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休息處的公路在荒原的另一個方向,普魯諾和景夏需要先穿過滿是碎卵的荒原,一人一蟲徒步走在荒原上,聊著天一路走著。


    中途景夏還問出那池子內的液體,他感覺是某種生物的血液。


    “是的,裏麵是成年血紋蟲族的血。”


    血池——在血紋蟲族裏又稱為聖池。


    每條血紋蟲族在成年後都會向血池內注入一股自己的血液,破殼後的幼蟲渾身赤紅,但是身上沒有紋路,隻有在多次浸泡血池後,身上才會逐漸顯露紋路,這也是血紋蟲族名字的由來。


    幼蟲在成年血紋蟲的血液裏能夠獲得突破蛻變期的能量,也能在受傷後進行恢複。


    真正的那口血池當然在族群內部,厄爾法宮殿內的那一口是厄爾法和利烏諾自己倒騰著挖出來了,以前還能有利烏諾和厄爾法的,現在隻有厄爾法一蟲的血液了,為讓他這隻離群生活、經常打架還處於蛻變期的血紋蟲恢複傷勢。


    語畢,一人一蟲剛好看見泛著灰白的公路,景夏出聲讓普魯諾不用送了,他自己一個人迴去也行。


    “你還記得路嗎?”


    “記得”


    景夏點點頭,他可不是風濯那個在自家林子裏都能迷路的小路癡。


    “你先迴吧,早點休息。”


    “好,你也是。”


    普魯諾不再堅持送他,轉身化為原型一路往迴爬去。


    景夏確保普魯諾不會迴頭後,運起往休息處的方向飛快疾馳,腳尖好似離開了地麵,耳邊全是咧咧風聲。


    一路飛奔,從荒原到充滿科技感的城市邊緣,從漫地黃沙到金屬叢林。


    景夏隱去身形,躲過城邊的安檢,也躲開了同樣隱藏起來在暗中巡邏的蟲族士兵。


    咦?他怎麽好像看到了一道好像姬蕪的身影。


    憑空躍起,挑了一棟較高的樓房屹立在其頂端,俯視這沉寂在夜晚的蟲族城市。


    明明擁有遠高於帝國的科技,但也保留了各種原始的物品,如同紙張文件、赤身肉搏的決鬥場、還有各種族群習俗。


    明明是實力強大,感情與流動的血液一樣冰冷,性格殘虐好戰,但也會有另一麵的柔和與情感。


    真是有些奇怪呢……如同他們這些隙中的家夥們奇怪。


    一個個在外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甚至有的愛好就是毀天滅地,在隙裏也會露出自己溫情、隨和乃至和善的一麵。


    吹了一會兒蟲族的夜風,思及深處,景夏猛然想起還有一個麻煩正在臥室裏等待他去解決,有些苦惱的扒拉下頭發,飛速趕往休息處。


    不忘雙手合十,祈禱!


    希望木木已經睡覺!


    可惜他的希望隻能破碎。


    景夏悄聲溜進休息處,路過米爾傑和歐格斯特二人的房門,站在自己門外,側耳細聽,隻能聽見另外兩人睡著時勻速的唿吸聲,自己門內沒一點動靜。


    心底暗道不妙,做賊似地推開房門,就看見正對門的床腳坐著一位雙手環胸穿著景夏換洗睡衣的少年,眼眶還有些微紅。


    “你還沒睡啊……”怎麽感覺還哭過了。


    少年身的伊瑞爾斯目光冷冷,抬眼打量把他忘在休息處的滿臉心虛的壞龍崽。


    “在等某個說好帶上我,結果把我忘在家裏的人迴來。”


    怎麽打架還換了身衣服?


    聳聳鼻尖,伊瑞爾斯有些嫌棄地皺眉,怎麽還渾身都是血紋蟲的味道。


    拎起一旁的放著的睡衣和浴巾,伊瑞推著景夏來到浴室門口。


    “快去洗澡,洗完睡覺了。”


    “欸!可是我在普魯諾那……”


    景夏後麵的話,在伊瑞明顯生氣縮緊的豎瞳


    裏默默咽了下去,乖巧地接過衣物,在臨近天亮前洗了自己在夜晚裏的第二次澡。


    邊洗邊覺得不對勁,不就是忘了帶上他嗎?他又沒做什麽其他的事,而且伊瑞爾斯憑什麽管他!


