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老舊的院子門口,鐵鏽大門上貼著幾個字 《紅葉孤兒院》


    “如意,我們走了,希望你也能盡早被好心家庭看上”一個身材嬌瘦的女生拉著唐如意的手,不舍地看著唐如意說道,看著年紀也不過十一二歲


    “如意,其實我真挺糾結的,我們走了我怕你一個人在這受欺負,我和小月也想迴到學校念書,等成年了自力更生,到時候一定要來找你!”另一個男孩同樣瘦瘦弱弱的,雙拳緊握,雖然得到了領養,眉頭卻舒展不開,看著唐如意滿眼擔憂


    男孩叫白小星,女孩叫白小月,是對雙胞胎,雖然缺乏營養但底子非常好,稍加打扮便是俊男靚女一對,誰知道哪個家庭能狠心到連雙胞胎都遺棄


    “小星,小月,你們別擔心了,我有手有腳,餓不死的,你們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多學習早些獨立!”


    唐如意臉上堆著笑容,拍了拍小月握著自己的纖細小手繼續說道:“小月,你比小星沉穩多了,多看著點他,小星性子衝動,你們好好跟著養父母生活,以後我們一定會再聚的”


    小月看著唐如意那一臉欣慰笑容,心底又湧出一陣不甘和委屈,終是沒忍住,撲到唐如意懷中緊緊抱著他,眼裏蒙著水霧小聲說道:“養父母那邊我也嚐試爭取了好多次,可是他們也說能力有限,雙胞胎圖個吉利,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加人…… 我真的舍不得…”


    “好了小月,沒事的,才剛說你沉穩呢,今天是你們人生的一次重要機會,是好事兒,可不許哭,說不定過段時間我也能有機會被看上的,別擔心了”


    唐如意清晰感受到懷中瘦弱的身軀傳來的顫抖,看著她這萬般不舍的樣子,心裏彷佛被抽走了幾根弦,連忙打斷了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唐如意縱然不舍,但三人在孤兒院哪怕過得開心,前路還是不明,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藏好心緒,好讓二人能放心離去


    “小星,小月,東西都收拾好了,上車吧可以走了哦”


    循聲望去,一輛普通轎車外漆磨了許多痕跡,擋泥板都是固化的灰塵許久未清洗過了,車前站著兩個中年人,衣著樸素 麵帶善意微笑,看著星月二人,能看得出這個家庭也確實普普通通


    “好的楊叔叔 徐阿姨”小月轉頭應了聲,不舍地褪出唐如意的懷抱,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對著唐如意說:“如意,這是我們以後去的地方,應該就住那邊,以後有時間我們會迴來看你,以防萬一你留著地址,要是有緊急困難想辦法來找我們”


    “放心吧!咱們仨會有機會再見的”唐如意收起紙條,笑著迴應,也走向了白小星,緊緊擁抱了下對方


    白小月再次緊緊握了一下唐如意的手,抹去眼淚拉著白小星往車上走去


    “如意!要是被欺負了可不能一直忍著,越忍越受欺負!”白小星迴頭喊了一句


    “知道啦小星,倒是你,太衝動也不行哦,你倆一直也沒分出誰大誰小,你就當小月是妹妹,要保護好她”


    “嗯我明白!如意,我有能力了一定會迴來找你的!”白小星揮著手對著唐如意說道


    唐如意也揮了揮手,星月二人時不時迴頭看看自己,最終坐進了車子


    隨著引擎啟動聲,車子漸漸走遠,最終消失在街道拐角……


    唐如意望著車子消失的拐角,微微失神,


    迴過身看著這院前的老楓樹,思緒萬千,喃喃說道“正值秋季開學,他們倆應該能很快迴到學校,加油吧小星小月……


    唐如意也是棄嬰出身,在這院子裏有不少年紀相仿的孩子,但是許多孩子都有天生缺陷,要麽聾啞要麽腦神經出了問題無法溝通,能玩到一塊兒的少之又少


    在幾人相識之前,孤兒院氛圍也挺和諧,老院長心地善良,經常自己掏錢給孩子們開小灶買零食,


    又有政府補貼資金請一些鄉村教師教孩子本基本知識,看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仿佛都是自己的孫子一般,每天樂嗬嗬的


