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死域在這些時日裏沒了崩碎跡象,相反越來越凝實了,不像是迴光返照,像是涼透的屍體爬起來,高唿一聲“我還能搶救一下!”。


    總之是夠玄乎的。


    陳夏的心湖之中重新有了心魔,左眼也變為了猩紅之色,他倆互相對視一眼,都是笑意,卻又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


    “沒死?”陳夏先問了一聲。


    “死了。”心魔答複,再迴道:“被你給整活過來了。”


    “什麽意思?”陳夏不是太懂。


    心魔這就開始給他解釋,“我用過去未來法幫你強行借了幾萬年的光陰過來,自身遭受了天道反噬,且我本來就不是什麽上得了台麵的東西,便直接死了。”


    “隻是你後來突破成準聖時,大死域意誌牽連,重塑小天地與心湖,我又是你體內的一部分,便陰差陽錯將我又救了迴來。”


    “你狗運確實可以的。”陳夏點頭承認。


    “隨你。”心魔附和。


    寂寥空曠的大死域之中,陳夏總算有了能說話的對象,雖然是自己和自己,但嚴格意義上來講也不算自言自語。


    第一千四百年。


    空曠黯淡的大死域中有了其他的星辰,雖然極小,但這代表著大死域正在逐漸複蘇。


    陳夏也越漸成了為大死域的中心,隱隱約約能牽動大死域殘留意誌。


    往後五十年。


    突然又有窺探神識傳來,與陳夏恭聲道。


    “前輩,我已經尋到了扶搖仙宗的許貞,正在商談之中。”


    來者是無熙大帝。


    陳夏正要迴話,心魔突然在心湖中開口道。


    “讓我來和他說,我是專業的。”


    想著反正都是自己,陳夏便沒拒絕,左眼猩紅色彩劇烈閃耀,心魔為主體,開口迴問道。


    “正在商談,意思是還沒談攏?”


    無熙大帝趕忙道:“扶搖仙宗正在考慮,畢竟是關乎他們宗門的大事。”


    “廢物!”心魔突然沉聲喝道。


    整個大死域在此刻顫抖,搖搖欲墜,似有天泣之聲,隱約閃動。


    無熙大帝神情一緊,心中驚歎陳夏實力的同時,又趕忙恭聲道。


    “是我辦事不利,我已經給出了一枚大聖真丹作為橄欖枝,但他們如今還是沒有明確答複。”


    陳夏冷聲喝道。


    “一枚大聖真丹不夠,你不知道給兩枚嗎,如此小家子氣,難怪隻是證一道大帝!”


    “兩枚不夠就三枚,大聖真丹不行就用大帝真丹,開出他們無法拒絕的條件不就行了。”


    “或者是直接簽訂誓言,這麽簡單的事情還需要我教你嗎,蠢笨!”


    心魔說話是十分不客氣。


    無熙大帝卻又不敢迴嘴,隻得點頭道:“我明白了,隻是不久後還是希望您親自來一趟仙界,這樣可以打消扶搖仙宗的猜疑。”


    嗡!


    大死域傾斜,整個界麵似要倒塌。


    心魔聲音極冷,一字一句道。


    “我現在正是證五道的關鍵時期,你讓我去仙界,什麽意思,去仙界把你單手錘殺嗎?!”


    “不敢!”無熙大帝趕忙迴道,感受著大死域的倒塌壓力,心神顫抖。


    心魔再道:“先前你窺探冒犯了我,我不計前嫌,不僅不捶殺你,反倒給你一個向上突破的機會,卻沒想到你辦事如此不利!”


    心魔在冷笑一聲,說道。


    “嗬,看來我過些時候還真的去仙界一趟,好好算賬。”


    “不用,我定與扶搖仙宗商討好,無需您專門來一趟仙界。”無熙大帝趕忙道。


    “希望如此。”心魔平淡迴複。


    傾斜的大死域倒轉,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


    無熙大帝更是驚駭,舉手投足就能影響偌大個界麵,這老怪絕對是證三道以上!


    他趕忙退去,想著加大籌碼,一定要拿下扶搖仙宗。


    此時的無熙大帝還不知道,他會是諸天萬界裏第一個被準聖嚇到的大帝。


    也不能全怪無熙大帝,主要是陳夏手段太多,膽子太大。


    但也不能一點都不怪無熙大帝,誰叫他非得窺探大死域,還想湊到陳夏臉上去看,事後被發現了也不跑。


    這不就是自投羅網嘛。


    ————


    三百年前種的小樹長的老高。


    張道明打了一壺酒,慢悠悠的朝自己家門走去。


    他已經戒了許多年,就為了多活這麽一兩年,可前些時候才知道,好像喝不喝酒也不影響壽命長短。


    這是隔壁煙酒全沾的老頭兒告訴他的,說當初自己身體不舒服,去看醫,醫生讓他把煙酒戒了。


    “後來呢?”張道明問道。


    “後來醫生先死了,哈哈。”老頭兒笑得很開心。


    這或許就是人各有命吧。


    張道明便不想這麽多了,剛好嘴饞,便買上一壺解解饞。


    矮小的身軀緩慢走著,手上攥著酒壺,臨近家門前,忽得一停,目光無奈。


    “道明,你可算是迴來了,等你好久了,快看看,這是咱們張家年輕一輩最厲害的苗子,張飛宇。”


    “來,飛宇,叫三祖爺。”


    眉眼間滿是靈氣的少年趕忙說道:“三祖爺好!”


    “你好。”張道明輕笑迴道一聲,興許是人老了,對少年總是和善,又抬頭看著少年旁邊的老者,無奈道。


    “二哥,你不必這麽來找我,我沒幾年好活的了,和王陽子前輩更是不輸,不會開口的。”


    張家二祖眉頭皺起,指著張飛宇,咬牙道。


    “道明,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張家沒落,看著張家如此好兒郎因為其他家族的打壓而荒廢?!”


    “我說了自己和張家毫無關係。”張道明迴道。


    “毫無關係,就算是我們有對不起你,單是你娘了,你娘有哪點對不起你,她老人家臨死前可是想張家越來越鼎盛啊!”【1】


    【6】


    【6】


    【小】


    【說】


    張道明不曾迴話,腳步繞開兩人,矮小身影更加佝僂了,像是蜷縮在一堆。


    他進了房門。


    梧桐葉落,枇杷樹黃。


    不提陳年舊事。


    難捱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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