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禦史再問向海軍都督府的兩位將軍,李定國中將倒是搶先發言,朗聲說道:“五百多年來,不割地、不賠款、不和親、不納貢,乃是大明曆代陛下的祖訓,更是我大明傲立世界的本錢”。


    “想想二百多年前,安宗皇帝力挽狂瀾,護住大明半壁江山,在百廢待興中毅然決然創了的新式大明海兵,一路走來,篳路藍縷,然在曆代大明陛下護佑下,大明海兵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多少海兵前輩為大明爭霸海上嘔心瀝血,大明海兵堅持的是什麽,還不是大明海兵、血性男兒、見敵必戰、不死不歸這條祖訓”。


    “沒想到承平許久,有些人就忘了大明的氣節,為了些許倭國暴民,拿著倭國暴民提供的證據,來處罰大明海兵軍官,置我海兵榮譽於何地,更何況朱上尉秉承海兵條例、執行上官命令、挽救數十袍澤性命,處置現場時衝在一線,被倭國暴徒刺成重傷,你們看朱上尉胳膊到現在還沒有好,這樣的軍官需要表彰而不是處分”。


    “我作為分管戰備的海軍都督同知,不同意海兵科的意見,你督察院可以丟臉丟到國外去,大明海兵可不能開此先河”。


    沒想到李中將居然撕破臉皮開罵,朱先釺不禁在心中暗暗點了個讚。


    褚大人頓時掛不住了,沒想到袞袞諸公在場的情況下,這個老兵痞居然這麽不要臉,作為文化人,可不能有失斯文和這些海王八對罵。褚誌傑趕緊望向林英俊中將,小小的眼睛中充滿了哀求的神色,像極了一條出去浪卻又被人打了的哈巴狗。


    林中將心中暗罵不已,麵上還是一片平和,咳嗽一聲,緩緩說道:“作為執掌軍法的海軍都督同知,海兵在日本鬧出這麽大的亂子,給在座各位添了偌大麻煩,本官實在慚愧,在這裏給各位行禮了”。


    林中將站起身來,團團施了一圈拱手禮,除了白胡子的宗人府朱老鎮國公還在唿唿大睡,眾人頓時紛紛迴禮,一番叨擾之後,林中將接著說道:“剛才褚大人的訴詞和李中將的發言,本官都細細聽了,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海兵的軍紀不肅,比如這海兵集體上岸閑逛,比如這海兵軍官集中赴宴,比如這指揮權隨意移交,比如這朱先釺肆意妄為,都是承平日久、軍紀鬆弛之故”。


    “現如今北虜已籌建了一支實力雄厚的鐵甲水師,對大明虎視眈眈,實在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備戰,絲毫馬虎不得,如果還是現在這種軍紀,南北起了衝突之後必然要吃大虧”。


    “本官認為,攘外還需安內,必須給海兵上下敲一敲警鍾了,萬事都要有規矩,萬事都要立規矩,規矩是什麽,規矩就是嚴守上官命令,不得擅自做主”。


    “這一條明顯朱上尉是沒有做到,一個小小上尉,居然沒有請示上官,自行其是,擅自做主,惹出如此潑天大禍來。現在就是要針對這種事端,好好整肅一下海兵水師的歪風邪氣”。


    “所以本官認為,褚大人的訴詞並不不妥”,林中將總結道。


    “本官作為當時徐州戰隊的總指揮官,認為按照海兵條例,朱先釺上尉作為當時在場最高職務軍官,擔任現場處置現場指揮官,所作所為均遵守大明海兵條例,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本官不同意林中將意見”,李中將站起身來斬釘截鐵的說道。


    會審廳裏頓時一片嘩然,沒想到海兵兩位大佬現場掐起來了,隻見兩位中將大人不停的起身,從一開始的就事論事發展到人身攻擊,什麽軍法同知怎麽和海兵科穿一條褲子了,軍法同知還有必要設嗎;什麽指揮同知隻會個球了,這麽多年下來沒打過仗就知道瞎嚷嚷,這事不是你管的不要再瞎嚷嚷;什麽林中將實乃我大明海兵軍紀楷模,居然外麵還有三個私生子;什麽李中將可是京師大名鼎鼎的粉林悍將,秦淮河畔的著名恩客;什麽林英俊你不就是靠裙帶關係提拔上來的,沒見過下過一天戰艦,沒帶過一支水師,也就是個披著海兵皮的紈絝,有何資格對海兵說三道四;什麽李定國你這老兵痞,除了嗓門大,還有什麽本事;老子嗓門大是因為海上開炮震壞的耳朵,怎麽著你個繡花娘子的小白臉連這個都不懂?


    一番對罵下來,聽得是眾人如癡如醉,有這麽多海兵秘聞可聽,實在不虛此行啊。


    隻可憐主持會審的高潛升大人,脖子一會向左,一會向右,真正的左顧右盼,都是海兵高官,都不知道怎麽收場。


    待兩位中將大人口幹舌燥之時,居中而坐的朱老鎮國公不知何時醒來,估計是耳聾,轉過頭大著嗓門問向高潛升大人:“這會審結束了沒,按規矩朱氏子孫會審,宗人府需來人旁聽,本公今日可就是來聽聽的,說的做不得數,要是還沒結束,我要先去如廁了”。


    估計話說的有點急,朱老鎮國公喘了口氣,接著大聲說道:“之前侄孫朱迪垷給我問安,閑聊也提到此事,沒想到老朱家還出了這麽個有血性的男兒。小高是吧,是打是罰,你們三堂會審說了算,不過你可不能讓人欺負我這重孫子啊”。


    此言一出,台上諸公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乍一聽朱迪垷是誰估計沒幾個知道,可是在朝廷上混的諸公可是明白著,朱迪垷乃隆勝帝本名,普通人誰敢直唿其名,沒想到今日為了朱先釺,居然讓皇族輩分最高、資格最老的朱老鎮國公出馬,輕描淡寫的這麽一句話,這朱先釺不知道上輩子敲穿了多少個木魚,羨慕嫉妒恨哪。既然陛下開了金口,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現在皇室不如以前威風了,不過勳貴們可是氣通一體,看來這朱先釺今日是動不得了。


    無奈中,在朱老鎮國公顫顫巍巍的如廁期間,監察院、刑部、大理寺三位上官急匆匆碰頭,並且征求了海軍都督府和海兵科的意見,宣布三堂會審暫停,會審結果擇日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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