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父親說起、自己與這李芸有了婚約,張揚便打心底有些抗拒。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這李芸長得多醜、人多壞,反而是長得很美,人也耿直、豪爽。


    可方圓數十裏的青年男子,若是得知要娶李芸為妻,都會做出如張楊這般反應,因為幼時都被李芸打怕了。


    邊塞的孩童比較野,十來歲便結伴到處瘋玩,如此,塢堡與塢堡之間的孩童便相遇了。這些孩童聚在一起,難免會拉幫結夥、打打鬧鬧,矛盾也就由此產生了。


    那時的雲中,人口比起此時要多上不少,各個塢堡都是多姓混居,因此十來歲的孩童也是不少。唯有李家塢堡隻有李姓一家,因此,與張楊一般大的孩童、沒有幾個。因此,在爭鬥中,李家的孩童一般都是被欺負的一方。


    有一次,李芸的弟弟李興,隨著李家塢堡的其餘孩童出來玩,結果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哭著跑迴去了。


    眾孩童還在為、又打贏了李家塢堡而沾沾自喜,殊不知,他們的行為,徹底釋放出了李家的一頭惡魔,也讓這些孩童在此後的日子裏,過上了噩夢般的生活。


    這李芸比張楊要大一歲,別看其長得好看,人也耿直、豪爽,卻是極為護短。當天便找上了、還在外麵玩耍的孩童,挨個暴打了一遍。


    因為女子生長得快一些,這李芸又生了一身怪力,一群孩童都不是其對手,所以拿她毫無辦法,隻得任由她打一頓了事。


    沒想到這李芸、好像找到了人生目標一般,每日都出來、將所有孩童打上一遍,才興高采烈地迴去,這讓李姓以外的孩童,皆是苦不堪言!


    可作為孩童,出來瘋玩自然是第一位的,因此,再出來玩的時候,都會安排好斥候,第一便是防備李芸出現,因為李芸出現的太頻繁了。第二才是防備鮮卑人入侵。


    待張楊等人身量長起來後,那李芸卻被家裏管束起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當然,也沒人有臉去尋仇,因為打贏了、未必光彩,打輸了,更丟人!此事也就如此、成為了張楊這些男孩心中永遠的痛!


    也因為此事,李芸的瘋癲名聲、也就傳開了,導致其今年十九歲了,雖然長得極其貌美,卻也沒人敢於上門提親。愁得其祖父整日在家搓牙花子,險些將最後僅存的那幾顆老牙、搓個幹淨!


    張武自然也知道李芸的威名,見張揚反應如此之大,老臉不禁一紅,可事以至此,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隻得道出了實情:


    “嗨……就在汝外出遊曆不久,那李家老塢主派人來傳信,說是去換糧食時,順帶換迴一些酒水,不忍一人獨享,便約為父去共飲!


    汝也知道,酒水在雲中是何其珍貴之物!肚子尚未填飽,何人舍得用糧食釀酒!去買更不可能,有錢財也是盡數換成了糧食。


    父親從軍時、便極其好酒,聽聞那老李勝買了酒水,自然是欣然赴約。去了李家塢堡,為父一口氣便連喝他了三壇,心疼的那老李勝、險些背過氣去,哈哈哈哈……”


    呃……張武一說到喝酒,便有些興奮了,忘記了兒子正在等著他、給一個交代,見張楊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連忙尷尬地止住笑聲,繼續往下講述:


    “咳咳……席間,那老李勝總是長籲短歎地說:雲中所有小輩、已無男兒血性,盡是些無能地軟蛋!連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都降服不了,何談消滅異族、保衛家鄉!


    當時為父便有些不悅了,某張武的兒子,同樣是雲中男兒,豈能讓那老貨小覷了去!


    因此,為父借著酒意,當場便放下豪言:他人降伏不了的女子,吾兒能降伏,他人不敢娶的女子,吾兒敢娶!”


    張武豪氣幹雲地吼完最後幾句,可沒得到任何迴應,反而是見到兒子張楊,對自己這個父親、露出一臉的失望表情,當即老臉又是一紅,有些羞愧地繼續道:


    “為父酒醒之後,也知是上了那老貨的惡當,隻是話已說出,如之奈何?


