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失敗。


    秦子律等人第一次思考自己做任務的意義。究竟值不值得。


    在這昏暗的牢房裏,僅頭頂的一束光告知著白天和黑夜的交替。


    他們開始思考,什麽才是有價值的。


    自己是否已經達到了目的。


    組織需要的是高效的信息,尤其是有能力有地位的人的。像是那些普通人的死活,並不在意。


    更多的,他們更像是完成任務當中的阻礙。


    如果愚蠢地先去完成這些片段,隻會加重自己暴露的負擔。


    所以,作為殺手,殺伐果斷,不留情麵,才是保\/有生存的第一要義。


    可能人在瀕臨死亡,或者是關閉在陰暗的牢房裏總愛思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秦子律等人也幾乎到了能力提升的瓶頸了。


    之前完成任務太過於順風順水,導致他們的目的都成了如何生存下去。所以在完成之際壓根就不會再去思考完成的質量如何。


    就隻是思考著做了這件事情,能夠交差就行。


    完全不去想,這件事,是否符合組織的要求和目的。


    因此想來,都是對他們偷懶的懲罰吧。


    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嗤笑了一下。


    因為嘴部肌肉的輕輕扯動,導致胸膛的微微共鳴,竟是連稍微起伏大一點的情緒也不可以有。


    喜怒形於色,隻會害得他們氣血上湧,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教官們並沒有手下留情,抽打在身上的鞭子都是實打實的。


    從沒有偏袒過誰。


    畢竟在滾刀上生存的人,誰不是繃緊著一根線,在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呢?


    倒是,在這昏暗幽怨的地下,在這靜謐得隻能與自己的心靈為伍的地方,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是那樣的強烈。


    難道真的是他們錯了嗎?


    這件事情真的完成了嗎?


    還要在這樣黯淡的地方關多久?


    他們的世界什麽時候才能算得上真正地天光大亮?


    沒有人能迴複他們。


    隻知道是時候了,秦子律等人熬過了教官們為他們準備的刑罰,那麽他們就可以正常歸隊了。


    作為一名殺手,竟然憑借著僥幸的直覺去做事,這本身就是大忌。


    是世間哪有那麽多僥幸的東西,如果有,所有的偶然連接起來的必然,都是刻意而為之的結果。


    都是人為造成的概率了。


    倘若還是做著那種幸運的人為什麽不是我的美夢,那麽他們殺手生涯的結束,同時也是生命周期的結束。


    所以,不得不學會為自己負責。


    首先就是得有頑強的意誌,與過硬的心理素質。


    倘若是動了惻隱之心去完成別的任務,那麽就得掂量一下,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內做的事情,後果能不能承受了。


    鞭笞還在繼續……


    “呃……”


    一聲悶哼輕溢而出。瘦弱的身子,要承擔上帶有倒刺鞭子的抽打。


    如此反複,直至暈倒。


    倘若死倔著不肯承認,咬緊牙關,憤恨地堅持,那麽教官當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世間,哪能事事如意?


    又事事符合自己的心意?


    若是始終如此不開竅,那麽難處和挨打都是自找的。


    自找苦吃,最為致命。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這麽淺顯的道理,如今需要折斷傲骨才能通暢。


    沒辦法,這世上活著太難了,他們需要一個活下去的執念。


    一個鐵定完成任務的決心。


    不然即使是做殺手的料,也會因為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擾亂心神,當斷不斷,定是會危及自身,無窮無盡的啊。


    教官又走了,他們又陷入了一種自省的狀態。


    傷口崩裂又愈合,因為牽動而裂開的傷口,因著急而滲出皮膚的汗液,爬過裂縫,竟是又癢又疼。


    為了能夠實打實地落下鞭子,因而他們沒有套上上衣。


    縱橫交錯的傷疤,新傷疊舊傷,粉色與暗紅交替,竟是讓他們產生了忘記記憶的保護機製。


    可是當他們昏睡過去,第二天的刑罰就又來了。


    組織還算是保留了一點人性,沒有直接一盆冷水衝上去,生不如死。


    隻是稍微用外力擊打喚醒他們。


    看眼底還是毫無悔改之意,那麽刑罰繼續。


    直到磨掉性子為止,把那點可憐的自以為是磨掉,才能更好地成為一個殺手!


    秦子律等人是終於緩過勁來了。


    頭頂的光從灰暗到光亮,又從升起到消亡,他們的眼皮感受著漸漸變亮的過程,又感受著漸漸變暗的過程,竟是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月之久。


    期間,連他們也不記得,自己昏睡過去,是睡了一天一夜,還是幾個小時。


    而組織為了保有他們的意識,竟是時不時地就會灌入針劑類的營養液,以保證他們的生命體征。


    方便隨時監督他們這些實驗體的安全。


    會給一定的磨難,但不至於趕盡殺絕。


    每次都在承受不住的臨界點,選擇放過,讓他們一次次在僥幸中生存,又備受這樣弱者思維的折磨。


    一遍遍地體會失去身體掌控權的滋味,受盡身體痙攣,胃部翻滾與想要嘔吐帶來的引起他人自救的感覺。


    最終又告訴自己,要靠自己,不要求救,學會照顧自己,不去多管閑事,不停地給自己這樣的暗示,不斷地告訴自己照顧好自己不是自私,不做自己能力外的事情不是無能,不停地重複,不停地說愛自己,才好過一點。


    不至於引起身體細胞的反抗,平穩心情,加快身體的修複。


    終於,天光大亮了……


    他們不再接受刑罰脆弱不堪,哪怕是死不承認也會麵色如常。


    不管最終通過什麽樣的方法,渡過這段暗淡無光的日子,最終,都是他們對抗世俗力量的方法。


    哪怕是自己選擇的路,起碼不會再後悔迷茫了。


    從他們踏上這一條路上開始,就注定不會成為一個平凡的人。


    在一群厲害的人裏當一個普通人可以,可是在一群普通的人裏卻要當一個厲害的人。


    因為,隻有付出犧牲時間換取技能的代價,才有獲得在別人身邊安睡的可能。


    因為普通人心裏那堵對抗困難的牆坍塌,那麽依靠著他們而生的孩子將無處藏身。


    這是為了享受這樣的溫情,必須付出的代價。


    不然,這樣在別人手裏摻雜謊言的熱愛,也將成為一把對準別人的利刃。


    永遠相信別人也會對自己很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感情隻能交給那些能對感情負責的人。


    永遠不要感情用事,人都是有攻擊性的。因此,僥幸完成任務,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捧殺,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事情。


    望各位謹記。


    牢房的大門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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