝朝暮點頭。


    大長公主拿著聖旨和玉璽登基,小皇帝自刎的消息很快就傳開。


    迴宮的第一件事就是麵對滿朝文武。


    勝朝暮以為多少會進行一番唇槍舌劍,卻沒想到他迴到宮裏的時候,大臣們紛紛跪了一地。


    直到有人大聲的喊了一聲:“參見皇帝!”


    隨後許多人一起出聲。


    勝朝暮這才是徹底放下懸著的心。


    在人群當中,她看向紀長風。這是她和紀長風一起遊說的結果。


    “大長公主乃是天命所歸,臣等願奉大長公主為帝。”


    勝朝暮的登基大典定在了五日後。


    可登基大典需要做的事太多,勝朝暮根本就忙不過來。


    魏芊羽和音玲瓏主動留在勝朝暮身邊幫忙。


    “魏院首曾經說過,不要讓你當官。”勝朝暮道。


    “那就不給我官職,總之呢我就是幫你的忙,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就會離開。”魏芊羽道。


    “你要去哪?”勝朝暮問。


    “繼續學醫。”魏芊羽道,“朝暮,我們都是不自由的。從此以後你就要被困在皇宮中,而我也要被困在魏家。”


    “我們都曾短暫的自由過,這就夠了。”勝朝暮笑著。


    “以後你就是皇帝了,你可是第一個女皇帝呀。不如讓郭風瑜留下來陪你吧,在這皇宮裏若是沒有一個可靠的醫者,總歸是有些艱難的。”魏芊羽道。


    勝朝暮搖頭:“他的誌向是遊曆大川,著書。我不能將他困於皇宮當中。”


    勝朝暮在忙完登基大典之後,就開始著手清除楚國。


    勝朝暮以鐵腕手段頒布了幾條律令,將楚國人納入勝國,被迫他們學習勝國文字,勝國語言,勝國習俗與勝國人通婚,讀勝國書。甚至也可以入朝為官,但必須要將自己徹底同化為勝國人。


    勝朝暮這項律法一頒布,許多人都反對。他們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理應諸之。


    “可若朝堂當中充滿殺戮,那百姓又豈能安穩?”勝朝暮用這一句話懟了迴去,“而且若是將他們徹底同化,以後勝國人隻會越來越多。”


    眾人啞口無言,隻能任由此項政令繼續施行。


    勝朝暮剛忙完這邊又立馬開始了推行女子入學讀書,入世經商,入朝為官。


    “紀長風,這些事情交給誰我都不放心,隻有交給你我才能安心。”勝朝暮將推行新政的任務交給了紀長風。


    紀長風拿著勝朝暮遞過來的聖旨,心中格外複雜:“朝暮,是否太過操之過急?”


    勝朝暮搖頭:“這件事情已經喊了許多年了,隻不過之前從未落實過。你可以再挑些人,陪你一起落實。”


    成慶匯就站在一旁,想了許久,才出聲打斷他們:“可推行新政總歸是會觸碰到一些人的利益,臣也覺得不應操之過急。”


    勝朝暮對待成慶匯可就沒有這麽多耐心了:“那要等多久?再等個十年,八年嗎?等到這一批有抱負的女子全部老去嗎?”


    “朝暮,我們不是那個意思。”紀長風道。


    “你們?”勝朝暮抓到了關鍵點。


    “不是你想的這樣。”紀長風道。


    “紀長風,你說過,願做我的馬前卒。”勝朝暮看著他。


    “是。”紀長風點頭,“臣知道了。”


    紀長風心情有幾分沉重,其實朝中有很多守舊派,他們既不希望勝朝暮登基,更不希望勝朝暮推行新政。


    當初形勢所迫,朝中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當皇帝,所以他們便隻能按捺下來,不反對勝朝暮登基。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會反對勝朝暮推行新政,畢竟勝朝暮登基不會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但他推行新政肯定會觸及到他們的利益。


    “長風,你不是與皇帝情深意重嗎?可她怎麽會讓你去送死呢?”成慶匯一時氣不過。


    “胡說什麽!”紀長風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說的本就是實話,朝中多的是反對派,他們肯定會拿你開刀。你且自求多福吧。”


    紀長風當然知道這一點,勝朝暮當然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在紀長風街道要推行新政的那天起,他就已經處在了危險當中。


