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無不麵露驚懼之色,何時見過翩翩公子司徒近如此暴戾。


    見他扔出那香囊,大家的視線紛紛被吸引了過去。


    蘇籬眼尖,眼前的香囊,便正是當日在千機堂庫房,司徒近不小心掉落出來的那枚。


    “近兒……”司徒老夫人盯著那香囊,亦是麵露驚懼,“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黑月林,古墓裏,博物架下。”司徒近冷冷道,短短數十字,司徒近險些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近兒記得,此物您素不離身,寶貝得緊。祖母,難道你想說,是司徒元特意盜了此物,栽贓於您?那他方才為何又一口咬定,與旁人無關!”


    “祖母,那些藥草,那些技藝,司徒元又從何處能習得?”司徒近閉上眼,似是想起什麽極為痛苦之事,良久,他緩緩睜眼,“當初在哀水城,那所謂精心的藥丸,亦出自您手。您還特意囑咐過我,不要吃……”


    司徒近隻覺得心痛如麻,一切的一切,都串了起來。


    自從他拾到這枚香囊,便心有疑慮,可他心存僥幸,不敢問,也不敢想。


    直到今日,司徒元被孟修雲誑騙,說漏了嘴,他才敢信,這一切,竟是他最慈祥的祖母所為。


    “祖母……”司徒近轉身,看向司徒老夫人,“收手吧。”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孫兒,果然是心地善良,見不得一絲哄騙。”司徒老夫人深吸了幾口氣,麵上紅潤了不少,她索性站直了身子,胸前的手亦鬆開,“近兒,你可知為何要瞞著你?祖母知道,你眼裏揉不得沙子,可是你瞧瞧,純良如你,又收獲了什麽?其他幾家,可有將你放在眼中?便是區區孟家,都敢瞧不起咱們!是,當初祖母暗中查到陸半夏去過黑月林。她失蹤後,祖母去了黑月林孟家,想知道陸半夏究竟留下了什麽線索,誰知他們死也不肯說。沒法子,祖母隻能在古墓裏留些禮物,誰要是去取線索,也討不著好。沒想到這孟家分支倒是不算太蠢,還懂得將麵具一分為四,散了三塊和線索出去。”


    “祖母,您!”司徒近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您非但不悔改,還引以為傲!”


    “悔改?”司徒老夫人放聲大笑,“有什麽好悔改的,成王敗寇,今日若是老身贏了,來日鬼疫降臨東洲大陸,我們司徒家,便是一等一的大功臣,所有人,都要聽咱們的。”


    她頓了頓,看向孟修雲:“老身知道,你在暗中查五年前孟誌宏之事。老身今日一並告訴你們,哈哈哈哈,老身說什麽,當初你們都信了,真是愚不可及。”


    五年前秘境外圍出事,竟也是她派了人暗中對機關做了手腳,孟誌宏同神秘弟子孟炎的對話壓根就是她瞎編亂造。大家夥都是被她引到山洞裏去救人才受了重傷。


    傷不致死者,如關鍵證人孟炎,她便派人暗中謀害,好在孟炎察覺,假死脫身。


    “哼,就算他逃脫在外又如何?就算你們找到他作證又如何?過了今日,一切都晚了!”


    在場之人聞言,麵麵相覷,司徒老夫人這是認下了一切。


    孟修雲握緊了左手,頭痛欲裂,孟錦程當初竟被她誆騙至此!


    陸謙上前兩步,個中內情屬實震驚,可眼下不是她同拉扯的時候,她突然自曝扯上如此多,何嚐不是在拖延時日?他朝司徒老夫人嗬斥道:“你若束手就擒,興許還能保全司徒家一絲體麵。”


    “體麵?輪得到你陸家來保全?你們還是先顧好你們自己吧。”司徒老夫人揮開長袖,飛快幾步閃身到最後一隻獸偶身側,將手罩在獸偶關節處,“眼下其他獸偶已毀,就剩這一隻勉強堪用。隻需老身微微用力,你們的盤算,就完了。”


    不待眾人接話,司徒老夫人瞪著通紅的雙眼:“你們以為觀巨上人那夥就隻有那點本事?他們早就算好了,半個時辰後,鬼疫便會襲來,你們就算是殺了老身,也來不及了。還不如放了元兒,給老身多磕幾個頭,興許老身還能求鬼疫,給你們留個全屍。”


    “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歹毒之人。”陸半夏上前兩步,“就算沒有獸偶,還有我們。大不了便用當年的法子,暫且驅散鬼疫。”


    “大家不要聽她妄言,耽誤了時辰,咱們先將她擒了來,再專心對付鬼疫。”陸半夏振臂一唿,便要動手。


    “你以為鬼疫沒有防備?你以為鬼疫為何等到今日才再度襲來?陸半夏,你那招,不好使了。”司徒老夫人大笑道,“近兒,快站到祖母身後來。”


    “祖母,您為何,您為何非要如此?難道權勢就如此重要?”司徒近聲淚俱下。


    沈良等人想動手,可最後一隻獸偶還在司徒老夫人手中,他們不知司徒老夫人所言是真是假,不敢上前。


    蘇籬看了孟修雲一眼,孟修雲微微點頭,蘇籬深吸了口氣,正欲開口,不料司徒老夫人先開口了。


    “今日,老身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司徒老夫人微微側身,“近兒,難道你心中就從未有過憤懣?陸家明明搞砸了一切,為何還能享受如此多的榮華富貴與權勢?”


    司徒近搖頭:“權勢越大,責任越大。近兒不想要什麽權勢,隻想一家子團聚,爹娘能活過來……”


    “住嘴!不要說你是我司徒家的子孫,竟如此窩囊。”司徒老夫人看了司徒近一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以為你撇得清幹係?”


    司徒老夫人仰天閉目,睜開眼時,流下兩行清淚,她幽幽地望向陸半夏:“今日就讓你們當個明白鬼。近兒,你也聽好了,這是司徒家的宿命,千年前,陸家失手,便是司徒家祖上被鬼疫選中,暗中所為。千年來,司徒家一直在暗中為鬼疫做事。”


    司徒近後退兩步,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他呆呆地望向司徒老夫人:“祖母,你,你再說一遍?”


    陸蘇葉再也按捺不住,拔劍上前:“我陸家背負了千年的冤屈,獻祭出去多少人命,竟是你輕飄飄一句話就想揭過?今日就是死,也要拖上你一起!”


    “蘇葉,不可魯莽!”陸半夏掌中硬生生摳出了血跡,她伸手拽住了陸蘇葉,“莫要中了她的計,不要傷了獸偶,不要聽她妄言。”


    “妄言?你們隻管試試,眼下你們人多,就算你們派了三人圍住我們三人,剩下之人以凡人之軀召喚神獸,還來得及,去啊,快去!”司徒老夫人哈哈大笑,猖狂地看向眾人,“到頭來,賠了性命,沒有絲毫用處。”


    此言一出,陸謙幾人對視了好幾眼。


    “就算殞命,在所不惜。”陸半夏大聲道,“我,陸謙,蘇葉,沈家再出一人,四人足矣。蘇葉,長姐對不住你,卓憬,你們卓家年輕一代屬你最厲害,你得活著。”


    “行了!”蘇籬再也看不下去,她大聲喊道,“我還有……”


    就在此時,司徒近趁司徒老夫人未留意自己,一把推開了她,撲向獸偶,用整個身子護住了獸偶,司徒老夫人迴過神來,要將他扯開。


    司徒近竟拔出匕首,戳進自己腹中,司徒老夫人驚懼之際,司徒近將獸偶推向了孟修雲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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