    但中途出了變故,老院長家裏親人染病,又有親戚出事故禍不單行,處處用錢,


    老院長所有養老積蓄都貼了出去,甚至被家裏人道德裹挾,瞞著老院長支出了政府派給孤兒院的補貼金,


    由於資金斷續,教師們也難以為繼紛紛離去,


    又收到了一些職員的舉報,政府調查隨之而來


    雖查清並非老院長自身意願,但也難辭其咎,被調離到別處了,紅葉孤兒院被一家私人連鎖機構接管。


    由於地區偏遠也沒受到多少照顧,加上人員都被該機構替換,有什麽問題也無人舉報,隻保障了基本的中餐和晚餐夥食供給,早餐被撤去,什麽零食水果的根本都不用想了


    說白了這機構就圖著遇到一些條件好的家庭來領養,收了錢能多吃迴扣甚至全吞了


    從那時起就因為吃飯的事經常出現欺淩,


    幾人的相識,源自於一次,唐如意碰巧遇到了幾個年長幾歲的孩子在欺負白小星和白小月,


    要求小月“分享”以前老院長在時,經常派發下來的許多零食,小月是懂事的早,許多好吃的零食都存著慢慢吃,嘴上說不讓小星貪吃,但每次小星說餓的時候都會拿些出來,


    沒想到孤兒院的一場變故,讓這些零食反而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寶貝


    小月每次都很謹慎帶著小星在一些不受注意的小角落一起分享零食,沒想到這次被人撞見,


    幾個大一點的孩子仗著力氣身板大些,對小月又推又攘,小月說願意分一些給他們,結果幾人不滿意,要小月全交出來,看著小月受欺負,小星不服氣上去,結果身板太小,被一腳踹倒在地


    小月看小星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樣子心裏慌了,正打算把零食都給他們


    唐如意瞅了個正著一個箭步衝過去,擋在小月身前,黑著臉罵道:“都是院子裏的孤苦孩子,又不是每天沒飯吃,你們還大幾歲,要不要臉?!”


    “你又是哪裏來的瘦竹竿,有你什麽事兒?”


    對麵幾人撇著嘴一把推搡過來,唐如意護著小月往邊上閃躲,厭惡的眼神死死盯著對麵幾人


    那幾個孩子看著突然冒出的唐如意,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厲聲道:“我們就拿點零食,屁大點事兒,拿來!”


    “這些普通零食,你們之前都吃過,人家說了分你們一些,你憑什麽全拿了?”


    “吃過就不能再吃了?你廢什麽話,要麽全交出來,要麽挨打,你自己選”


    小月揪了揪唐如意衣角,眼神示意服軟


    唐如意知道自己也是個脆身板,真打起來怕是得不到好處,加上這孤兒院是唯一的庇護所,不願多惹事端,但咬著牙寸步不讓,分享可以,全奪走不行!


    躺地上的白小星剛恢複過來,悄悄摸了塊小石頭握在手中,趁著那幾人沒注意到自己


    站起身衝上去朝著一個家夥的背上就拍了過去,嘴裏罵道:“吃你丫的石頭去吧!”


    受擊那人吃痛迴頭看過來,氣的臉都扭曲了,掄起手臂朝著白小星臉上啪得一巴掌打去


    白小星那小身板哪吃得消,臉上火辣辣的順帶著頭暈得七葷八素,人都要站不穩


    唐如意看著心急,連忙一把把小星也拉到身後,帶著他們退到一個角落護著,那幾個大孩子氣急敗壞,嘴上罵罵咧咧不由分說就開始拳打腳踢


    唐如意隻得用身子,肩背護著二人,把小月護在深處,自己擋在外麵,挨了不知道多少拳腳,感覺渾身到處都痛得慌,冷汗直流,咬著牙死撐


    小月一邊抽泣一邊想掙紮出來,不想二人被打下去,勸說道:“別打!不要打了,給你們,零食都給你們!”


    唐如意心裏憋著勁,咬著牙一字一句說:“別給他們,媽的幾個蠢蛋,為了點零食臉都不要,以前怎麽沒見到你們這麽賤!”