    景式叛逆.jgp


    景夏渾身冒著熱氣從浴室出來,拿著浴巾正要和伊瑞理論。


    對方正拿著條幹淨的毛巾,坐在床腳對景夏招招手。


    “我幫你擦幹,現在不能開幹發器。”


    “哼,不需要。”


    景夏直接運起精神力把頭發上殘留的水分蒸騰幹淨,鼓著腮幫走向床。


    伊瑞爾斯被拒絕後,也沒說什麽,隻是放下手中的毛巾,起身坐到床頭,掀起被角。


    “睡覺了,你白天還有課。”


    景夏內心想要抓著伊瑞理論的想法,被對方平靜的態度給迷惑住了,這是不怪他了?


    眼神迷茫地縮進被窩,還沒從思緒中走出,身邊床往下一塌,伊瑞也以人身躺了進來,手臂自然地隔著被子搭在景夏的腰上。


    景夏這下不迷糊了,雙目一瞪,側頭看向強盜般搶他枕頭和被窩的家夥。


    他自從能化形後,就沒有和其他人睡在一起過!(獸形的不算)


    伊瑞爾斯銀色的發尖在黑暗中也有些隱隱發光,襯得那精致的臉頰宛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一樣精美。


    景夏側迴頭來,不去看那讓他心癢的發絲,身旁充滿強烈存在感的家夥讓他毫無睡意,隻能絞盡腦汁想著話題。


    “木木”


    “嗯?”


    “你對「命運」是什麽看法?”


    在迴來時的閑談中,普魯諾給他提起。


    利烏諾曾經在有次厄爾法不在他們身邊的時候,對著還年幼的普魯諾說了一句話,稱唿他為“唯一擺脫血紋族群命運的幼崽”。


    “我不相信「命運」,我想帝修·賈斯帕也是。”


    很顯然他們兩個都是擺脫了命運的案例——龍離開了循環的怪圈,蟲成功從棺槨般的硬殼內破殼而出,同樣迎來新生。


    “噗,我也是。”


    景夏壓低聲音笑了下,好看的眉眼微微彎起,墨黑的眼睛泛著光。


    伊瑞又繼續說道:“但我感激它……”


    景夏疑惑:“嗯?為什麽?”


    對方默不作聲讓景夏再次轉頭望向身邊人,隻對上一雙泛著溫柔光澤默默注視著他的金色眸子,他都能在對方眼中看見正在微笑的自己。


    景夏臉上有些發熱,忽地轉身背對著蟲族,揪起被角,聲音有些悶悶的:“我有點困了。”


    “晚安”“晚安”


    或許是與普魯諾的對戰讓景夏也有些疲憊,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伊瑞靜靜等待身旁的人兒熟睡後翻身平躺,雙手乖巧地交疊著搭在腹部,濃密的睫毛隨著唿吸顫動。


    伊瑞伸出一手,為少年理好被角後單手抵在少年臉側的床上,撐起上半身,將整個上半身撐在景夏的上方。


    耳側垂落兩道泛著金屬光澤的銀白,如羽毛一般的觸角尖輕輕觸碰在身下人紅潤的唇珠上,癢意讓對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上唇,同樣也觸碰到了銀白的觸角尖。


    銀白的觸角猛地卷起又落下,虛虛懸空在嘴唇的上方。


    伊瑞爾斯金色的豎瞳中翻滾著強烈的情緒,最後俯身,陰影逐漸覆蓋上黑發少年。


    一道夜晚微涼的輕風,輕輕撫過乖巧睡姿的少年眉心,隨後心滿意足地緩慢離去。


    就在微風輕撫眉心時,身下少年掩蓋在睫毛下的眼底閃爍了一下金色的光。


    最後,伊瑞爾斯一手虛護著自己的珍寶,在對方的唿吸聲中閉眼陷入夢鄉。


    最後的最後,雙方在沉睡後,嘴角都翹起一道調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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