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男現在的傷勢,如果他還是普通人類,這會兒多半已經昏迷。


    此刻的他被踩著傷口,一言不發,眼神中帶著挑釁之色,抬頭和寧羽對視。


    看了眼邊上那隻被子彈爆頭的替身,寧羽毫不懷疑,如果剛才聽信了他的說辭出去,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會是自己。


    由於腳上穿的,是軍事基地裏找的軍靴,底部的防滑設計,踩起人來相當高效。


    看這家夥挑釁的表情,他立馬加大腿上力道。


    和普通的走屍跑屍不同,進化到一定程度的喪屍,是有痛覺的。


    被他的靴子擰踏,迷彩男咬緊牙齒忍耐,逐漸滿頭大汗。


    “給個痛快吧!我瞄準你的時候,也都是指的腦袋。”


    看他忍不住開口,寧羽才收力。


    “迴答我的問題,還有,為什麽攻擊我?五天前第一次遇到的時候,你就已經有智力了吧。”


    “嗬嗬,第一次見麵,那時候你身上帶著人類的氣息,攻擊你不需要理由。”


    “那這一次呢?來找我複仇?”


    “那隻水怪帶著母體進入湖裏之後,我一直待在附近。


    那會兒是被坦克的聲音吸引過來的,當時打死你,坦克裏的母體就歸我了,隻要能被她強化,我就是新的屍群領主,可惜啊,被你躲開了。”


    男人一臉自嘲,像是在感慨自己運氣差了些。


    看著他的反應,寧羽麵色不改,仍舊是冷冰冰的語氣命令道:“告訴我防空洞的位置。”


    “說了你會放過我?”


    男人輕笑著,與他對視。


    “不會。”


    聽到意料之中的迴答,對方低頭看向被子彈截斷的雙手,笑得更大聲。


    “哈哈哈哈。”


    對於這個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智慧體,寧羽不準備留情,此刻聽他這樣癲狂的發笑,以為這家夥失了智,換上彈夾,正準備給他個痛快。


    “做個交易吧。”


    槍剛抵到他腦門,男人突然停下笑聲,撇著嘴說出了自己的提案。


    “我告訴你防空洞的位置,你幫我送點物資去一個地方。”


    “什麽意思?”


    “丁香花園,8棟602,我老婆孩子都在裏麵,幫我送些吃的過去。”


    聽到這裏,寧羽皺起眉頭。


    男人看了他帶著詫異的表情,繼續開口:“一些生存食品,對現在你的來說毫無價值,比起防空洞裏的那些設施,怎麽算你都不吃虧。”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嘿嘿,誰知道呢。”


    “之前工作特殊,一直沒時間陪他們,感染爆發的時候,任務在身,也沒辦法把他們接到安全的地方,等時間自由了,卻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見一麵都不敢,隻能敲門送點物資,這也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的事了。”


    男人說到這裏,表情更加自嘲,輕笑一陣,繼續開口。


    “聽好了,h市市內有兩處防空設施,分別在……外麵的基地,一處在……”


    沒讓他說完,寧羽出言打斷,再讓其繼續說下去,說不定自己真的會被動搖。


    “不用繼續說了,我會送食物過去的。”


    砰!


    槍聲響起的瞬間,子彈打爛了他那半邊隻剩骨頭的臉。


    望著光團消失後的屍體,寧羽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家夥死前還能讓自己如此的糾結,雖然知道他是喪屍,可開槍處決這家夥的時候,還是發自內心的感到不舒服。


    之前指揮屍群殺死那七個幸存者的時候,都沒有這種心情。


    走到剛才他躲避的拐角處,地上發現了那把狙擊槍,撿起背在身後,卻並沒有獲得戰利品的喜悅,心中反而越發不痛快。


    在樓梯上,又看到了那個黑絲秘書。


    這家夥隻有肩膀上一道咬痕,並沒破相。


    目光掃過她前凸後翹的身材,寧羽吐出一口渾氣,將兩隻長槍放下走上前,站在身後伸手抓住她兩隻胳膊,把人頂到牆上。


    剛將人彎腰按下,拉開拉鏈,準備發泄心中的不快,腦海中浮現臨走時方漪帶著淚光的俏臉,頓時停住。


    “瑪德。”


