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外的官道上,緩緩行來了一支三四十人的商隊,護著七八輛平板大車,車上堆滿了一箱箱貨物,用油布和麻繩牢牢捆著。


    商隊在茶肆門前停了下來,大部分人留在車旁看守貨物,分出五六人來到茶肆裏買了吃喝,商隊裏的腳夫鏢師們都走了許久,人困馬乏,紛紛取了吃喝大快朵頤。


    “咻——”


    官道旁邊的林子裏,一支響箭突然衝天而起,一群提著兵器兇神惡煞的大漢從林子裏快速竄了出來,眨眼之間就將這支商隊團團圍了起來。


    叮鈴哐當一陣響,商隊眾人急忙丟了吃喝,拿起兵器,守在了大車旁。


    領頭的鏢師不慌不忙地對這幫劫道的強盜抱拳道:“某乃長安福安鏢局副總鏢頭李武,不知好漢是哪個山頭的。此次走鏢,行得匆忙,不曾拜會,還望海涵包容。這裏有白銀五百兩,孝敬諸位,還請通融一二。”


    “哈哈……你這七輛大車,拉了多少貨,就給五百兩,是打發要飯的呢?”領頭的賊人大笑兩聲,聲音突然轉厲;“識相的就給我趕緊放下兵器,趕快滾,爺爺隻為求財,不為害命。”


    商隊頭領雙腿抖得像篩糠一樣,湊到李武身邊道:“李鏢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不,把貨物留下吧。”


    “不行,這夥賊人聽了我福安鏢局的名頭,竟還不退去,分明是有備而來,束手就擒必然是任人宰割!”李武見狀,知道此事已經不能善了,大喝道:“賊人當真放肆,此地離西京長安隻有十幾裏地,前麵不遠就有官軍巡邏,你竟敢在此劫道,簡直膽大包天。”


    “官軍,來了又怎樣!”領頭賊人滿臉不屑,大手一揮:“給我上,格殺勿論。”


    坐在窗邊的齊歡三人將官道上的情形看得真切,鐵無易右手輕輕搭在了長劍之上,道:“這事我們管不管?”


    羽辰也一臉的躍躍欲試,就差直接抄起鐵棍出去路見不平了。


    齊歡向角落裏的那兩桌人揚了揚眉毛;“稍安勿躁,管當然要管,不過不是現在。”


    “動手!”角落裏那黑臉大漢低喝一聲,那七人各自拔出武器,快速撲向茶肆中間的兩桌路人。


    “小心!”齊歡在看到那黑臉大漢伸手摸向兵器的那一刻,便已出聲提醒。


    但可惜的是,中間那兩桌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外麵官道上發生的事給吸引住了,對齊歡的提醒充耳不聞,其中一桌四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已被砍翻在地,隻有靠近門口的兩人因為有桌子阻隔,才僥幸保住了性命。


    片刻間擊殺四人,黑臉大漢臉上卻毫無波動,老練地指揮著手下將茶寮中剩餘的五人圍在了中間。


    外麵山賊和商隊已經戰在了一起,殺聲震天,茶肆內卻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黑臉大漢死死盯著齊歡,直覺告訴他,這個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有點危險。


    不,不止他,還有和他坐在一起的兩個家夥,那滿臉胡茬的漢子雙手環抱胸前,看向他們的表情滿是玩味,而另一個年輕人則一臉的躍躍欲試。


    這三人神情之中竟無一絲慌張,竟無一絲害怕!


    終於,齊歡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邊盯著黑臉大漢的動靜,一邊對僥幸保住性命的一男一女說道:“怎麽樣,你們還能打麽?”


    兩人驚魂未定,聲音還有些發顫:“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們能打,我們要為朋友報仇!”


