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不理解那位長老,不過看過諸多感情史,大概覺得是有利益在其中。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隻是膩了,要換掉一個。


    感情,利益,本就兩種不同的東西。


    非要把它們放在一起,那就是要給感情標價。


    什麽樣的感情是無價的?


    強者的感情。


    弱者的感情,江浩不敢想。


    因為是弱者,總有強者會來衡量價格。


    金錢,權利,生死。


    總有一樣能夠將其衡量。


    因為一切掌握在他人手中。


    他不是天青山那位長老,也不想成為他。


    紅雨葉看著江浩,思索了片刻道:


    “如果你有了道侶,會在什麽情況下做出相同的選擇?”


    “如果晚輩有道侶?”江浩重複了一遍。


    “是。”紅雨葉緩緩點頭。


    江浩思索許久。


    紅雨葉不著急要答案,隻是安靜喝茶。


    她坐在已經禿頭的蟠桃樹下,周邊一些樹葉緩緩飄落,醒目的烏黑長發隨風輕輕擺動。


    月光灑下,有一種幽深寂靜之美。


    “沒有。”江浩的聲音突然響起。


    “沒有?”紅雨葉放下手中茶杯問道。


    “是的。”江浩點頭:“晚輩從未想過找道侶,如果有一天找了,那一定是做足了準備。”


    “做足了準備,是你實力足夠了?”紅雨葉將目光放在江浩身上。


    後者點頭。


    紅雨葉目光淡然,沉默些許方才開口:“那麽在你變強的道路上,身為一個天賦還可以的修士,會難以避免的對某個人產生愛慕之情嗎?”


    聞言,江浩一愣。


    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會難免對某個人產生愛慕之情嗎?


    人非聖賢。


    這個他無法做出迴答。


    他希望是沒有,可有時候並不是希望就可以的。


    猶豫許久,江浩低頭不曾迴答。


    紅雨葉倒也沒有過多詢問這個問題。


    而江浩則是泡著茶,坐在位置上。


    月光中,兩人對麵而坐,品茶觀賞月色。


    一人神色淡然,低眉思索。


    一人眼眸清冷,看不透思緒。


    微風吹過時,紅雨葉再次開口:“現在的你還很弱小?”


    “是。”江浩點頭。


    雖然修為還算不錯,可麵對即將到來的大世,確實頗有些一般。


    連自保都是一個問題。


    紅雨葉似隨意詢問:“既然如此弱小,那麽很多事都將身不由己。


    “如果有一天,因為強者的緣故,你不得不與某個人結為道侶,沒有感情基礎的你們,會走多遠?”


    這個問題又一次讓江浩沉默。


    身為弱小的他,確實難以阻止強者的安排。


    那麽遇到這樣無法拒絕的事,最後會如何呢?


    他並不想如何,對他而言,好好活下去就好。


    但有時並不是自己想什麽就是什麽,大多情況下取決的是別人。


    感情的事說不清。


    他見過狠心之人,也見過深情之人。


    而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人,麵對感情的事會如何。


    自己都說不清。


    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變強,脫離這樣的困境。


    讓人無法安排這類的事。


    如此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


    他並不想考驗自己的人性。


    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從前自己所討厭的人、


    “不知道嗎?”紅雨葉問道。


    “兩個人的事,晚輩無法想到會如何。”江浩低頭迴答道。


    道侶,道侶,哪裏是他一個人想如何就如何的。


    紅雨葉點頭,略作思考道:“你覺得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又一次問倒了江浩。


    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


    一個隻想活下去的人?


    一個不願意麵對太極端情況的人?


    總感覺別人很危險的膽小之輩?


    連宗門都不怎麽敢出去的縮頭烏龜?


    江浩低眉,眼眸中有了些許惆悵,最後道:“心無大誌的普通人吧。”


    他沒有多麽遠大的誌向,也沒有拯救天下的勇氣。


    更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名揚四海。


    一切都是那麽的普通。


    哪怕運氣好,也依然小心的苟活著。


    麵對強者他會落敗,會受傷,會擔憂。


    紅雨葉含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江浩並未開口。


    “你其實什麽都不缺。”紅雨葉平靜的開口。


    她放下手中茶杯緩緩起身:


    “七十歲的元神後期,一點都不弱。


    “你之所以會敗,之所以不是其他人對手。


    “絕大部分的原因是你太年輕了。


    “年輕的可怕。”


    沒有讓江浩開口說什麽,紅雨葉來到天香道花邊,看著花葉輕聲道:


    “大世到來時,天香道花有一定可能會散發一股道香,另外長生果也有一定可能會有道蘊演化,你的所有寶物隻要夠了得,都將與道共鳴。”