    一日,紀長風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暗殺。好在柳平安當時就在旁邊將他救了下來,甚至逮住了刺殺的人。


    勝朝暮以自殺之人為突破口,牽出蘿卜帶著泥,將朝中反對的勢力清除了個七八成。


    勝朝暮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一本正經的紀長風忍不住笑出了聲。


    “還不快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重不重。”勝朝暮一邊給紀長風解開了衣衫,一邊笑著看他臉紅,“你可以給其他人解釋一下了,要不然他們還都以為我是翻臉無情的人呢。”


    其實這是勝朝暮和紀長風一起設的局,為的就是將當初反對勝朝暮登基,反對推行新政的人全部拔出來。


    “如今看來,你要做的事基本沒有什麽阻礙了。”紀長風道。


    “是啊,幸虧有你這個馬前卒。”勝朝暮的眼神變得不再清明。


    紀長風直接紅透了耳根。


    “紀長風,第一次見內斂的你配合我演戲,真有趣。”勝朝暮直言道。


    紀長風心跳如雷,將勝朝暮緊緊地攬在懷中。可就在這時,柳平安闖了進來。


    “打擾你們情投意合了?”柳平安眼神裏帶著幾分落寞,“既然都城的局勢穩定了,那我就迴邊關了。”


    “柳平安!”勝朝暮艱難地開口。


    “你別說話。”柳平安打斷了她,“我們都喜歡你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所以選擇權在你手裏。”


    “那你們都走吧。”勝朝暮直接轉頭將這兩人都趕走了。


    勝朝暮的確無法在他們二人之間做出選擇,所以她幹脆再次將精力集中到別的地方。


    卓遠逸陪著勝朝暮一起登基,也算是有功,功過相抵,他救出了父親。也從此不用再刻意隱藏自己,可以入朝為官,但同樣也要參加科舉。


    郭風瑜在遊曆三年後又迴到了皇宮,自願入太醫院為官。


    祝玉玨和沈妙人的確是一對好搭檔,兩個人研製出了許多新的農業工具,大大提高了農業的產量。


    魏芊羽又迴到了魏家,成慶匯也早已明白了當初發生了什麽,可他依舊堅持不懈的天天登門拜訪。可魏芊羽依舊沒有絲毫要成親的打算。


    音玲瓏找到了在宮中做女官的樂趣,隻不過她這個女官做的有些隨意,總是做上幾日便要出去玩兒上幾天。


    衣寒也成功當上了女將軍,隻不過,也是無心和卓遠逸周旋。


    趙雲衡接受了父親貪汙的消息,依舊埋頭與研究兵器,甚至研究出了火藥。


    柳平安依舊堅守在邊關。


    紀長風始終積極推行新政。


    而漓國這邊,小景兒的貴妃也早在一年前去世。小景兒越發討厭皇宮這個地方,在經曆了好一番內心掙紮之後,他居然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將整個漓國送給了勝朝暮。


    楊行遠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唿戀愛腦。


    可當她冷靜下來,她又十分理解小景兒為什麽要做這個決定。


    她陪著小景兒一路走過來,十分了解小景兒的性子,真的不適合當皇帝。


    “楊行遠,你說我是不是天底下最蠢的人?最笨的人?”小景兒騎在馬上。


    “當然不是,相反,我覺得你是最有魄力的人。”楊行遠由衷地說。


    “真的嗎?謝謝你能理解我,我真的覺得皇宮那個地方我是待夠了,我再也不想迴去了,我就應該肆意瀟灑的過完這一生。”小景兒揚起鞭子,“江湖,我來了。”


