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倭寇進行無線電監聽,這逃亡鯨海的第二艦隊殘存戰艦僅發出代字後就切斷與國內聯係,並且此時的無線電技術,海上極限通信距離也就九十千米左右,幸虧幸存的金江艦作為兼職通報艦,架設了近三十米高的天線,在分頭撤退時廣播了行程,這才讓老式陽字級巡洋艦將消息帶迴。


    由於情況混亂,大本營除了連帶著通報下達的戰備令,一直到傍晚,也沒有下達進一步指示。


    鬆江基地早在5月18日就接到戰艦調動電報,靠港的第三艦隊兩艘裝甲巡洋艦和十艘驅逐艦,當天下午就出港趕往第一艦隊報到,想想也是,與其蹲在港裏無所事事,不如趕緊趕到第一艦隊裏麵博個前程。


    此時基地內,除了小型炮艦和港口偵巡艦,隻有四艘準備正式服役的裝甲巡洋艦。


    僥幸逃迴的那艘老式陽字級巡洋艦還沒返港,為防止造成謠言,朱先釺和基地指揮官張烈少將,作為鬆江方麵職務最高的兩名海兵將領,先是聯合下令海兵憲兵,一旦該艦返港,立刻控製該艦,所有人留在艦上待命,又要求準備服役的四艘裝甲巡洋艦緊急生火,做好出港準備。


    除此以外,兩人隻能在電報房外麵團團轉,看海兵都督府有沒有最新指示。


    朱先釺倒好,不停的用德律風下令建造督察組準備各種航海資料,到了後來,索性讓還在崇明島待命的幾名得力幹將一起過來。並且借著張烈少將名義,詢問四艘裝甲巡洋艦人員和彈藥器材準備情況。


    到了晚間十一點半,身材肥胖、已然年近退休張烈少將強忍打哈氣的欲望,看著牆上的地圖說道:“要不今天先這樣,我已經安排好住宿地方,這邊有讚劃值班,一有情況,馬上報告我倆”。


    朱先釺也不和老少將客氣,直接說道:“老長官,您先休息吧,我準備單獨給大本營上電報,此事幹涉甚大,您還是不要參與為好”。


    “這怎麽行,我等也是海兵一員,海兵出事,怎麽也要出一份力,總比在這幹等要好。遠洋你說吧,又準備幹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老哥哥比你年長不少,上陣殺敵是不行了,這後勤補給還是能出份力的”,原本困頓不堪的張烈咪著眼睛,認真的看向朱先釺說道。


    “四年多前印尼平叛,漢陽、朐陽兩艦也是從鬆江基地出發,老哥哥可是看著你們出航的”,張烈笑著說道。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朱先釺感慨道,接著也不和張烈少將客套,徑直說道:“如此就麻煩老哥哥了”。


    緊接著朱先釺要來紙筆,寫下電報:“大本營諸位上官:參議兼第三艦隊建造督造朱先釺少將請命,申請臨時擔任第三艦隊裝甲巡洋艦編隊指揮官,請求率裝甲巡洋艦四艦出海牽製倭寇,為中央艦隊主力迴師贏得時間”。


    寫完之後,又請張烈少將過目,張少將也不客氣,徑直說道:“麻煩改為參議朱先釺少將並鬆江基地指揮官張烈少將聯合請命,裝甲巡洋艦四艦已完成出航整備。張烈作保,懇請大本營任命朱先釺為第三艦隊裝甲巡洋艦編隊指揮官,出海牽製倭寇,為中央艦隊主力迴師贏得時間”。


    “這”?


    “就這樣,我等老了,不如遠洋精力旺盛,不過作保還是可以的”,張烈少將大手一揮,爽快的迴道,然後對著早就候在邊上的通信讚劃說道:“趕緊發吧”。


    到了5月23日淩晨兩點,原本或是同意或是斥責的電報沒有來,倒是等到大本營的德律風,點名由朱先釺接聽。


    拿起兩截的德律風,沙沙的電流聲中,傳來大本營後勤總管朱時烽熟悉的聲音,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遠洋,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這時候越級給大本營打電報,你知道大本營和海兵都督府現在有多忙嗎,局勢不明,敵情不明,四艘裝甲巡洋艦對戰倭寇六艘戰列艦和六艘裝甲巡洋艦,你和張烈瞎搗啥亂”?


    朱先釺反倒沒有慌亂,柔聲說道:“三爺爺,您知道兵貴神速,如果倭寇這時候再給第一艦隊下個圈套,大明海兵百年基業就全完了”。


    “倭寇現在最大防備就是我們在北麵的第一艦隊,如果我們裝甲巡洋艦出去,可以說是出其不意,就算是沒法正麵對戰,也要打亂其部署”,朱先釺想了想說道:“況且,我們四艘裝甲巡洋艦有32門速射主炮,對手隻有24門305毫米主炮,其餘150毫米速射炮毫無威脅,裝甲巡洋艦航速均超過倭寇主力艦,隻要戰法得當,依靠裝甲巡洋艦遠程火力,完全可以拖住北虜三到四天,給第一艦隊贏得備戰時間”。


    “況且,這些戰巡都是侄孫設計的,要發揮這些裝甲巡洋艦最大戰力,恐怕大明也隻有侄孫能辦到”,朱先釺頓了頓,接著敲上一記重錘:“侄孫四年前從這裏出發,92小時抵達印尼完成平叛,還請相信侄孫,侄孫也是大明皇室子弟,請讓侄孫為大明出一份力”。


    德律風對麵的聲音停頓了好一陣,聽筒中隻有忽大忽小的沙沙電流聲傳來。


    “小五十六,有把握嗎”?德律風聽筒中突然傳來一個略帶變調的聲音,“剛才你和大宗正說的,朕在邊上都聽著,就問你有沒有把握”。


    “煩勞陛下發問,臣估算過,有六成把握全身而退”,朱先釺說完,接著岔開話題說道:“前幾日,臣在京師時曾去謁陵”。


    “朕知道此事,這與當前戰事有何關係”,德律風對麵緊接著反問道,就差說祭拜列祖列宗就能打贏,就這?不屑之意滿滿。


    “臣叩拜景宗陵後,又去了安宗陵,在陵墓背後看到一行文字,‘勝無終點,敗亦非命,要者唯前行之勇氣’,隻要我們身體裏還流著先祖的血脈,隻要海兵還有戰鬥到底的勇氣,眼前隻不過是個小坎,邁過去大明必將勝利,在勝利之前,臣願為踏腳石”,朱先釺依然沉穩的說道。


    德律風話筒裏再次沉默下去,一分鍾後,治武帝不太真切的聲音,伴隨著沙沙的電流聲又傳了過來:“朕相信你,隻要勇氣尚存,大明必勝!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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