    恢複理智,寧羽氣得揮拳砸向牆麵,總感覺身體裏有股邪火在燒。


    他知道,這是剛才開槍處決那人產生的負罪感。


    ‘那家夥開槍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躲得快,躺下的就是我了,打死他又怎樣!’


    心裏自我辯解,才稍微好受了一些,撿起地上的槍支,原路返迴。


    方漪很聽話,一直待在坦克裏,感應到寧羽靠近,滿臉欣喜爬出駕駛室。


    她剛跳下坦克,寧羽開著車到了身邊。


    “你迴來了!”


    方漪絲毫沒掩飾自己的欣喜,走上前準備給寧羽一個擁抱,卻反被他一把抱起。


    “你怎麽了寧羽?”


    摟著寧羽的脖頸,見他一言不發,抱起自己就往車裏走,覺察到了不對勁。


    “那家夥,已經解決掉了。”


    將方漪抱進車後,伸手解開衣服最上方的紐扣,喘著粗氣貼了上去,深吸她身上的氣味。


    如此反常的舉動,讓方漪很不適應,擔心地詢問。


    “你怎麽了?”


    “我,殺人了。”


    “是哪個開槍的家夥嗎?”


    “嗯。”


    低頭看見寧羽眼神中的迷茫,方漪伸手將他腦袋攬在胸口,輕聲開導。


    “是他先開槍攻擊的我們,不是嗎?”


    “嗯。”


    “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麽辦呢,寧羽?”


    “嗯!”


    身下方漪軟糯的聲音這樣詢問,寧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起身貼著額頭和她對視,鼻息相貼了幾分鍾,將她放倒在了後座上……


    坦克邊上放哨的凱發現車子異常的晃動,理解不了原因,掃了兩眼就沒再繼續看。


    直到半小時後,才收到車裏傳來的指令。


    車窗被搖下,女主人滿臉通紅,被一張毯子裹在男主人懷裏,讓凱有些詫異,他的智商理解不了裏麵發生了什麽。


    “現在周圍已經沒有比你更強的喪屍了,你在這片區域自由活動吧,有吃大餐的機會,我會來找你。”


    聽到命令,凱點了點頭,朝城內走去。


    “對於生存來說,人類的情感好像是種累贅。”


    方漪此刻癱軟在懷中,講出這話。


    雲雨過後,寧羽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卻有些不認可她的說法。


    “一昧的殺伐,總會有兩敗俱傷的一天,你看吧,城裏普通的喪屍,隻知道進食和攻擊,但是進化到一定程度,就有了類似於人的舉動,


    像我第一次遇到諸葛果的時候,她就學會了威脅談判妥協,以及有了進行協作的能力,繼續進化到你我這樣,才能具備情感,這已經能說明情感是很重要的東西了。”


    “就算是喪屍,也是社會性的動物,情感是協作本能裏必不可缺的一部分,如果沒有情感,咱們剛才的行為,又算什麽呢?”


    聽他說到這裏,想到剛才情緒失控時,寧羽遠比往常威猛的力度,方漪耳根一紅,縮到了毛毯中低語。


    “什麽歪道理……”


    “要是所有敵對的家夥都沒有情感,我動起手來,倒是方便很多。”


    寧羽嘿嘿一笑,伸手探進毛毯裏,正準備再來一次,立馬被方漪嬌聲喝止。


    “別不正經了,想想辦法怎麽救那隻母體。”


    “好吧。”


    清除掉了威脅他們的狙擊手,接下來自然要考慮如何把那隻母體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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