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張楊此時與火牛陣相隔著兩萬匹馬,不可能靠大喊大叫去下令,更何況對麵隆隆的馬蹄聲,讓火牛陣負責點火之人、很難聽清張楊的命令,因此,吹響牛角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早已捂著牛角號嚴以待陣的程遠,聽到張楊的命令後,立即舉號猛地吹了起來:


    “嗚……”


    特製的小號角相對於遊牧民族的號角,顯得聲音更加的高亢悠揚,而第一排牛群身後之人,在聽見號角聲後,快速點燃了牛尾上的麻木包裹,牛群吃痛之下,紛紛哞哞的慘叫著、沒命的向著已經衝到百步的匈奴騎兵撞去。


    第一排點火之人做完這一切,立即撤到牛群後方,騎上戰馬揚長而去。隨著號角的繼續響起,第二排、第三排,一直到第六排點火完畢之後,三千火牛才算是完全放了出去。


    匈奴大軍在對麵號角聲響起之時,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此時敵人吹號角,莫非還有埋伏不成?不過他們不在乎,他們堅信,任何陰謀詭計、在數萬匈奴鐵騎衝鋒之下,都將被撞的粉碎。


    可隨即五六百頭尾巴著火的瘋牛,亡命般的向他們衝去後,他們不淡定了,隨著對麵火牛的不斷衝出,他們的心更跌到了穀底,前排的匈奴騎兵甚至是瞬間陷入了絕望。


    因為在大軍高速奔馳之下,他們連個躲避動作都很難,一不小心就會與身後的戰馬撞在一起,緊接著便會不斷的有騎兵撞上來,如此快的速度,隻要是掉下戰馬,便是十死無生的局麵。


    隊伍中的唿廚泉此時嚇的臉都綠了,顧不得講究排場或者說隱藏身份了,慌忙地大喊:


    “放箭!……快放箭!……快……放箭!”


    匈奴騎兵們反應很快,瞬間便唰唰地射出了箭矢,可這些草原上的牛本就皮糙肉厚,再加上匈奴騎兵驚慌出手,看似牛身上都插上了不少箭矢,可惜並不致命。而這劇烈的疼痛,反而激起了牛群的兇性,紛紛亮出犄角上的矛頭,更加兇狠的向著騎兵們撞去。


    當第一批牛群撞入匈奴騎兵本陣之後,匈奴騎兵頓時一陣大亂,匈奴騎兵用長矛去捅這些瘋牛,卻被連矛帶人撞的倒飛出去,被後麵的騎兵踩成肉泥。


    匈奴人的彎刀,更是還沒砍破牛皮,便被牛角挑飛出去,甚者連戰馬被牛角抵上一下,也是僅有腸穿肚爛與骨斷筋折這兩個下場。


    這可是三千餘頭犄角上綁了矛頭的瘋牛,其破壞力可是相當可觀的,雖然隨著傷勢加重,有的牛在不斷的死去,可後麵的牛又紅著眼睛前仆後繼的衝上去,為給匈奴騎兵帶來成片的死傷。


    按說張楊現在應該趁勢掩殺上去,必然能夠一舉擊潰匈奴,但那樣的話,自己的隊伍就難免出現死傷了,後麵與匈奴的戰鬥還有的打,現在能少死一個接下來便多一分戰力。


    當然,張楊等人也沒有閑著,虓虎營與兩千五百匈奴騎兵,正在不疾不徐地、將僥幸衝過來的匈奴騎兵紛紛射殺,很快也在馬群前方堆滿了匈奴人的屍體。


    等到活著的瘋牛越來越少,而衝過來的匈奴騎兵越來越多之後,張楊毫不猶豫的扔下了兩萬戰馬,下達了後撤的命令。不到三千騎兵,直接輕巧的來了個後隊變前隊,向著後方撤去。


    被重兵保護的唿廚泉,自然不會被火牛撞死,可當他估算了一下人數後,直接倒吸一口涼氣,張楊僅僅用了三千餘頭牛,便讓四萬大軍傷亡一半左右,如今除卻在後方看守備用戰馬的兩千匈奴騎兵,還剩下了不到兩萬人。


    當唿廚泉用憤恨的眼神看向敵陣後,卻發現張楊居然在快速的退去,連那兩萬戰馬都棄之不顧,突然,唿廚泉靈光一閃,心中想道:方才張楊若是率軍趁勢衝殺,一定能殺出去,甚至能殺的他們匈奴大軍潰敗,可為什麽張楊會放棄如此好的機會?


