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雖然不懂蠱術,也不懂什麽公蠱和母蠱。


    但她聽了老蠱師的話,便能猜測到公蠱定是在皇帝體內,母蠱定是在秦菱體內的。


    她自然是不希望秦菱那小丫頭有什麽事的。


    秦菱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且討人喜歡。


    皇帝後妃這麽多他也隻親近她一人。


    更重要的是,那小丫頭肚子裏,可是有她的乖孫了啊!


    見太後要保母蠱,老蠱師歎息著摸了摸發白的胡子,感覺很是棘手。


    暗自思索片刻後,老蠱師才又接著道:“那便將體內攜有母蠱之人,弄到一起來解蠱吧,隻是解蠱時,公蠱和母蠱不能共處一室,不然公蠱會依戀母蠱,到時候來一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陛下也會出大事。”


    “還有就是,解蠱的時間一定要把握準確,不然,後果也會不堪設想啊。”


    “最後一點,老朽必須說在前頭,即使公蠱母蠱能夠同時解除掉,但體內攜有母蠱之人還是會有一成的死亡概率,雖然一成的幾率並不大,但老朽不能保證一定不會出事。”


    老蠱師說著說著,渾濁的眸子裏精光閃爍起來,忽而話鋒又是一轉。


    “所以,太後若是擔心攜母蠱之人的安危,那最好是不要給陛下解蠱了......”


    太後聽了老蠱師那些話,圓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太後滿臉愁雲,低聲同身邊嬤嬤道:“要不,還是先不解蠱了,你看呢?”


    在這種節骨眼上,又事關天子,嬤嬤哪敢給主子妄下定論。


    嬤嬤隻是提醒太後:“若不解蠱,陛下和甄妃兩人,都要被蠱毒折磨,若解蠱的時間沒把握好,甄妃會出事,若陛下和甄妃都解了蠱,甄妃還是會有一定的生命危險,哎,老奴覺得怎麽做都不完美。”


    太後頷首:“所以,解蠱的難點,就在於甄妃。”


    老蠱師這時突然笑著道:“這鍾情蠱,隻是要拴住陛下的心和感情,讓他離不開攜母蠱之人,讓陛下一生一世隻能愛著對方,不能背叛對方。”


    “所以,隻要陛下不去排斥這蠱,不去排斥攜母蠱之人,對他體內的鍾情蠱做到視若無睹,和攜有母蠱之人多親近,便不會經常發作的。”


    “隻要陛下將攜有母蠱之人時刻帶在身邊,寵著她,便沒有大礙,甚至可以當鍾情蠱不存在的,隻當自己確實愛上對方便好了。”


    “這鍾情蠱,越是反抗,越要痛苦難受,甚至噬心噬情噬腦,噬五髒六腑,毒發身亡。”


    “若不去反抗排斥鍾情蠱,陛下便不會受傷,受傷的隻會是對方,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噬對方的血,通過嗜血加深對母蠱的感情。”


    “但陛下若不那麽排斥抵觸對方,嗜血頻率也會大大降低。”


    太後聽了老蠱師的話,就好奇地問:“你是說,皇帝一直在抵觸體內公蠱和甄妃,嗜血頻率才會這麽高?他一直都想擺脫控製?”


    老蠱師點頭:“沒錯。”


    太後揉了揉脹疼的眉心:“不解蠱,甄妃遲早會被皇帝吸幹血液而死,甄妃死了母蠱死了那皇帝也會死,而且甄妃一旦有一天離開皇帝的時間長了,皇帝也會被蠱毒折磨而死。”


    太後為難地想了又想,最後給出了定論:“蠱是要解的,不然皇帝和甄妃都會受盡蠱毒折磨,不知哪天,便都離哀家而去了啊。”


    老蠱師就不認同地搖了搖頭:“太後,隻要陛下不那麽排斥抵觸蠱毒和甄妃,便不會那麽難受了。”


    太後聞言也是搖頭:“皇帝固執專製,不願受控製,沒人勸說的了他,這樣吧,我親自去問問皇帝的意思。”


    太後深深歎了口氣,在大內高手的簇擁下,無奈地進了山洞裏麵。


    司瀾宴讓屬下給他下了軟筋散,手和腳都被鐵鏈捆綁著,像個犯人一樣,以四肢展開的形式鎖在山洞石壁上,一下都動彈不得。


    此時此刻,他正仰著脖頸,麵目猙獰,痛不欲生地嘶吼著。


    太後看到他這副狼狽不堪生不如死的模樣,才剛止住的眼淚便又流了出來。


    她拂袖擦了擦眼淚,站在山洞口說:“皇帝,老蠱師就在山洞外麵了,你想解蠱嗎?”


    司瀾宴手臂,手背,腳背,額角,皆青筋暴起。


    理智早已不在腦子裏了,也早已不見了往日清冷淡漠模樣,滿是紅血絲的寒眸掃向站在洞穴口的太後。


    近乎瘋癲地嘶吼:“若不想解蠱,我花功夫去找他做甚?又請他進宮做甚?讓他進來!”


    太後聞言有些驚訝!


    怎麽看,她這個兒子都不像徹底失去理智的樣呢?


    太後就將解蠱會發生的情況告知他:“哪怕時間把握不好的話,甄妃會死掉,你也要解蠱嗎?”


    司瀾宴吼道:“讓他進來!”


    太後深深歎了口氣,又問:“若公蠱母蠱同時解掉了,但甄妃解蠱後有一成的幾率會死,你也要解蠱?”


