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出現,猴急找到鄭慶雲,大嗓門詢問:


    “爺爺,我姑姑呢?”


    鄭慶雲立即板起臉,一副看到鄭淵就不待見的樣子。


    實際上,之前最寵鄭淵的就是鄭慶雲。


    畢竟是第一個蹦出來的第三代,而且是個孫子,哪有不喜歡的。


    加上小時候調皮搗蛋,更是讓鄭慶雲看著順眼。


    之所以鄭淵後來變得不服管教,整天惹事生非,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鄭慶雲寵過度了,像是鄭淵的保護傘一樣,什麽事都順著鄭淵。


    到後麵,眼看著不對勁了,鄭慶雲開始管教,想扳正孫子。


    這時候哪還管用,鄭淵一點都不怕他爺爺,直接就是對著幹。


    有一次鄭慶雲火了,收拾了鄭淵一頓。


    叛逆的鄭淵直接指著鄭慶雲的鼻子罵老東西,差點把鄭慶雲氣得吐血。


    從那以後,鄭慶雲隻要看到鄭淵就感覺不順眼,再也不插手過鄭淵的事,再也沒給過好臉色給他看。


    瞧,這就是鄭慶雲的教育方式,自己把孫子寵的變了形,後麵可以甩手不管。


    在他心裏,隻怕還認為是孫子不成器,沒想過自己的問題在哪。


    此刻,鄭慶雲立即把孫子拖到一邊,免得顧淑芬聽到,板著張冷臉道:


    “今天是你姑姑的訂婚宴,你別又混賬給我生出事來,聽見沒有?”


    鄭淵眉頭一挑,不樂意道:


    “沒聽見,我姑姑在哪裏?快點告訴我。”


    “你……”


    鄭慶雲氣得想給鄭淵一巴掌。


    鄭淵根本不怕他,仰著脖子與鄭慶雲對視。


    仿佛隻要他爺爺動手,他立即對幹。


    鄭慶雲拚命忍下了怒火,再也不願跟鄭淵多說一個字,甩著手迴到了門口。


    不知鄭淵低聲罵了一句什麽。


    既然他爺爺不願意告訴他,他自己找。


    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剛好看到她奶奶王碗英,立即跑上前去。


    “奶奶,我姑姑呢?”


    “咦,小淵,你怎麽來了?今天不用上課嗎?”


    “我讓我爸給我請假了,奶奶,我姑姑真要嫁給那個狗東西嗎?”


    王婉英嚇了一跳,好在周圍沒有人,忙把孫子拖到一邊,小聲道:


    “小淵,可別再這樣說了,要是讓秦家的親戚聽到,那就闖禍了。”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聽到就聽到唄,我還巴不得他們聽到。”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這是你姑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你再胡鬧,奶奶可要生氣了。”


    鄭淵立即不說話了。


    這一比較,明顯可看出鄭淵更在乎她奶奶的感受。


    巧的是,王婉英可沒有像鄭慶雲那樣寵溺過鄭淵,小時候該打打,該罵罵。


    但對孫子的關愛也不會比別人家的奶奶少一點,隻是不是寵溺。


    偏偏鄭淵還喜歡他奶奶一些,大了後,鄭慶雲說的話不管用,但王婉英要是開口,即便鄭淵沒聽進耳裏,也不會當麵翻嘴。


    如果非要找出其中的緣由,或許可以用鄭淵在他媽麵前發的那出牢騷來解釋:


    “爺爺在家裏什麽事都不做,像個老爺一樣,隻會指手畫腳,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奶奶做,我奶奶嫁給他真命苦。”


    聽聽,別以為鄭淵才這點年齡不懂,其實心裏清楚。


    他能說出奶奶命苦,何嚐不就是心疼他奶奶。


    與其說是鄭淵不怕他爺爺,還不如說他打心眼裏不服他爺爺,看不慣鄭慶雲在家裏像個大老爺。


    連鄭淵都有這種想法,可想而知王婉英這大半生帶著三個孩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稱之為苦命人,真不為過。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鄭筱菊就是知道她後媽的不容易,才會做出如此選擇。


    真正維持住鄭家,維係住鄭家的核心骨,並不是鄭慶雲,而是苦命不容易的……王婉英!


    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有時候很多女人的命運真就是這樣。


    可就算王婉英嫁錯了人,她一樣堅持下來了,沒有讓這個家散掉。


    換作現時代的女性,隻怕早就一拍兩散,愛咋咋地。


    可不,在娘家都沒吃過苦,還跑到你這裏來遭罪嗎,沒讓你伺候我已經算可以了,還指望我伺候你嗎,啊呸,要當大老爺可以,每個月拿幾萬給我,保證讓你活得像大爺一樣……


    “奶奶,我姑姑呢?”鄭淵仍是問道。


    “她在貴賓室化妝。小淵,奶奶剛才說的話,聽見了嗎?”


