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口,打了個酒嗝,心滿意足地道:“好酒啊,醇香甘潤,尾淨悠長,真是上好的西鳳酒,多謝小娃子,能讓我老頭喝到這麽好的酒。嗯,我剛說到哪了?”


    “笨魚。”齊歡提醒道。


    那老者拍了拍腦門,笑著道:“對對,笨魚。這十幾年來啊,我每天都來此釣魚,釣了就放,放了繼續釣,日複一日,等到這條溪裏所有的笨魚都變聰明了,我便再也釣不上一條魚了,那時候這魚也就不用釣了。”


    “晚輩對釣魚也算略知一二,這魚乃是世間最笨的動物之一,記性隻有片刻,片刻前吃的虧,片刻後可能就忘了,您這法子可行麽?”齊歡道。


    老者撫恤笑了笑,道:“不錯不錯,你還懂魚。你說的對了一半,也錯了一半。魚的記性確實隻有片刻,我剛放生的那條魚,若是我再揮竿下餌,它確實可能還會再次咬鉤。”


    老者頓了頓,抬頭望了望天空,道:“但萬物皆有靈,這溪水有靈,這溪水中的魚也有靈,一條魚或許記不住我的魚鉤,但日增月長,這溪水裏總會有靈性的魚明白過來,這魚鉤上的魚餌,是咬不得的。”


    “等這條溪的魚都變聰明不咬鉤了,老前輩你是不是就要換另外一條溪了?”離裳若有所思地問道。


    那老者讚賞地看了離裳一眼,道:“小女娃子悟性不錯啊,可惜,我若能在有生之年,救了這一條溪的魚,已經是功德無量了,又怎麽能奢望太多呢。”


    “原來老先生是修行之人。”齊歡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尊敬。


    那老者擺手笑著道:“不敢當,不敢當啊。不過這釣魚啊,確實能讓人明白了許多道理。”


    老者又喝了口酒,接著道:“心靜,自然。這便是垂釣之道。垂釣之人,若能做到心靜如水,融於自然之中,則這水中的魚兒便根本感覺不到岸上有人,自然毫無警戒地咬餌上鉤了。可如果垂釣之人心不靜,甚至帶著貪念和殺意去釣魚,魚兒早就被嚇跑了,那是一條魚也釣不到啊。”


    老者說完之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繼續喝起了酒。


    齊歡迴味著老者的話,恭敬地道:“老先生至理名言,晚輩受教了。”


    係統:“悟性提高1點。”


    齊歡一愣,然後和離裳對視了一眼,俱是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喜色。


    “嗬嗬……”老者笑得更加和藹,道:“這些話,我這十幾年來,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與幾十上百人說過了,可是能夠有所感、有所悟的卻不多,兩位小友悟性過人啊。”


    那老者指著齊歡手中未出鞘的長劍,微笑道:“其實呢,所謂修行,不一定要青燈古佛,誦經冥想。世間萬法其實皆是修行。練武是修行,吃齋念經是修行,剃度出家是修行,我在此垂釣,教笨魚如何變聰明,也是一種修行。”


    “多謝前輩點撥。”齊歡和離裳一齊向著老者拜謝道。


    老者擺了擺手,謙虛道:“我隻是一閑雲野鶴,垂釣於碧溪之上,有錢了就喝喝小酒,沒錢了就鞠一捧溪水解解渴。在這山野之間,聊度餘生,可當不起什麽點撥,那是高人才會的喲,嗬嗬……”


    他對齊歡和離裳似乎非常喜歡,也不再下竿釣魚,幹脆把魚竿放在一邊,和他們倆說些垂釣的道理。


    聊了一會,齊歡尋了個機會,道:“前輩,最近整個長江以北都匪患嚴重,各地民不聊生。尤其是陝西境內,山川眾多,有許多賊人占山為王,連這紅石峽附近也常有馬賊活動,我勸您最近還是少來這裏為好啊。”


    “無妨,無妨,我這垂垂老夫,身無分文的,那些強人想來也是不屑於為難我的。”老者無所謂地道。


    “那些賊寇極為兇殘,甚至見人就殺,您還得小心才是。”離裳有些擔心地道。


    老者慈眉善目地看著離裳,道:“好好,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娃子,我多多小心便是了……”


    他話還未說完,從右側的岩壁之上突然傳來一陣大笑,笑聲漸止,隻聽那聲音道:“昔日縱橫江湖,殺人無數的‘血手神劍’丁落雨,需要對那些打家劫舍的強人多加小心?真是笑話,莫不是你躲了太久,已經忘了劍是如何使的了?”


    老者聽言,臉色頓時大變,連手中釣竿都差點脫手而落。


    離裳也聽得震驚莫名,這個身體佝僂溫和慈祥的老人,怎會是那聲音所說的,曾在江湖上攪起血雨腥風的大魔頭?


    齊歡臉上卻絲毫不見半分驚訝,反而帶著一絲戒備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知道,這個任務的另一個正主就要出現了。


    一個身著紫色華服的壯年男子出現在了齊歡的視野裏,隻見他站在十米多高的峽穀岩壁之上,向前輕輕一跳,接著穩穩地落在了小溪的對麵。


    縱身一躍跳入十多米深的峽穀,卻如履平地;這紫衣男子的功夫應是不俗!


    “丁落雨!我找了你二十年,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天,就是我溫亭月報仇雪恨之日!”這紫衣男子手提長劍,盯著釣魚老者的目光好像仿佛擇人而噬。


    釣魚老者歎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卻不理他對麵的溫亭月,隻對齊歡和離裳道:“我們雖萍水相逢,但相談甚歡,老夫朽木之年能遇到兩位願意聽我這個糟老頭子說些笨魚聰明魚之類鬼話的知音小友,也算是此生無憾了。可惜啊,修行再久,那些年輕時造下的孽障,終究還是會找上了門來。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速速離去吧。”


    於情於理,抑或是為了任務獎勵,齊歡都不能答應:“我二人雖然武藝低微,但承蒙前輩點撥之恩,又怎能袖手旁觀,若他是來尋仇的,那我二人今日便與前輩同生共死罷了。”


    釣魚老者也就是丁落雨又皺眉道:“這溫亭月所言皆是事實,我昔日曾在江湖上殺人無數,造下無數罪孽,人送外號‘血手神劍’,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大魔頭,這人武功遠勝你們,你們快不要摻和此事了。”


    離裳搖了搖頭,道:“前輩或許曾經罪孽深重,但在此地清修了十幾年,早已洗盡鉛華,前輩在我眼裏隻是個和藹的老翁,而不是什麽殺人如麻的‘血手神劍’。”


    “哈哈哈……”丁落雨聽後不禁仰天大笑,對他們兩人道:“和藹的老翁,這可真是我出入江湖數十年來,旁人對我最好的評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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