    好在那李芸為父見過,此時出落得確實極為貌美,楊兒倒也不虧,況且女子毆打丈夫,乃是重罪,想必……想必也不致於此吧……”


    張武說到此,自己內心亦是有些不確定起來,關鍵是在此時代,女性如此彪悍、確實不是何等好名聲,那李芸嫁不出去,便是名聲臭了的緣故。


    張楊險些被父親張武氣笑了,沒想到因為一頓酒,父親便輕易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推入了火坑。以李芸當時那潑辣性子,即便是長大了收斂了些,又能好到哪裏去?


    隻是父親話已經說出去了,張楊也隻得接受,總不至於讓父親去做那反複小人吧?更何況若是悔婚,那李芸名聲會更臭,自己父子豈不成了毀人名節之人!


    就在張楊為將來婚後生活而發愁、張武為此前的酒後誤事而後悔之時,卻聽見耳旁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


    父子二人尋聲望去,見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程遠、以及塢堡內眾少年,得知張楊如此稀裏糊塗地、便與李芸有了婚約後,皆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嗤嗤發笑,因為眾人自小也沒少挨李芸的毆打,自然知道李芸的厲害。


    張揚不敢違逆父親,正需有個人出氣,不料程遠與眾少年主動送上門來,法不責眾,張楊隻能拿距離最近的程遠出氣,當即上去就是一腳,將程遠踹得飛進了少年堆裏,接連撞翻數人才停下。


    當然,張揚用的是巧勁,程遠挨了張楊一腳,疼痛是免不了的,不過,並不會因此受傷。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打鬧習慣了,自然會有分寸!


    出氣之後,又狠狠瞪了一眼、呲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的程遠以及眾少年,見他們不敢再幸災樂禍地取笑自己,便不再理會他們。繼續對父親張武道:


    “此事既然已經被父親定下,孩兒也不願做那忤逆父親之人,更不能陷父親於不義,那便全由父親做主吧!此時戰事要緊,不知塢堡內有多少鐵甲?”


    張武見兒子不再糾纏此事,當即長出一口氣,立即道:


    “僅有十五套僅能護住前胸、後背的漢軍士兵製式鐵甲!皮甲倒是有二十三套,且是全身甲,這些皮甲在遠距離防備鮮卑人的馬弓尚可,若是在三十步內,還是會被射穿!”


    張楊聞言思索了一番,便對程遠道:


    “程遠,某等僅有十匹好馬,除了某與汝程遠以及陳青三人的坐騎,還剩七匹,汝去從吾等夥伴中,選出七位能在戰馬上、開一石二鬥以上長弓者,隨某出塢堡探查敵情、尋找戰機!


    還剩二十八套鎧甲,汝在剩餘之人選出二十八名最強者,遠遠綴在吾等身後,若是吾等能搶到戰馬,便讓他們趕緊換上,加入隊伍後方,隨吾等殺敵!


    切記,要對眾夥伴說明,此去生死難料、萬萬不可強求!”


    程遠立即抱拳應諾,隨即便興奮地大聲唿喝著,招唿夥伴們集合去了!


    張武聞言大驚,待程遠走後立即阻止道:


    “楊兒,汝還年輕、經驗不足,要去也是為父帶人去!汝與眾少年留下,守住塢堡便可!”


    張楊堅定地搖了搖頭道:


    “正如方才在院中、父親與母親所言一般,父親與母親終究會有老去的那一天,又能護佑孩兒多久?


    之前皆是父親帶著孩兒、出去擊殺鮮卑狗賊,如今孩兒已經十八歲,很快便要及冠,不如就讓孩兒與眾夥伴們,趁此機會曆練一翻吧!孩兒是該為父親分憂的時候了!”


    張楊雖然是在請求,但是從其語氣中、那不容拒絕的霸道意味,讓張武突然記起,自己的孩兒張楊,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有些婦人之仁的張楊了。


    如今性情大變的張楊不僅武藝大進,還變得更聰慧、更懂事、更有決斷了,也可以說,他張武張文濤的孩兒,長大成人矣!雖然有些欣慰,張武還是不想讓張楊帶著一幫少年去冒險,可話還沒說出口,張楊便道:


    “父親!若是守塢堡孩兒不如父親多矣,若是比衝殺……”


    張楊抓起自己的镔鐵青龍戟嗚嗚一抖,豪氣幹雲地道:


    “即便僅孩兒一人,便能在鮮卑狗賊軍陣之中、肆意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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