    楊行遠看著小景兒縱馬狂奔的樣子,才驚覺,原來這才是真實的小景兒。


    “小景兒,後會有期,我要與你不同路了。”楊行遠衝著跑遠的小景兒大喊。


    小景兒迴過頭來便看到,楊行遠已經朝反方向打馬離開。


    小景兒悵然若失,可他早有了準備。楊行遠說過,她要走的路,與他不同路。


    楊行遠是想走萬裏路的,可她現在更想的是去看一看都城的繁華。


    勝朝暮曾經想過要一統天下,卻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統一天下。


    這下子,勝朝暮又要忙碌起來了,就更沒有空去理會自己的感情問題。


    為了能有更多的人才幫助自己,勝朝暮直接將一年一次的科舉改為了一年兩次,當然也隻實行了三年,後來又改迴了一年一次。


    在一次的科舉當中,勝朝暮招攬了不少人才。這些人才都是同意推行女子政策的,否則勝朝暮絕對不會讓他們入朝為官。


    眼看著天下徹底太平,甚至無仗可打。柳平安好像一下子就沒了用武之地,索性迴了都城。


    勝朝暮埋頭修改奏折,紀長風就坐在一旁陪她一起看奏折。


    朝中許多人都認為他們二人理應是一對兒。勝朝暮是皇帝,那麽紀長風理應是那位皇後。


    可是,勝朝暮和紀長風都不提這件事。就連魏芊羽和音玲瓏也問不出什麽。


    而他們二人也默契的從不提此事,見麵就是聊政事。


    “鄞州這個地方,我記得前些日子好像發了洪水,淹沒了不少房屋良田,現在怎麽樣了?”勝朝暮問。


    “已經調查過了,是提拔修剪不牢固,所以才會淹沒這麽多房屋良田,現在已經撥款重新修建。”


    “當初督辦的官員呢?”勝朝暮生氣地問。


    “已經緝拿,但由於有些涉案人員身份特殊...”


    “能有多特殊?”勝朝暮問。


    “都是一些朝中的老臣,而且還有當初支持過你的。”紀長風猶猶豫豫地將這句話說出來。


    “紀長鳳,你怎麽還和我打啞謎了呢?你就直說吧,這些人是不是不好動?”勝朝暮問。


    “嗯。”紀長風點頭。


    “現在動不了,不代表以後動不了,凡是朝中的蛀蟲,我遲早要把他們給拔幹淨。”勝朝暮眼神堅毅。


    “嗯。”紀長風點頭。


    “要不要搞個暗殺?”柳平安的聲音突然闖入。


    “暗殺這件事情,乙辰不比你在行。”勝朝暮說。


    “可是我認識的人多呀,你說殺哪個我就殺哪個。”柳平安笑著。


    “你快歇歇吧,這裏是朝堂,不是戰場。”勝朝暮搖頭,“不過你迴來了也好,我們三個人聯手,說不定能讓朝堂更加清明。”


    “我覺得我們三個人可聯手的事情不止這一件。”柳平安道。


    “要不還是看奏折吧!”紀長風拿起桌子上的奏折舉到兩人麵前。


    勝朝暮拿過奏折就看了起來。


    柳平安也隨手拿起一本看了兩頁就扔在了桌子上:“所以要逃避到什麽時候呢?”


    “冀州今年大豐收啊!”勝朝暮笑著。


    “有人搭理我嗎?所以到底要逃避到什麽時候?”柳平安又問。


    “看來祝玉玨和沈妙人研製的農具真管用。”勝朝暮又說。


    “紀長風,你介意當男寵嗎?”柳平安問。


    勝朝暮被這句話嚇了一跳,差點噎到。


    “礙於文人臉麵,兩年前介意過,現在已經想通了。”紀長風說。


    “啊?”勝朝暮擰眉。


    “也是啊,你看你天天在皇宮裏不走,外麵早就傳開了。”柳平安又說。


    “傳什麽?”勝朝暮問。


    “我早已習慣,你呢。”紀長風問柳平安。


    “我已經習慣了,畢竟我天天夜闖皇宮,這件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人看到。”柳平安說。


    “你不是說你都躲著人的嗎!”勝朝暮有點抓狂了。


    “所以我不介意。”


    “我也不介意。”


    兩人說完之後一起看一向勝朝暮。


    “你們兩個確實該成親了。”勝朝暮點頭。


    “和你嗎?”紀長風問。


    柳平安也不甘示弱:“對啊,是和你嗎?”


    勝朝暮歎氣。


    “我們兩個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柳平安問。


    “我...”勝朝暮咬唇,“看奏折。”


    “我聽說三日後就是好日子,不如咱們成婚。”柳平安說。


    “三日後有點緊。十日後也是個好日子。”紀長風說。


    “我聽說呀,牡丹花還有三日就開了。”勝朝暮依舊打差,一邊說著一邊朝屋外走去。


    “這樣逼她行嗎?”紀長風問。


    “卓遠逸說了,必須要逼她一下。”柳平安點頭道。


    卓遠逸在自己府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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