    “聽到了。”


    鄭淵違心迴應了一句,打聽到貴賓室的位置後,馬上朝著貴賓室跑去。


    推開門後,看到了他姑姑。


    坐在化妝台前,酒店的專業化妝師正給她做發型。


    她身穿一身喜慶的紅裝,人卻如木偶般,坐在那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此刻鄭筱菊心裏慌得六神無主。


    就在昨天,她都以為自己接受了自己的選擇。


    可當穿上紅色喜慶服,離十二點越來越近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接受,光是身上的喜慶服都像帶著針一樣,紮得她身心都在顫栗。


    正常,想是一迴事,麵對事實時又是另一迴事。


    就比如潘大石曾對肖星瑜說過的話:他一直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要死也不過卵朝天。


    而當他看到肖星瑜渾身是血時,他才知道死亡的恐懼,整個身心都在這恐懼麵前顫抖。


    鄭筱菊的情況,差不多也是這樣。


    一旦真正到了這一刻,她無法麵對,身心都被恐懼吞噬。


    鄭淵跑上前,連叫了她幾聲姑姑,她的魂魄仿佛才迴到身上。


    立即站起身來,身後的化妝師忙喊道:


    “別動。”


    但鄭筱菊已經站起身來了,神色慌張對化妝師說道:


    “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我侄子說兩句話。”


    化妝師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出了門。


    鄭筱菊馬上對鄭淵說道:


    “小淵,你快聯係肖星瑜,拜托他幫幫我。”


    鄭淵微怔,下意識道:“姑姑可以自己聯係啊。”


    “我的手機被秦霄搶走了,我不記得星瑜的號碼。”


    “什麽!?”


    鄭淵差點暴跳起來。


    這婚都沒結,哦不,還沒正式訂下婚,秦霄就搶他姑姑手機,有這樣的嗎?


    沒見過吧,但真就是這樣。


    就在十多分鍾前,秦霄找上鄭筱菊,話沒說上幾句,秦霄出其不意拿起鄭筱菊擱在化妝台上的手機,揣進了兜裏。


    鄭筱菊想搶迴來,秦霄直接威脅她:


    “你給我老實點,瞧你這張臭臉,老子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的嫁給老子,老子偏就要娶你。”


    “嗬,心裏還惦記著那個小白臉是吧,雖然老子知道你跟他沒有發生什麽事,但老子心裏就是不爽,老子的女人,還輪不到他那條土狗在旁邊嗅。”


    “手機我先替你保管,免得這時候你還跟那小白臉唧唧我我,放心,我巴不得他來,老子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套餐,保證讓他吃得這輩子都忘不了。”


    “另外,勸你聽話點,安安心心做我秦霄的女人,你敢不配合,我立即就讓你弟丟掉工作,別以為我是嚇唬你,我已經提前打點好了關係,包括你的工作,也隻是我一句話的事。”


    就這麽囂張,霸淩!


    堂而皇之的拿走了鄭筱菊的手機。


    這也是鄭筱菊此刻無比恐懼的原因之一,不敢想象以後真嫁給秦霄以後,自己會過上什麽樣的生活……


    鄭筱菊沒時間跟鄭淵解釋這事,催促道:


    “這事先別管了,你快聯係星瑜。”


    “……之前我已經給肖哥發過信息了,肖哥說他不會來。”


    “……”


    鄭筱菊整個僵住,下意識問道:“他怎麽說的?”


    “他說你非要這樣選擇,他也沒有辦法。”


    “你告訴他,我後悔了,他肯定能幫到我。”


    “哎,姑姑,你們女人都這樣一時一個主意嗎?肖哥明顯是想幫你,但你一再拒絕了他的好意。他把你當……就算當朋友吧,可你並不相信他,還一再把他往外麵推,光是讓他在茶樓給我補習的那事,你要是肖哥,你是什麽感受?迴頭他還在樓下等你,我其實在樓上都看到了,他等了你半個多小時,難道姑姑沒想過,肖哥受了臉色,還是想幫你嗎?”


    “……”


    鄭筱菊眼角停個不停,心裏陣陣愧疚。


    誰認定鄭淵就是叛逆的?他其實都懂。


    性子雖然躁,雖然野,但一些該看到的,他其實都看到了。


    正如肖星瑜說的那句話:沒有那個少年天生就是叛逆的少年,沒有哪個小孩,天生就是壞小孩。


    或許正是從一開始肖星瑜就不覺得鄭淵有問題,鄭淵能感受得到,而肖星瑜對待他的舉動,似乎無形在向他詮釋,一個學霸,也可以幹架,也可以打遊戲,也可以看鄭淵喜歡看的小說。


    兩者之間,並沒有別人所說的那種好少年與壞少年的區別。


    這大概才是鄭淵很快就接受了肖星瑜的原因。


    先說眼前,鄭淵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遞給了姑姑。


    “還是姑姑自己跟肖哥說吧。”


    “好。”


    鄭筱菊忙接過手機。


    而就在這時候,門被推開,秦霄帶著兩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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