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雷的巨繭在之後幾百年裏,有些變小了,其上滾動的紫紅雷霆也越來越淡泊,像是在逐漸消息。


    這樣一旁的大黃狗有些擔心,總覺得陳夏是要營養不良了,因此專門去研習了雷法,想要給陳夏補補營養。


    不過它學雷法的道路並不順暢,往往是雷聲大雨點小,打不出真雷。


    大黃狗也有些自責,覺得是自己太沒用了。


    赤羽離開蒼天劍海的消息,它也知道,且不止赤羽,如今不少弟子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蒼天劍海。


    不是任何人都願意陪著蒼天劍海度過最後的黃昏。


    而且弟子們都有大好前途,百味人生,更不可能陪著蒼天劍海一起麵臨終結。


    隻是赤羽的離開,終究是讓大黃狗傷心不已,剛知曉消息的那幾天,整個狗都怔住了,一直呆呆望著天空。


    張道明看不下去,也勸了它,“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你隻要能活下去,以後自會重逢的。”


    大黃狗撐著狗頭,還是很失落,“可要是赤羽活不下去了呢?”


    “那就是命了,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與其去擔心未來,不如過好現在,對吧?”張道明語氣輕微的勸道。


    “嗯。”大黃狗點著腦袋,還是悶悶不樂,眼神呆愣望著巨大的繭,想著一件令它害怕的事情。


    要是陳夏以後也死了怎麽辦?


    單是想到這個問題,大黃狗就覺得傷心,更開心不起來了。


    赤羽的離去像是一把刀,在它心裏割開了細長的口。


    不過大黃狗也沒埋怨任何人,隻是怪自己太沒用了,要是它成了大帝,赤羽就不用走了,陳夏也不用受三長老的白眼。


    陳夏成繭的第一千年。


    久未有動靜的三長老放出了話語,站在蒼天之上,麵朝整個劍海,威嚴出聲。


    “從今以後,離開蒼天劍海的修士,以後都別迴來了,無論死活,都沒你們的位置。”


    低下的弟子們和長老們沉默,雖然心裏已經知道蒼天劍海越漸破敗了,但真的從太上長老口中聽到這種話語時,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在星域裏鼎盛了數個大世的蒼天劍海,終於也等到了破滅的時候。


    三長老在之後又說了一句話,不關乎蒼天劍海,而是對著劍林道。


    “再給你千年,還未破繭就從劍林裏滾出去,這蘊養劍氣的泉眼,可不是給你破繭用的。”


    時間已經給的很寬裕,至少三長老是這麽覺得。


    除了三長老外,就沒有其他太上長老發話了。


    整個蒼天劍海像是完全沉寂了下來,如同垂死的老人,等待著最後終結的時刻。


    這是衰敗的第一千年,在三長老放出話語後,有三位正式弟子一同離去,臨走之時,朝著蒼天劍海抱拳跪地行大禮。


    “滾,出去了就不要迴來了!”


    負責記錄的第二律法長老不客氣的喊道。


    “謝師尊培育之恩!”三人異口同聲,他們都是第二律法長老的記名弟子。


    “哼!”第二律法長老冷哼一聲,雙手負後,沒有迴話。


    三位正式弟子一同站起,也沒多說什麽了,朝著遠方走去。


    “出去了混好點,別丟了蒼天劍海的臉麵!”一聲突兀的叫喊。


    三位正式弟子激動轉身,再次抱拳鞠躬,語氣激昂道。


    “是!”


    也許萬年之後,蒼天劍海已經破滅,但他們還可以將蒼天劍海帶到遠方。


    第一千二百年。


    蒼天劍海第一次有長老離去,是新晉的長老,修為不高,倒海境一層,但家世不錯,由家族中的補天境親自接走。


    蒼天劍海沒有人來管,要是按照往常來講,一個補天境敢這麽進入蒼天劍海裏,早就被聖人一巴掌拍死了。


    但現在就是沒人來管他,更沒人來送。


    走就走吧,蒼天劍海也不留。


    這是第一個正式長老離去,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陸陸續續還有。


    蒼天劍海兩百八十位正式長老,等到一千五百年的時候,便隻有兩百位了。


    其餘八十個長老席位,都被清理出了至高大殿之中,丟入了劍海。


    如今剛好兩百位長老,但一定不會死剛好,長老的離去現在才剛剛興起。


    有前途、有家世、有背景的長老,是不可能跟著蒼天劍海一起麵對大世終結的。


    他們迴自己的家族裏躲著,雖然會收到波及,但肯定能活下來,日後也有各自的前程。


    或許能成為補天境大能也說不定,不該綁死在蒼天劍海。


    正式長老都離去了,弟子怎麽可能還想留?


    如今還願意呆在蒼天劍海的弟子,大多是想要占些便宜,例如去天閣學習神通術法之類。


    或者是被哪位不想走的大人物看重,給予傳承。


    這就是機緣。


    這些弟子們想要機緣,所以遲遲不走。


    而到了第一千七百年,修士離去的熱潮裏又加入了一個新消息。


    蒼天十四子裏有人走了。


    還是一位排名靠前的大帝苗子,一句話沒說,就此脫離了蒼天劍海,不知去向了何方。


    蒼天劍海曾經設立的蒼天十四子,在如今就好像笑話一樣了,也沒有蒼天十四子,隻有十三子。


    且所有人都知道不會是十三子,往後到底是多少個,有人大膽預測,給出了答案。


    零。


    弟子和正式長老都不想留在蒼天劍海,前途無量的大帝苗子更沒有理由留下來。


    所有剩下來的大帝苗子很有可能是零。


    同年。


    潘大刀來看繭蛹裏的陳夏了,老邁的身軀一瘸一拐,滿頭白發,眼神渾濁,就呆呆的看著繭蛹。


    大黃狗坐在一旁,雙爪抱胸,細細打量了潘大刀一陣子,忽得感歎道。


    “咋個都這麽老了?”


    “生老病死,很正常嘛。”潘大刀輕笑了一聲,眼神還是在看著繭蛹,搖了搖頭,繼續低聲道。【1】


    【6】


    【6】


    【小】


    【說】


    “就是可惜,我這輩子可能是再看不到陳夏了,本來還想好好告個別的,也沒機會了。”


    大黃狗趕忙勸道:“沒事,你再挺挺,陳夏應該快了,我看紫雷都沒了,繭也小了很多。”


    “好好。”潘大刀應和著,眼神渾濁,嘴角帶著皺紋,出現一抹輕笑。


    “要是我沒等來的話,希望你幫我帶一句話。”


    “什麽話?”大黃狗問道。


    “謝謝。”


    潘大刀迴答。


    第一千八百年,潘大刀坐化於洞府之中,壽終正寢。


    葬禮並不風光,也沒有紫金棺材,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頭棺材。


    送行的更是隻有張道明和大黃狗。


    這天下了稀薄的雨。


    雨後。


    立起了不大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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