    江浩頗為意外,這是好事同樣也是極為危險的事。


    到時候必定會引來諸多強者。


    隻能小心應對。


    之後江浩又說了聚會的一些事,紅雨葉都沒有什麽太大興趣。


    倒是問了下上安道人。


    畢竟他可能是去找魅神。


    出於好奇,江浩問魅神是否還能找到。


    畢竟對方是在屍界消失的,而屍界又是一個極為奇怪的地方。


    大世開啟究竟會如何,不得而知。


    “找得到,但還是得進入屍界,除非出現大動蕩。”紅雨葉迴答。


    “仙還能進去嗎?”江浩問。


    問的自然不是紅雨葉這樣的仙。


    隻是尋常的仙人。


    “大世之後,很多限製都會消失,或者提升。”紅雨葉迴答道。


    那就是能進去。


    又說了其他,紅雨葉便讓他看好天香道花,之後便消失在原地。


    江浩低眉思緒沒有動。


    之後就收拾了下院子。


    屋頂也要重新搭建一下。


    今年的蟠桃小漓是吃不到了。


    次日。


    本要照看蟠桃的小漓來到了院子。


    整個人愣在原地。


    就是跟著的大狗也著急的在地上打轉。


    蟠桃樹不僅沒有了樹葉,上麵的果實也消失了。


    甚至樹枝也少了許多。


    平安長了這麽多年的蟠桃樹,一樣躲不過災難。


    江浩就在院子中,看著小漓呆若木雞,並未開口。


    “師兄~”小漓一臉委屈的看著江浩。


    似乎要哭出來了。


    “樹死了嗎?”她問。


    江浩搖頭:“沒有,明年的它還會長出來。”


    “明年就會長出來?”小漓有些好奇。


    “春生秋收,春天時蟠桃會重新生長。”江浩迴答道。


    “師兄,為什麽樹春天就能再長出來,阿公阿婆他們就不能呢?”小漓眼眸中有些疑惑。


    聞言,江浩沉默。


    為什麽呢?


    春生秋殺,乃大道之風。


    生老病死,同樣是大道之理。


    萬事萬物均占據一片大道。


    相同又不相同。


    不過小漓的問題,江浩並未迴答。


    隻是讓她打掃一下蟠桃樹。


    好讓它明年多長一些。


    而江浩要外出一趟。


    本以為之後的日子隻要留在宗門即可,可是領悟道之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學天刀第六式,開天刀之刃,現如今要去試刀。


    之後還要學玄黃咒,試玄黃咒,取方天戟。


    從任務堂接了任務,江浩便告知了程愁。


    讓他繼續照看靈藥園。


    ——


    一個月後。


    七月中旬。


    南部迷霧沙漠。


    風暴在沙漠中橫行。


    楚川頂著風暴前行,衣物有著諸多早已幹枯的血跡,更有諸多破損。


    極為狼狽。


    他在這個沙漠很久了。


    後麵的人更是一路追著他,對方並不著急殺他,似乎要等到某個時間。


    如此也是他的機會。


    隻要自己繼續變強,就能有機會逃離。


    這一路他都不曾放棄。


    他不能死在這裏。


    哪怕環境再惡劣也無法抹掉他的鬥誌。


    再苦再難,也得堅持下去。


    變強,逃離危險。


    若是運氣好,可以試著反殺對方。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迷霧沙漠中找到秘境。


    當初他就聽聞迷霧沙漠有奇怪秘境。


    在對方全力追殺他前,必須要找到秘境。


    否則大難臨頭。


    “真是頑強啊,這樣的環境你的修為似乎又強了一分,好好努力吧,成為更美味的食物。


    “哈哈哈!”


    後麵叫囂聲音傳來。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楚川就是他的食物。


    “你算什麽東西?我兔爺隨便來一個道上的朋友,你就灰飛煙滅了。”楚川用秘法把消息傳到後麵。


    “兔爺的朋友?是不是還有你師兄,你盡管讓他們來。


    “來人我就讓你看看他們的屍體。


    “那時候你就明白,身為食物的你能活這麽久,完全是因為我的仁慈。”後方的聲音帶著自信。


    楚川心中有了怒意。


    要不是後麵那個人的對手,他早就殺過去了。


    隻是當他還要說兩句囂張話時,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而後整個人砰的一聲倒在沙漠之中,周邊沙暴覆蓋而來,卻不知為何再無法靠近他。


    後方,無盡沙漠中,一位皮膚頗為幹枯的老者一路走著,眼眸中有著精光。


    對於前方的楚川,他勢在必得。


    沙漠之下,有著他數不盡的飛蟲。


    對方逃不掉,也沒有誰可以從他手中奪走食物。


    他看著前方冷笑道:


    “你可以隨意的大叫,讓你師兄來救你,看看他來不來。”


    老者聲音落下瞬間,背後就傳來平淡而又低沉的聲音:


    “不用叫了,我已經來了。”


    聲音突兀,讓老者都有些錯愕。


    他立即迴頭,緊接著身體以極快速度拉開距離。


    不僅如此周邊飛蟲開始湧入,開啟防禦。


    然而並沒有受到攻擊。


    也讓他鬆了口氣。


    此時他方才看到剛剛開口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男子。


    元神後期修為。


    沒能第一時間察覺,讓他以為來人是多麽了得的存在。


    嚇他一跳。


    “你怎麽出現在我身後的?”老者問道。


    對方修為看起來比他高,但是沒有用。


    自己的修為隻是封鎖了,慢慢的就會恢複。


    而且他的準備極多,這人殺不死他。


    隻會被他耗死在這迷霧沙漠中。


    江浩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這人身上居然有仙的氣息。


    不過也就一絲吧。


    或許曾經的他是一位人仙。


    這樣的強者,哪怕沒有了之前的修為與威能,也不能小覷。


    楚川惹上這樣的人,倒是讓他意外。


    不過也是,當初的南部沒有這般危險。


    現如今就不是了。


    未來更是危險。


    可惜這條路沒有迴頭的可能。


    “一路走過來的,前輩剛剛說要殺我嗎?”江浩問道。


    “你沒有什麽價值,讓我吃我都不想吃,不過你要是願意為我做事,倒是可以饒你一命。”老者嗤笑道。


    他不想動手,此人有些詭異。


    莫名出現,讓他不安。


    如果能招安自然是招安為妙,不願意也行,肯離開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


    要是想動手,那麽自己就讓對方明白,光看修為是無法確定一個人的危險程度。


    “前輩說笑了。”江浩拿出天刀平靜道:


    “前輩要殺我師弟,我自然不會同意。


    “若是不知道,也就不管了。


    “可如今已經來了,斷然沒有讓前輩活著的理由。


    “而且晚輩也需要找個了得的人試試刀。


    “前輩今日必須要上路了。”


    “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隨後他周邊有無數飛蟲出現,緊接著向江浩湧去:


    “記住,殺你的是我古樹族蟲師苗千。”


    江浩看著飛來的飛蟲,輕輕抬手,一指而出。


    萬千刀意如流光掃過。


    所有飛蟲應聲落地。


    這一幕太快,原本還在笑的苗千,聲音戛然而止。


    有些錯愕。


    對方這手段可不像元神後期。


    刀意不正常。


    江浩將手中天刀抬起:“前輩當真了得,如此我也就不敢大意了。


    “我悟道以來,從未全力動過手。


    “今日遇見前輩這樣的大敵斷不敢小覷。


    “我將以全力,與前輩一戰。”


    話音落下瞬間,江浩氣息毫無保留的迸發而出。


    更不再壓製手中天刀。


    此時開刃的天刀有著無盡太初刀意,迫不及待的要斬天地萬物。


    天刀第六式隨之運轉。


    不過瞬息之間,沙地中刀意衝天而起,砂石湧動隨著刀意衝上九天。


    仙道之力覆蓋周邊一切。


    太初刀意能磨滅所有。


    感受到這一切的老者愣愣的站在原地。


    “仙,仙道之力.”


    如此可怕的氣息,老者直接跪倒在地。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他全盛時期也就人仙初期。


    這仙道之力,乃是真仙。


    真仙殺自己,還是金丹圓滿的自己,居然用全力?


    而且幾個真仙有這等威勢?


    沙漠的另一邊。


    一位老者帶著身邊年輕弟子小心的飛行。


    “這沙漠極為危險,你們斷不可大意。”老者認真道。


    幾位弟子不以為意。


    他們已經走了很多次了,並沒有任何危險。


    不過還是敷衍的迴答是。


    然而,在他們敷衍後的瞬間,一顆砂礫突然飛過。


    砰!


    砂礫撞擊在一位弟子的飛劍上。


    哢嚓!


    飛劍當場破碎。


    而那位弟子更往下掉落。


    眾人震驚。


    老者心中突然跳了起來,接到人後,連忙開啟防禦。


    “大家小心。”


    在他提醒之後,一位弟子驚恐的指了指前方:“你,你們看那。”


    眾人轉頭看去。


    隻見無盡的沙漠中,出現了一道道流光,所有光中都帶著刀意。


    整個天空很快就被刀意的光覆蓋。


    隨後開始落下。


    老者感覺身體修為都在崩潰,其他弟子更是惶恐不安。


    這刀光太過可怕,讓他們想逃都逃不掉。


    刀意如星河,倒懸落九天,璀璨照萬古。


    這,這.


    老者肝膽俱裂,因為刀意向他們這邊延伸了。


    如同一條無盡的星河。


    其他弟子更是後悔莫及,早知道就小心一些,盡快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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