    現在又不與匈奴騎兵交戰,甚至是放棄了如此多的戰馬、毫不猶豫的率軍撤退,這說明一個問題,那便是張楊他們現在很脆弱,經不起一場大戰。


    否則,以張楊的智慧,定然不會放過任何破敵良機!這兩萬戰馬,恐怕也是張楊不得不放棄、用來堵住匈奴大軍道路,為他們爭取撤退時間。


    唿廚泉越想越覺得有理,於是便向著因為數萬大軍沒傷到敵軍一兵一卒便損失過半,而處在崩潰邊緣的匈奴勇士們大唿道:


    “勇士們!本王知道汝等很沮喪,可現在不是汝等沮喪之時,吾等需要用敵人的獻血,來為死去的那兩萬勇士複仇、來洗刷吾等身上的恥辱!


    否則,迴去之後,吾等必將成為全體匈奴人的笑柄!甚至會被王廷以及各個部落的貴人們降罪!就連某這個右賢王,屆時也難以幸免!


    不過此戰並非全無收獲,不知汝等發現沒有,張楊並不敢與吾等交戰,方才他若是趁吾等大亂之時、率軍衝殺,吾等必定會被其徹底擊潰!


    可如此良機、他卻毫不猶豫地放棄,還用戰馬堵住道路防止吾等追擊,這說明什麽?說明他們此時非常脆弱、不堪一擊!”


    唿廚泉喊完便停頓了一下,讓剩餘的匈奴將領們議論思考了一番,見眾將領們紛紛點頭之後,繼續大喝道: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快去派人清出道路,隨某衝上去,將那該死的張楊撕成粉碎,以解吾等心頭之恨,同時,迴去後也好有個交代!”


    眾將領一聽也是,紛紛派人去快速清出了道路,也顧不上還在那裏亂作一團、卻因為綁在一起難以逃走的馬群,轟隆隆的向著張楊的方向追了上去。


    可當他們衝到一個狹窄的穀口時,眼前的景象驚的唿廚泉連忙勒住了戰馬,一顆心又涼了下來。隻見遠處的張楊,正率軍在那裏翹首以待,而跟在張楊身後的,卻不是那三千騎兵,而是六七千人的騎兵大軍。


    就在唿廚泉見勢不好、就要下令撤退時,隻聽那高亢悠揚地號角聲,猶如催命符一般又響了起來,隨即,匈奴大軍身後兩側的山崖上,轟隆隆的滾下了許多巨石,堵住了他們後退的道路。


    於此同時,他們這近兩萬大軍,也是被大石以及箭雨所籠罩,匈奴騎兵成片的從戰馬上栽了下去。


    既然沒有了退路,留在原地也是個死,匈奴人自然不缺血性,奮力的頂著箭雨,向張楊發起了衝鋒。


    可他們衝鋒的道路卻是異常的艱難,區區數百步的距離,卻成為了人間煉獄,慘烈程度、絲毫不亞於火牛陣造成的景象,當唿廚泉在幾位將領衝出埋伏圈時,身邊隻剩下、身上多多少少都掛點彩的五千餘人。


    衝出來的唿廚泉,看著曾經桀驁不馴、無所無懼的匈奴勇士們,如今卻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慘樣,唿廚泉內心一陣悲涼。


    他甚至在想,父王為什麽要招惹這個張楊,這不是在為匈奴消除隱患,這分明是將匈奴推向了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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