    司瀾宴猙獰的麵容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快慰的笑容來,仰著脖子,哈哈大笑,幾近癲狂。


    “解了蠱,誰還在意她的生死?也就是中了蠱,我才會多看她兩眼!”


    “不過是一個女人,死了便死了,後宮女子那麽多,沒了她,難道我就不能活了?不還有佳麗三千嗎?沒了那作精,我活得還更好!”


    “我不能忍受自己受蟲子壓製,受女人牽製,絕不能忍,絕不允許這樣的事存在......”


    “若是真的愛她,心甘情願被她控製,那也無話可說,但我並不是真愛她,是蠱毒控製的結果,一切都是虛假的......”


    由於他受嗜血症折磨,理智喪失了大半,先前對秦菱的深情早已消失不見。


    已是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也不再稱自己為朕了,跟個徹徹底底的瘋子一樣。


    太後理解地點了點頭。


    她這個兒子向來冷酷無情,霸道專製慣了,身為一個唿風喚雨的帝王,自然是不能受壓製擺布的。


    這才是他的心裏話,討厭受蠱毒壓製,不願受甄妃控製,隻想擺脫封印,找迴真實的自己,真實的感受。


    太後正想著,突然,司瀾宴又痛苦地大吼大叫了起來。


    滅頂之災般的痛意和癢意襲上四肢百骸,如被萬蟻啃噬,他發瘋地嘶吼。


    手和腳想要脫離鐵鏈的封鎖,但他體內中了軟筋散,渾身使不出力氣來,導致他無法掙脫鐵鏈的束縛。


    他麵目猙獰可怖,慘白如紙,在昏暗的山洞裏像個吸血鬼一樣。


    陰冷嗜血的嗓音吼著:“讓老蠱師進來!我要解蠱!給我解蠱!無論如何,我都要擺脫這該死的蟲子,要擺脫那死女人的控製!”


    太後心疼地流淚,轉身出了山洞。


    閃著淚光的老眼裏目光堅定,同老蠱師道:“給皇帝和甄妃解蠱吧。”


    “哎,老朽盡力而為。”


    老蠱師讓宮人帶他去太醫院藥房,他要親自抓藥熬藥,煉製解蠱的藥湯。


    太醫院藥材齊全,很多珍稀的藥材外麵沒有,但這裏都有。


    很快,老蠱師就抓好了藥。


    又過了一個時辰,就熬出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來。


    老蠱師劃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十滴血放進那碗黑乎乎的藥湯裏。


    在他體內有一隻本命蠱,是這世上現存的最厲害的一隻蠱王。


    蠱王曾吞噬過無數攜有劇毒的毒蟲。


    所以,他這一身被蠱王浸淫過的血液也就含有劇毒,具有殺蟲驅蟲解蠱的作用。


    那碗黑乎乎的藥湯則能催吐,還能護住服藥之人的心脈,以免蠱還未解除,服藥之人就已被他那含有劇毒的血液給毒死。


    做好這一切,老蠱師便吩咐宮人:“把甄妃捆住送到山洞外吧,切記不要讓她進入山洞內,以免公蠱見到母蠱後影響解蠱。”


    “太好了,陛下馬上就能解蠱了!”


    李貴激動得不行,麻溜地喊人過去將秦菱送往後山。


    太陽還沒曬到屁股,秦菱正躺在榻上冷汗涔涔地做著噩夢。


    莫名其妙,就被宮人用繩索捆著身子給抬去了後山,驚得她以為噩夢中的情景奔現,她要被大暴君拋屍蛇窟呢。


    直到宮人笑眯眯地告訴她,是要幫她解蠱讓她放心時,她才反應過來怎麽一迴事。


    但對於解蠱一事,其實她內心是拒絕的,雖然大家並沒有告訴她解蠱於她會有什麽樣的危險。


    不過事已至此,她拒絕也是沒有用的了,隻能祈禱上天保佑她平安順遂。


    很快,老蠱師也被宮人背到了後山。


    秦菱和司瀾宴,一個在山洞裏麵,一個在山洞外麵,都被捆著的。


    老蠱師將配有他血液的藥湯分成了兩碗,一碗先給司瀾宴服下,一碗隨後給秦菱服下。


    秦菱才剛喝完藥湯,小嘴巴就被宮人用一團破布給堵住了。


    與此同時,山洞內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聽在耳朵裏卻越發令人膽戰心驚了。


    大家看不到山洞裏的情況,但能看到秦菱才剛服下那黑乎乎的藥湯,雪白無色的小臉就成了大紅色,緊接著又變成了紫紅色。


    由於她嘴巴被破布堵著,身子被繩索捆綁著,無法叫喊出聲,也無法走動。


    就隻是難受地瞪大雙眼,麵目猙獰地在地上滾來滾去。


    太後在遠處被宮人攙扶著,一手撫著緊張不安的心口,遠遠望著在地上不斷翻滾的秦菱,一顆心緊緊地揪扯了起來。


    抬頭又見天上烏雲密布,不見陽光,不禁雙腿直打顫,有些站立不穩。


    推開攙扶自己的宮人,跪倒在了地麵上。


    雙手合十,望著陰沉沉的天幕,拜了三拜。


    雙唇翕動,無比虔誠地道:“老天爺,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列祖列宗,懇請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大西涼的皇帝,和他的甄妃,還有我的乖孫,安然無恙,渡過此次的難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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