    黑臉大漢嘿嘿一笑,道:“就憑你們倆,報仇是沒戲了,不過……這位朋友,隻要你們交出馬匹和手中的兵器,再一人上交一千兩銀子,我們兄弟幾個會放開道,讓你們三人安全離開,絕不為難。”


    “這……老大?不是說好宰了這幾個兔崽子麽?”他身旁那瘦小男子道。


    “閉嘴!”黑臉大漢一聲厲喝,看向齊歡時卻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怎麽樣,一點錢財而已,犯不著為別人冒險出頭。”


    沒等齊歡迴答,那被救下的女孩搶著道:“不能答應他,這些人壞的很,你就算照他們說的做,他們也會殺了你們的。”


    齊歡向她微笑點頭,右手緩緩拔出鞘中長劍,淡淡道:“囉嗦那麽多幹什麽?既然看上了我的馬和劍,有膽動手來取就是了。”


    黑臉大漢見陰謀不成,便不再掩飾,一臉獰笑著道:“好小子,吃爺爺一刀。”他話才說到一半,便已突然發難,雙腿跳過麵前的方桌,手中鋼刀向齊歡麵門劈了過來。


    這一刀斜劈,虎虎生風,勢大力沉,刀身過處,空氣中似乎散出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血雲刀法》。


    怪不得這家夥敢劫道謀財,原來是有所依仗。


    齊歡沒想到這黑臉大漢竟然會一門不錯的中級刀法,這門《血雲刀法》練到精妙處,揮刀之時能夠放出血腥之氣,擾亂對手的心神,可算是一門不錯的中級武學。


    這一刀劈來,血腥氣隻隱隱可聞,刀法的等級顯然並不高。


    齊歡前世曾親眼見識過一門效果類似,但威力卻比眼前這刀法高到不知道哪去的武林絕學——《血刀經》。此刀法乃兵器譜上一位有數的高手所使,彼時那刀法施展開來,無數道血色刀芒幾乎遮天蔽日,刀芒所過之處,就是一片屍山血海。


    齊歡腳步一點,身體陡然橫移了半步,正好將這一刀完全躲開,那劈空了的大刀,將齊歡他們之前坐的桌子砍成了兩半。


    鐵無易看著一地狼藉,翻了翻白眼,這花了五兩銀子買的茶水點心,才吃了兩口就被人弄了一地。


    趁黑臉大漢招式用老之際,齊歡身形踏前一步,長劍已刺向那黑臉大漢的膝蓋。


    這一劍可謂快如流星,接近第九層的華山劍法,威力遠非這大漢的半吊子刀法可比。


    黑臉大漢頓時慌了,這一劍要是被刺中,自己恐怕得至少折去三成戰力。劍招迅猛,匆忙之下,黑臉大漢隻能迴刀橫削,大刀砍向齊歡的腰間。


    你刺我腿,我砍你腰,一腿換一命,倒也賺了。


    黑臉大漢急中生智,出招也很是果斷,隻是他揮刀在後,出招速度也不及齊歡,雖然保住了膝蓋,但大腿仍然中了齊歡一劍。


    黑臉大漢兀自心驚不已,他隻和齊歡過了一招,就吃了不小的虧,不敢再鬥,向後跳開了兩步。


    不隻是他,黑臉大漢六個小弟也都目瞪口呆,這幾人都是綠林出身,早就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殺人越貨的勾當,以往出手,根本沒人能接了黑臉大漢的刀法,不是被直接砍死就是受不住血雲刀法的攻擊而被震出內傷,不料這一次居然上來就栽了個跟頭。


    碰到高手了!


    黑臉大漢趕緊喊道:“點子紮手,我們一起上,拖住他們,等外麵戰鬥結束,讓三寨主進來收拾他們。”


    他退得快,齊歡追得也果斷,黑臉大漢話音未落,齊歡長劍已然追到他的胸前。


    本來正抱著胳膊看熱鬧的鐵無易此時也兵器在手:“小辰子,兩位朋友,我們也上,再拖下去,等外麵商隊的人死光,我們就不好脫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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