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林春苗一把抓住了小寶。


    “你說誰死了!?”


    “春苗姐……”


    小寶也不願相信,可他親眼看到了。


    “真的…真的是燒餅哥……”


    麥燒餅跳河了。


    屍首被人抬上來的時候,已經腫脹到認不出人形了。


    林小寶是跟著白守仁一塊兒過去的,在看到屍首的一瞬間,他當場就吐了出來。


    等到衙役確認了身份之後,林小寶更是站都站不穩了,硬撐著趕迴去告訴林春苗。


    “跳河?這、這怎麽可能呢.......”


    林春苗往後退了兩步,滿臉的不可置信。


    “餅哥他...他怎麽會跳河呢?”


    耳朵裏發出嗡嗡的聲音,腦子裏全都是麥燒餅那天過來吃麵的樣貌。


    “前兩天還來我這兒吃麵,大家有說有笑的...說好了要一起做大做強的。”


    林春苗連門口的位置都給燒餅哥量好了。


    “他不可能死的啊...不可能的啊......”


    雙腿忽然之間失去了知覺,林春苗直直的跌坐在了地上。


    “春苗姐——”


    林小寶和小草同時朝她跑了過去。


    林春苗被二人扶了起來。


    “春苗姐......”


    小寶擔憂地望向林春苗。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春苗姐這般不知所措的模樣


    “小寶。”


    林春苗的喉嚨開始澀痛起來,她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唾沫,出聲問道:“餅哥現在在哪兒呢!?”


    “衙門已經派人通知餅哥的爹娘了,這會兒…這會兒應該是迴家了……”


    認領完屍首,自然就是交給家屬了。


    “迴家了...迴家了。”林春苗張著嘴巴,喃喃自語著。


    林春苗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麽,她隻知道,她必須要見餅哥最後一麵。


    想了好久,終於叫她想起了餅哥爹娘家的住址!


    “小草,把店關了,趕緊迴村,去把夏花叫來。”


    燒餅哥和夏花的關係一向不錯。


    夏花也得來。


    “小寶,你陪著我。”


    林春苗看向林小寶,哽咽道:“咱去見見餅哥最後一麵吧......”


    說出來才知曉有多難。


    林小寶一把握住了林春苗的手,“春苗姐,有我在呢。”


    眼淚早已在眼眶裏打轉。


    林春苗輕聲地應了一句。


    “…好。”


    ——


    狹窄的巷子,到處擠滿了人。


    大家都在議論著老麥家小子跳河的事情。


    “可憐老麥兩口子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就這麽一個崽。”


    “誰說不是呢?四代單傳啊,燒餅這一去,真是要了他爹娘的命啊!”


    都是住在一起十幾年的老街坊,麥家出了事,大夥兒的心裏都挺難受的。


    平日裏和燒餅爹娘走得近的街坊,這會兒都在麥家陪著老兩口呢。


    “唉,你們說好端端的燒餅怎麽就……還正年輕呢,媳婦兒也沒娶。”一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嬸子開口問道。


    其實她的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大家都想不通麥燒餅為何要跳河尋短見?


    老麥家雖說不是啥富貴人家,可人家有祖傳的手藝,又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家裏情況算是他們這條街上數一數二的了。


    家裏就燒餅這麽一個兒子,老兩口那是當作命根子一樣的疼。


    按理說,麥燒餅的日子已經夠好活的了,這無緣無故的,咋突然就想不開了呢?


    “誰說是無緣無故跳河的了?”


    林春苗和小寶趕到時,正好看見一個中年男子在跟眾人說著他所打聽到的消息。


    “燒餅啊,這小子闖出大禍了!”


    眾人連忙追問出什麽事了?


    “前兩年他不是忽然就不願意擺攤了嗎?”


    “是的呢,他家生意那會兒多好啊,說不擺就不擺了,也不知道啥原因。”


    這件事巷子裏的人都知道,老麥因為兒子不願再賣燒餅,氣得要動家法。


    父子倆大吵了一架,最後鬧到麥燒餅直接搬了出去,從此再也沒有迴過家。


    “不擺是因為走歪了。”中年男子接著說道:“也不知道燒餅是跟哪裏的人學壞了,不僅去了賭坊做事,還染上了賭癮,聽我小舅子說,燒餅欠下的賭債,下下輩子都還不完!”


    “不、不可能吧!燒餅可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孩子一直都是個老實小子啊!”


    “是啊,他怎麽會去賭博呢!?”


    周圍的街坊都表示不相信。


    中年男子再三保證自己的消息準確無誤。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小舅子沒事兒也會去玩兩把,那裏好多賭客都吃過老麥家的餅子,所以認識燒餅。”


    “再加上燒餅欠得實在是太多了,他的事情早就在圈子裏傳開了,也就是咱這群普通老百姓不曉得而已。”


    有人出言道:“那你的意思是說,燒餅是因為還不了賭債,所以就去跳河,以命抵債?”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應當是這麽迴事兒,聽說賭坊的老板都放出去話了,要是再不還錢,就砍手砍腳,還要放火燒了屋裏頭。”


    “唉,這小子是個傻的呀,大概以為自己死了這債就算是兩清了,他當那群亡命徒是活菩薩啊?他死了,還有他爹娘在啊,咋可能一筆勾銷啊?”


    中年男子忍不住的搖頭歎息,“傻小子,你算是白白送了一條命啊......”


    聽到這裏,林春苗的心裏已經有數了。


    這位大叔,大概率說的都是真的。


    難怪那天她感覺餅哥不太對勁兒。


    明明在笑,可眼神卻是暗淡的


    一碗接一碗的吃麵,撐得都咽不下去了,還要接著吃。


    莫名其妙要把祖傳的手藝教給自己,談起擺攤的事情他是一句也不搭茬兒。


    “原來...原來你早就想好了......”


    林春苗痛苦的閉上了眼。


    “小寶,我們進去吧。”


    “我想看看餅哥。”


    林春苗邁出了步子。


    “姐。”林小寶一把拉住了春苗。


    “你...做好心理準備。”


    “餅哥現在的模樣...我怕你看見了,會承受不住。”


    “沒事的。”


    林春苗繼續朝前走。


    “我知道他長啥樣兒。”


    林春苗必須要得見到麥燒餅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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