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章邯的裝傻充愣,李由也是明白章邯定然是對他有所顧忌。


    “章邯將軍,你可知道,朝中已經有人開始忌憚你了”


    李由眼神打量著章邯的反應。


    “忌憚?李由兄何出此言,章邯率領大秦軍隊一路掃平逆賊,赤膽忠心可昭日月,即使有些宵小之輩妄加揣測章邯之心,我也問心無愧。”


    “哦,那如果背後之人如今把控整個朝局,就連陛下……也唯他之命是從呢!”


    李由就差報出趙高的身份證號了。


    章邯瞅著李由不像故意在套他的話,舉起茶盞飲了一口濃茶。


    “我明白,李由兄暗指的是中丞相趙高大人,但如今朝中的局勢,怕是令堂李斯大人,也是束手無策吧!”


    兩人目光相對,李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正如章邯所言,李斯雖然貴為左丞相,但如今連皇帝胡亥的麵都見不到,反觀趙高,他的命令隻要從皇宮傳出來,自然也就成了皇帝的詔命。


    “哎,可惜始皇帝一生基業,大秦數代先王兢兢業業才有如今江山,這個老賊如今把持朝政殘害忠良,我擔心如此下去,民心盡失,就算章邯將軍你一心為國,就不擔心有朝一日趙高忌憚你功勞過大,對你起了殺心嗎!”


    李由如實的將後果講給章邯,章邯自然清楚,李由一個人絕對不敢有如此想法,就算有想法,也定然不會就這麽講給自己。


    “哈哈哈哈,李由兄今日這番推心置腹的言語,定然不會全然都是你一人所言吧……啊,哈哈哈哈”


    章邯嘴上打著哈哈,李由見話都說到這了,當即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細小的絹布出來。


    “章邯將軍果真心思縝密,今日言語不全是李由一人的意思,這是家父從鹹陽傳來的緊急的家書,章邯將軍既然不是外人,看看倒也無妨。”


    章邯接過絹布,聯想到這個時代紙張還沒有出現,打開絹布,一行行小而精致的篆文書寫在絹布上。


    “我去,居然看不懂?”


    章邯尷尬的笑了笑將絹布還給李由,李由今日主動前來,必然是看中了如今章邯有兵有威望,一旦鹹陽有變,李由可以聯合章邯高舉大旗直奔鹹陽。


    “李斯大人的擔憂並無道理,趙高這個逆賊閹黨,我早就看他不慣了,實不相瞞,在下當初最為敬重的扶蘇公子和蒙恬大將軍,都是死在趙高的手中。”


    章邯提到扶蘇和蒙恬,,李由的臉色瞬間有些凝重,雖然沙丘之變,趙高夥同李斯篡改了始皇帝的遺詔一事,事先李由並不知情,但這件事的主謀之一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李由頓感臉上有些羞愧難當。


    “不錯不錯,扶蘇公子素有賢名,還當真是可惜了”


    話題聊到這裏,氣氛略微有一些緊張,章邯當即詢問李由打算如何。


    “那李由兄此次前來找我說明此事,究竟是有什麽打算嗎?”


    章邯問出關鍵問題,李由沉思片刻,當即直抒胸臆。


    “章邯兄,小弟是這樣想的,你看,如今小弟為三川郡守,小弟的三川郡距離關中最近,我想,如今天下局勢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我擔心朝廷的奸佞之輩可能會有動作,一旦鹹陽有失,我可以聯合章邯兄西進函穀關,保天子除奸佞。”


    好一個保天子除奸佞,這不就是清君側,奉天靖難嘛。


    李由一臉期待的看向章邯。


    “章邯兄,家父在信中提到,章邯兄乃是我大秦的忠臣良將,是值得信任的同盟,如今,章邯兄你在軍中威望甚高,將來有一天,章邯兄能夠率軍勤王護駕,就是我大秦的第一中興之臣呐!”


    這個主意不錯,推翻趙高做邯高。


    “就看……章邯兄,有沒有撥亂反正的決心了。”


    “撥亂反正,誅殺逆賊趙高”


    章邯嘴裏念叨起,李由等待著章邯最後的態度。


    “聯合倒也不是不可以……”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李由搶先一句拍板,章邯擺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不過,有個前提條件得講清楚了,大軍即使要清君側,也得趙高有了禍亂天子和朝局的明顯事件,否則,章邯絕對不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章邯的話很清楚了,除非趙高有謀害天子或者其他什麽人神共憤的大逆之事,否則在沒有朝廷和皇帝的詔書,章邯就這麽帶著幾十萬大軍兵臨鹹陽城下,一旦出了什麽頂不住的事,關中的百姓也會在口中蛐蛐章邯。


    李由思索片刻,對於章邯的擔憂他十分能夠理解。


    “自然如此,如果貿然向鹹陽進軍,一旦出師無名,那我們豈不是成了造反的逆賊,這一點章邯兄不必擔憂,李由是個明白人。”


    “李由兄,能明白章邯之心最好。”


    章邯舉起茶盞,李由瞬間明白。


    兩人碰杯。


    “那就這麽說定了,一旦鹹陽有變,小弟定然會第一個通知章邯兄。”


    對於章邯而言,即將出兵遠征,要真是後方出了什麽變天的大事,尤其是朝廷之上,整個大軍的糧草問題還得朝廷全力支持呢。


    況且三川郡距離函穀關隻有一步之遙,有了李由這個盟友,李斯那邊隻要有什麽最新情報,章邯自然而然能最先得到消息,這些買賣實打實的劃算。


    從曆史角度看,李斯和右丞相馮去疾會因為觸犯胡亥而被打入死牢,也就是章邯追擊逆賊的時間段裏,至於李斯能不能逃脫曆史宿命,就看他和他兒子能做多少努力了。


    從章邯的角度來看,李斯這麽一位頂級謀略家且叱吒政壇多年的人物,和他處在一個陣營多多少少有點不自在感,即使沒了李斯,如今有司馬欣這個盟友,趙高遲早還是會死在章邯的手中。


    反正距離趙高幹掉胡亥還有一段時間,怎麽也得等胡亥死了,自己才能打著勤王的旗號返迴鹹陽。


    在章邯的時間計劃裏,三郡之地的蘇角、涉間和英布,就是為了防止鹹陽有變起的一道保險。


    等自己解決了魏齊兩國,徹底穩定黃河南北區域,趙高,自己遲早要迴去找趙高,給他兌現兌現大秦特色—車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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