    那幾人也是打的上頭,也不管零食了,就不斷拳打腳踢,還踩碎了好多包零食,最終動靜太大被大人發現製止


    梁子自那之後結下,那幾個大點的孩子經常使壞,糟蹋過不少次唐如意幾人的夥食。


    後麵小星實在受不了奮起反抗最終還是身板力氣太弱,隻有被動挨打的份,結果就是唐如意一起護著,讓小星少矮點打,比起白小星瘦弱的身板,唐如意雖沒好到哪去,但可能是體質原因自覺更經打,每次咬咬牙也能撐得住


    有一次被那幾個大孩子往小月飯盤裏撒了不少塵土,毀了一份飯菜,白小星實在忍無可忍氣瘋了,心一狠拿著吃飯的不鏽鋼叉子,直接插進了對麵一人的大腿,雖然紮得不深,但也見了不少血,其餘幾個大孩子見勢抄起飯盤子要打,唐如意第一時間護在二人身前,但因為受傷那孩子哭聲太大,異常的動靜馬上被大人發現並製止了


    後麵那幾個大孩子反而是收斂了,畢竟也是孩子見了血受了疼,吃了些教訓,加上被大人們重點關注,慢慢就變成互不往來,直到那幾人被一個帶著大金鏈子的男人看中帶走


    唐如意幾人才有了些許安寧日子,幾人天天一起談天說地,展望未來,感情也越來越好


    吃飯時,小月趁唐如意去接水來喝,偷偷把自己碗裏不多的肉片都夾到對方碗裏


    結果被小星眼巴巴瞅著,小月迴瞪了小星一眼,又微微低著頭,臉蛋有些羞紅,還忍不住偷偷瞄了下剛接完水迴來的唐如意


    小星還嘀咕著“哎,失寵了…… 不過也行吧,如意他值得


    唯有當事人唐如意一直蒙在鼓裏


    ……


    白小星小月二人走了之後,其養父母很快打點好了學校,趁著開學期將二人成功送入一所普通中校,生活終於能像普通孩子一樣迴歸正軌,


    二人也經常寫信寄來孤兒院向唐如意講述著學校生活趣事


    可一直到二人成功考上重點高中,唐如意在孤兒院日複一日生活著也沒有被哪個家庭看中帶走,


    事實上自從孤兒院被這家私人機構接管,到訪孤兒院諮詢領養事宜的家庭,遠不如老院長在任期間來的多


    偶爾有家庭來訪卻大多因為領養費用未談妥,不了了之,隻有極少數看著條件十分不錯的家庭選中了孤兒院中底子不錯的幾個女娃成功領走了,也不知花了多少錢,


    唐如意站在遠處看著機構負責交接的人眉開眼笑的樣子,想必不是個小數目 ,想到此,不由得猜測,從機構這邊接走星月二人的那個家庭,恐怕也是付出了一筆不小的金額。


    時光飛逝而去


    令人感到高興的是星月二人所在的領養家庭,一切都按照大部分普通家庭的生活節奏那般,順風順水進行著


    隻是隨著星月二人步入高中學業繁重,寫信也沒有往常頻繁了。


    唐如意也在迴信中安撫二人好好專注學業,自己在院中也沒受到欺負,吃好喝好的


    (實際上機構逐漸削減了夥食質量,午餐難得見葷,晚餐更是白粥為主食,午餐剩下的蔬菜外加幾個饅頭,隻給填飽肚子,營養缺失)


    唐如意隻比星月二人大了1歲, 身體卻長不起個,有時通過院外看到零星的學生結伴迴家,明明看著都是小學生年紀,各個都長得老高,生龍活虎的,心生羨慕


    白小月還是堅持每個月都寫信迴來,字裏行間處處透著關心,讓唐如意這個呆子也感受到一絲別樣的情愫


    ……


    直到一場變故來自於機構暴雷


    雖然不是紅葉孤兒院作為事發地,這家連鎖機構在其他城市的一個大型孤兒院,被舉報存在貪汙迴扣等違法行為,受到了政府關注並重點調查


    把機構名下所有孤兒院都列入調查對象


    紅葉孤兒院也受到了調查,同樣被查到有貪汙記錄從而被政府接管,一時混亂,


    後麵政府看這家孤兒院年久失修,各方麵隱患都比較大,索性幫院裏的人都做了公民資料入庫,並準備將人群轉移到一家大型孤兒院中


    唐如意謊稱自己在外麵還有遠房親戚和朋友,在錄完公民資料後脫離了出去


    因為資料顯示唐如意過完今年生日就成年了,政府這邊也沒有追究太多


    “物是人非,再在院中待著也沒什麽意義了”扭頭望著斑駁的院牆,背著小包站在院門口的唐如意歎了口氣,緊了緊背包,隨著夕陽拉出長長的影子漸行漸遠……


    唐如意第一次步入社會,包中隻有辦下來的公民銀行一體卡,裏頭有政府那邊派發下來的補貼金2000元


    可沒想到這場社會之旅,仍舊與唐如意的名字背道而馳


    沒有背景,沒有條件,沒有學曆,什麽都沒,輾轉了許多地方,飯店洗碗配菜,小賣鋪理貨,路邊攤打下手,旅館清潔,大多是圖個溫飽,但唐如意清苦日子過慣了,也不怎麽花錢,


    幾年來漸漸也能攢下些許,至少讓人有個盼頭,唐如意看著攢下的錢,也暗暗期待以後能去找星月二人相聚。


    天不遂人願,唐如意在一家快餐店打工時,出了一起櫃台暫存客戶行李的盜竊事件,丟失背包中有許多珠寶和數碼產品,被肇事者和他的幾個小夥伴串通一氣,汙蔑指認是唐如意幹的!


