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雖然年僅十八歲,可在十六歲時便四處遊曆,整個並州以及並州周邊、漢人密集的城市,幾乎遍布了張楊的足跡,自然不會對相對人口眾多的雁門,感到有多稀奇。


    可其餘眾人的表現、便有些丟人了,一個個貨真價實的土包子進城,東瞅瞅、西望望,看到什麽都是新鮮無比,伴隨著一陣陣驚唿、一聲聲驚歎,可謂是醜態百出。


    張楊並沒有責怪他們,自己幼時跟隨父母、初次來雁門探望外祖父,因為那時更加地年幼,所以表現得比他們還要誇張。


    郭縕為張楊將牛羊馬匹、轉換成錢財與物資,需要兩日的時間。那些好馬、郭縕的太守府直接可以全部買下,駑馬太守府沒有買,卻也十分容易出手,因為這些戰馬都是沒有閹割過的。


    無論是匈奴還是烏桓,為了確保自己的戰馬優勢,都不會將好馬賣給大漢,即便是駑馬,也是閹割之後再賣給大漢。因此,這些極其接近戰馬要求的駑馬,在大漢境內十分地搶手,因為這些種馬能產出好馬的幾率更高。


    那些耕牛被郭縕抵了出兵所耗,因此,耗費時間的便是那一萬餘頭的羊,這些羊有一大部分、會被當地的大族買去吃掉,羊羔會被百姓們買去,等養大了、或是用來繁殖或是賣掉換上一筆錢財。


    這些事已經用不上張楊去操心,隻需等上兩日便可。於是,張楊帶著眾人去拜見了外祖父之後,便與呂布一行人逛一逛這馬邑縣城。


    如今的雁門,隻有一半還在漢人的掌控之下,因此幾乎處在雁門中間的馬邑,便成為了邊關要塞之地。


    雖然此地並不安全,草原各胡時不時地便會前來作亂,但此時整個雁門近三十萬百姓,十之三四都聚集在馬邑。


    因為這裏不但是邊關要塞,還是與胡人開展貿易之地,不但存在著危險,還有著巨大的機遇。因此,馬邑的繁榮程度,絲毫不下於雁門郡治廣武縣。


    此地不僅是經濟繁榮,習武之風同樣盛行。街頭巷尾,但凡寬闊之地,時不時地便會上演一場全武行,贏了的歡唿雀躍,輸了的雖然灰頭土臉,但也不忘撂下一句狠話:來日方長,日後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


    四處巡視的郡兵、對於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甚至會圍著品頭論足一番,隻要不下死手、鬧出人命,他們便不會插手。


    張楊不理會大唿小叫的眾人,來到了一個販賣糕點的店鋪,買了一些米糕給李芸吃,此物黏黏的、帶著一絲甜意,是女兒家十分喜歡的零食。


    不過在邊塞之地,這種生意顯然不怎麽好,因為除了那些當地的大族,整日為了糊口而不停地忙碌奔波的百姓,誰家舍得買零食給女兒家吃。


    李芸掀起麵紗、小口咬著米糕,雙眼又眯成了一對好看的月牙,這米糕甜甜地十分可口,可心裏的滋味、卻是比這米糕,要甜上十倍百倍。


    看見李興在那裏吞咽口水,李芸便將包裹遞給了這個疼愛的弟弟,李興拿起一塊咀嚼幾口便吞了下去,還不忘大讚好吃,結果引來了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


    李芸也不吝嗇,又將包裹遞給了其餘人,這些人哪裏知道什麽叫客氣,一擁而上哄搶一空。


    李芸看著爭食的夥伴們,非但不生氣,反而咯咯咯地發出了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這便是李芸,雖然性子有些火爆,但卻是十分得豪爽大方。


    呂布在一側,像是兄長一樣陪伴著張楊與李芸,臉上同樣洋溢著輕鬆的笑意,呂布有些後悔,出驛館時沒帶上自己的妻子。


    卻見張楊變戲法一般、手中突然又多出了兩個包裹,一個塞給了呂布、一個塞給了李芸。顯然,張楊早就想到了李芸會分給夥伴們品嚐,張楊便為其多買了一包。而呂布這包,顯然是為呂布的妻子準備的。


    沒走多遠又路過一個首飾鋪子,張楊便拉著李芸上前看了看,裏麵並沒有太過珍貴之物,頂多是一些銀飾打造的釵子、耳墜、簪花等物,上麵有的因為鑲嵌了一些、不甚名貴的寶石。當然,也有一些稍微貴重一些的飾物,是用尋常玉石雕琢而成。


    不過這家店鋪的手藝卻是沒的說,一件件首飾十分得精美,不輸那些繁華大城中的手藝。張楊剛發了一筆橫財,自然不會吝嗇,不但為李芸挑選了一些,還拿出一塊馬蹄金,為李芸以及二人的母親都定做了一些首飾。


    呂布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不斷地暗讚,自己這個兄弟不但在兵法上思慮周全、滴水不漏,就連對家人也是同樣的心思細膩到了極致。


    不過他呂布何人,豈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去像張楊那樣,如個小婦人般對著首飾挑挑揀揀,此大丈夫所不為也!於是連續對著張楊使了幾個眼神,張楊立即懂事地、將呂布中意的首飾買了下來,偷偷塞給了呂布。


    至於沒有自己付錢財,開玩笑,他呂布一家掛帶張楊的還少嗎?


    路過賣衣服的商鋪時,張楊頓時為之一愣,隻見店鋪的匾額上有著幾個大字,赫然是“無極甄家成衣鋪”!沒想到,此地居然有著冀州甄家的商鋪,可見甄家的生意,可謂是遍布了整個大漢的邊邊角角!


    張楊走進去打量了一番,發現這甄家成衣鋪內的衣服,居然十分得精美,怪不得沒什麽生意,如此精致的衣物,在這邊塞之地誰家買得起。


    即便是買得起,穿出去之後,還不是明擺著想告訴那些胡人盜匪之流:“此乃肥羊,速搶!”很顯然,這家店鋪是無極甄家,專門為那些當地大族準備的,就沒看得上黔首百姓那點、少得可憐的錢財!


    詢問了一番後,得知這家店鋪有厚實的絲綢布料,張楊便決定將虓虎營的外袍、就在此店鋪定製了,也好與物資一並運迴去。


    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店鋪的掌櫃親自出來接待了張楊等人。經過一番交談,掌櫃得知還要在衣袍上刺繡,因此便給出了最快需要半月的工期。


    張楊聽聞居然需要半月之久時,不禁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可沒打算在外麵耽擱如此之久。


    店鋪的老板是個八麵玲瓏之人,見張楊聽聞要半月之久,顯然是不會在此逗留太多時間,因此,便告訴張楊,他們商鋪可以送貨上門!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盡皆震驚了,皆是沒想到,無極甄家的能力居然如此之大,生意居然做到了胡人掌控的區域!


    這掌櫃看到眾人的神情,不禁有些納悶,心中暗道:不就是個送貨上門嗎?為何會如此震驚?當問明白他們這些人,是來自雲中之後,這掌管當即尷尬了。


    他們無極甄家是有商隊與胡人通商,但僅是會到南匈奴單於王廷以及雁門的一些烏桓大部落行商,卻是沒到過雲中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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