    正巧那段時間快餐店監控失修,因為唐如意在孤兒院帶出來的內向性格不愛說話,在店裏也隻顧埋頭幹活沒結交過朋友。


    哪怕極力否認,可唐如意無依無靠,更沒人幫著說話,最終還是交由治理局處理,因為證據不足關了一天放出來了,可公民資料庫上卻生成了一條社會違規行為監禁記錄!還丟了工作!


    是自己沒錢打點,沒人來保釋自己,就要受這樣的欺負嗎


    唐如意爭取無果,從治理局走出時,牙都要咬碎了!


    這之後直接導致唐如意後續找任何工作都被拒之門外


    因為銀行卡和公民身份是一體式卡片,一刷卡片就能看到那條明晃晃的記錄。


    這對唐如意來說實在太過致命了


    又一次找工作被拒的唐如意失魂落魄地迴到自己花200塊月租下的“房間”(上下樓梯之間被戶主改裝出的一個小隔間)


    坐在板床上楞了許久,思緒中又泛起兩個身影,從掛在牆上的一個蒙了不少灰的小包中拿出


    了幾封舊書信,


    看著上麵的字跡,唐如意身軀輕輕顫抖著,他哭了…記事以來的第一次哭泣,哪怕在孤兒院被打的再痛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在治理局無論自己如何哀求,換來不耐煩地眼神時,不管心底如何的委屈、憤怒,也不曾哭過!


    此刻卻因為整整半個月的連續碰壁近乎崩潰,無聲抽泣


    唐如意沒有奢求那些正規合同工作,哪怕是一些打下手的雜活也不行,但凡要發給你工資的,都必須通過政府條款下推行的一體式卡片進行刷卡,


    自己的公民資料有汙點記錄,一刷就出事,


    不管如何辯解,別人寧可信其有,做出風險規避也完全正常,畢竟底層崗位才多少工資,要是出了事還不知花多少代價收拾攤子,


    別人沒有理由相信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唐如意能理解,


    但他氣急於此刻沒有反抗命運的能力,這個時代早就已經沒有打黑工的違法現象了,到底該何去何從,看不到希望的困境在一遍又一遍衝擊著他的心理防線


    唐如意羨慕過星月二人,但從未嫉妒過,反而是由衷替他們感到高興,加上自己身無殘缺,本想著長大成人了不求大富大貴,總不至於流浪街頭,到時候三人還有機會相聚


    如今的遭遇讓唐如意心底漸漸萌生出一股自卑,望著白小月留下的那張存有地址的紙條,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敢去認那兩個最要好的朋友了……


    不知何時睡著的唐如意,在次日清晨,被屋子其他樓層住戶起早上班上上下下走樓梯的吵鬧聲吵醒,臉上仍掛著淚痕,眼中恍惚有些失神…


    他做了個夢,很奇怪的夢,


    “那是什麽地方……”唐如意喃喃說道


    他似乎去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似乎認識了很多朋友,身邊還有兩個看不清麵容,隻覺有些熟悉的身影,大夥似乎在與什麽戰鬥著……


    唐如意從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嚐試迴憶夢裏的內容,但越是迴憶越模糊,無奈隻能作罷


    甩了甩頭,破天荒哭過一迴反倒是釋放了不少壓力,夢裏的事情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挪了下身子去到床另一邊的“開放式衛生間”洗漱台上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眼中不甘但仍有神采,


    看著鏡中的臉,心裏想著:找活幹算是廢了,之前打工遇到過一些人說什麽打遊戲搬磚也有收入,也不知難不難


    現在別無選擇,隻能試試了…… 唐如意在之前打工時間閑暇之餘也玩過許多遊戲,還有一台花了近三個月工資才買到的全息模擬設備,想來多花花心思應該能快速上手的


    正好最近有看到那什麽叫龍域的全息網遊剛剛開服不久,試試吧!


    至此開始了他宅家搬磚的好幾年時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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